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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九域商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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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见腹部灰白的鸟儿在空中呼啸而过,没有比透过树荫看到的更美的天空了。
近三天,西陵一直在下雪,罕见的大。大雪封山,无数野兽在风雪中苟残,被上山的猎户捡了便宜,这年冬毛皮的价格不涨反跌,大街小巷经常有远道来的商人影子。
西陵虽是富庶之地,但仍有抗不过大雪的穷人冻死街头,他们的尸体在第二天就不见了。
江蓠说,他们被扔在了乱葬岗。她还说,晴月居的女人死了,也大多是扔在那儿的。
我当时特傻的问了一句:“柳非烟也会那样吗?”
江蓠瞥了我一眼:“怎可能!柳姑娘那等姿色的,必是先找个文人雅士的嫁了,谋个名分,只有那些没人肯为其赎身,也没人安葬了的,才会被丢在那儿。”
我没吭声,低头继续练琴,江蓠做梦都想嫁个读书人,仗着有几分未开的姿色,整日周旋在所谓“雅客”间,一次,我对着秦姑娘抱怨:“蓠儿可真傻,真是读书人,怎会看上晴月居的女人?”
秦水微细细的挽着发:“理她呢,若真如这简单,我也早的出去了。”
我沉默了。秦水微的私房钱都够她赎身十次了。
“那柳非烟呢?”我发觉自己又犯傻了,她是晴月居的花魁,妈妈又怎会放了她?
“谁知道……”秦水微喃喃,转过身去,不再说话。
只就告诉我,这两人有故事。
可是柳非烟和秦水微,花魁与江湖艺妓,能有什么故事。
不会是男人吧.....我恶劣地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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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我在这里呆的第四个年头。
我能弹琴,小厨说我弹的琴比他娘弹得还好听,我看着他痴痴的样子,真的好像眼神湿漉漉的小狗。
小厨的娘也是晴月居的女人,嫁了个经商的,这个不知是哪个男人的孩子就被留在了这儿,给炊事的婆子打打下手。
我冲他笑了一下,他的脸“噌”地红了。
真是单纯。
来这里的男人找的不是能弹琴的姑娘,而是能谈情的。
楼梯处传来了脚步声,我回头对小厨说:“江蓠来叫我了,你先避一避吧。”
他嗯了一声,飞快地从另一扇门出去了。
我捋了捋头发,忽而又趴在地上无声地笑,笑着笑着,我忽然浑身发冷。
八成是寒病又犯了吧。
然后我坐起来,扶起小厨碰倒的酒瓶,那是一瓶兑了水的琼州绿,曾经这就是名扬琼州的御酒,新皇登基后,便把它从贡品单子中去掉了,于是这酒也一年不如一年,成了晴月居待客用的乡野粗料。
酒是如此,那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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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路轻轻推开门,小姑娘坐在地上,抱着个酒坛子,甚是滑稽。
云路不仅感有一丝好笑,几步将眼前的小美人搂在怀中:“怎么,良夜今个难道是故意惹爷发笑的?还是,要打算嫁个酒坛子”
良夜娇嗔的白了他一眼:“夜儿可不是醉鬼,何必嫁个酒坛子,倒是云先生,被秦姐姐赶出来了,才想起我陪着吧。”
“瞧这话,一股子醋味儿。”他的话音带着浓浓的九域味道,好似夜风中的埙声“小小年纪就会吃醋了,看以后谁来要你。”
良夜努着嘴:“那你是来干什么,莫不是来喝酒的?我这没好酒。”
那男人笑着:“可不是还有个小美人么?”
良夜不禁愣住了,忽而感到颈上一凉,低头一看,是一根红绳系了的孩儿面软玉,几根青色的游丝自中心延开来。
那眉眼如狐狸的男子侧在她的脸边轻道:“小美人儿,爷今儿送的玉可是长了灵的,带了爷的玉,以后就是爷的人了。”
“什么你的玉?”良夜扯了扯红绳“现在是我的了。”
“秦水微连丫头都这么牙尖嘴利。”云路玩笑似的叹了一声,“你的就你的。”
这不是良夜第一次遇见云路,也不是云路第一次在柳非烟那儿过夜。
她觉得,秦水微故事里的神医公子,白衫剑客,都不如眼前的人来得好看。
良夜弯了弯眼,笑的和晴月居外的所有十几岁的女孩子一样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