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罪责》字字空谈

14、无关

　　文清看了眼毛巾上的血迹，皱了皱眉。事实上他并没有说过黄有婷会死之类的话，可她却自杀了。不过现在镜子里没有王启天，这说明他还在自杀的大轮回中。这也说明黄有婷不是因他而死。

　　况且就算是因为自己才出现这种情况，割腕的血也绝不会流得像肖铭的助手说的那样快，能够在上个厕所的时间内致人死亡，顶多是止不住。

　　不是他，那么……

　　*

　　“赵宇！！你还想让多少人受害？！”肖铭狠狠拍了一下赵宇病床旁的柜子，眼睛一片通红。

　　“你不是派人监视着我吗，黄有婷的死和我又有什么关系？”赵宇吃了一口苹果，脸上一片淡然。

　　“你……”

　　“我看到了，病房外面有穿着警装的人。”赵宇抬起眼看了眼病房外，“你看，现在不是还在外面？”

　　“我知道你知道真相！”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你还打算去找文清的麻烦。”

　　“你们究竟是什么关系，还是你有什么把柄落在他手里，要你非得为他说话不可？”

　　“随你怎么想好了。你可以认为，我有一个天大的把柄落在了文清手里让我不得不对他惟命是从，然后他是个手染无数鲜血的超级杀人魔，而我是他的帮凶，我知道一切秘密可对警方隐瞒，哈哈哈哈……你以为这是什么事？”

　　“赵宇！”

　　“嗯，怎么了？”

　　“我无话可说。”肖铭扶住额头，靠住墙。

　　赵宇沉默了一会儿，然后道：“其实我和他什么关系也没有，什么也算不上。所以我真的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你这是默认文清做了什么？”

　　“我从来没有这样说过。”赵宇将手里的苹果核丢进床下的垃圾桶，然后扯了扯盖在身上的被子，“我很好奇，也许过一阵子有个离这里有千里远的家伙自杀了，你也会把这与文清联系起来。”

　　“……”

　　“我说过，你是个好人。”赵宇深深吸了口气，“好人太少了，你要平安地过一辈子。”

　　“你究竟是什么意思？”

　　“你也没必要把别人的所有话都当做饱含了恶意的攻击吧。”

　　“肖先生，已经不早了，你该走了。”赵宇指了指门，“带着你派来的那家伙一起离开，不要再让我看到他，否则我会有些小动作的。”

　　肖铭握了握拳头，愤然转身离开了。

　　赵宇看了眼门口。

　　门口站着一个穿着警装的男人，看起来很魁梧，他低着头。

　　“徐译先生，进来吧。”赵宇提高了声音。

　　那个男人张望了一下四周，走了进来。

　　“肖铭果然还是怀疑到了他身上，后面的麻烦事可能还有很多啊。”

　　“赵先生，那个黄有婷究竟做了什么？”

　　“我不知道。”

　　“那为什么？”

　　“只是我出手，伤害会小一点。你要的我都会给你，从今以后，你不会再做那个什么劳什子的助手了，肖铭不会再踩在你头上了。如果你能帮我想个办法让他不要再找文清的麻烦，好处少不了你的。”

　　“赵先生，放心，这件事交给我。”

　　*

　　“肖铭，保重。”

　　肖铭抬眼看了眼徐译，勉强扯出了一个笑：“恭喜。”

　　助手连跳三级成为上司的事情对他并没有造成什么特殊的感受，他现在满脑子都是躺在满床鲜血中的黄有婷惊恐的眼神。仿佛是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东西。

　　撞了文雅的肇事车还没有找到，张萱母女突然自杀似乎也是个谜，王启天的死更为蹊跷，至于白小月……

　　这一切，不是与文清有关，就是，赵宇才是罪魁祸首。

　　他不是没有想过，这一切也许都是偶然，可这个结论很轻易就被推翻了。

　　“肖铭，你还要继续查那个案子吗？”徐译见肖铭对他完全没有表示，心里很不是滋味。从前一直处于肖铭说一件事他做一件事的状态，现在他成了肖铭的上司，却没有看到他惊愕的表情，让他多少有些不痛快。

　　“就算只剩下我一个人，我也要让事实露出水面。”肖铭站起身，“你……在新岗位要好好做，我相信你的能力。”

　　徐译看了眼已经离开办公室的肖铭，哼了声。

　　“认清事实吧。他们不会让你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的。”

　　……

　　文清用颤抖的手拉开门，看到门口站着肖铭。

　　他叹了口气，跌跌撞撞地向后退了几步，然后缩回了沙发，用毯子包住身体。

　　“文先生，你身体的状况似乎更不好了。”

　　“这和你无关。”文清的声音颤了颤，立刻抓起桌上的一条毛巾，捂住了嘴唇。又是血腥味。

　　文清眼前的一切有些模糊。他揉了揉眼睛，抓着毛巾缩了缩身体：“有什么事就说吧，说完你就离开。”

　　肖铭紧抿着嘴唇，盯着他看了几秒，果断地掏出手机拨打了120。

　　文清看着他陈述自己家的位置，然后挂了电话，才轻声道：“你今天来，该不会就是为了叫救护车来吧。”

　　“的确不是。可你的身体……”

　　“其实我没有病。”

　　“你已经……咳血了……”

　　“这看起来很严重，其实没什么。”文清将那条毛巾折起来，丢进沙发下的水盆里，“这样的感觉，比以前健康的时候好多了。”

　　“怎么可能？！”

　　“那个时候没有任何人关心我，没有任何人在乎我的死活，甚至觉得我是该死的。不过现在，不是这样了。”文清盯着那个水盆里的三四条沾满了血迹的毛巾，“今天晚上有得忙了，血迹不太好洗。”

　　“救护车马上就会来了。”

　　“没用的。如果我被治好，没有这种症状了，那只能说是……算了，我告诉你这些干什么呢。”文清伸出枯瘦的手，抓起茶几上的梳子，开始整理自己的头发，“见笑了，今天一定是你见过我最邋遢的时刻了。”

　　一个声音插了进来：“为什么你会在这里？！”

　　文清抬起眼，看到一个高大的身影出现在了门口，男人直直盯着肖铭，眼睛里充满敌意。

　　“赵宇，是你啊。”文清放下梳子，把毯子放在一旁，下了沙发，站起身，向门口走了过去，“这是哪阵风，把你吹来了？”

　　“才两天没见，你怎么瘦了这么多？”

　　“你过来，我有些事要跟你说。”

　　赵宇怔忪了一瞬，向他走了过去。

　　文清握了握拳，然后抬起手，用尽全身力气给了赵宇一个耳光。

　　赵宇瞪大了眼，捂着脸望着文清。

　　对方的眼神很复杂。

　　“你不认识我。记住，你不认识我，别再做那种事了，我不想你也和我一样。”

　　赵宇深深看了他一眼，而后自嘲地笑：“你根本不明白我在想些什么。”

　　“我是不明白。”文清凝视着他的眼睛，“我只知道我的情况不可能再坏了，你又何必？”

　　“我不想再让你遭受那些了，你根本不理解我看到那块玻璃里的……玻璃里的……我是什么感觉。”

　　“你不用明白。”文清道，“对不起，是我不该把你卷进来，你和我本来不该有任何关联。”

　　“你说这种话做什么？”

　　文清没有再说什么。

　　穿着白色衣服的人出现在了门口，他一步一步缓缓走过去。

　　没有再理会赵宇。

　　在他离开之前，赵宇听见了他的声音。

　　“抱歉，对你，我只有愧疚。”

　　男人消失在了视线里。

　　房间里只剩下赵宇和肖铭。

　　肖铭似乎觉察到了什么，试探性地问：“你们……是什么关系？”

　　赵宇抬起眼：“没有任何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