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步之遥》紫言霖语

12、电梯里的吻

　　吃完午饭周清原提出要回宿舍，出来了三天，衣服必须要换一下，林原楷执意要送她过去，她同意了，坐着林原楷的自行车回到了教工宿舍。

　　林原楷在教工宿舍前用他的长腿代替刹车，稳当地仿佛没有反作用力，周清原轻轻从车上跳了下来。

　　然后她看见有一个人从宿舍门口的台阶上跑下来，是赵俊时。

　　“清原！”赵俊时叫她，然后看向她旁边的林原楷。

　　“俊时，怎么是你？”周清原忽然觉得有些尴尬，要如何说明眼前的情况呢？

　　“赵俊时，你好！”还是林原楷表情自然，没有半点造作，主动上前打招呼。这让周清原觉得有点自惭形秽，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您好！”赵俊时看见林原楷有些不自然，竟然用了尊称。

　　“俊时，我有事去了趟我爸爸那里，昨天晚上才回来的。”周清原解释道。

　　“千喻说你邀请我参加你们学校的万圣节化妆舞会，可是你宿舍门上贴了张纸条，昨晚一整晚也没有见到你，我有点担心，所以来看看，阿姨说你还没回来，门上的纸条还在！”

　　“我昨天很晚才回宿舍的，可能是忘了拿下来吧！”周清原有点做贼心虚。

　　“她昨天晚上在我那里，你放心。”林原楷朝赵俊时笑一笑。

　　周清原正想着如何向赵俊时搪塞过去，这倒好，他竟然轻而易举地就把实情说了出来。

　　“林原楷！你！”周清原又怒又羞，脚使劲跺了一下。

　　“俊时，你看，我只是说了实情！她昨晚回来，并且发烧了，正好被我遇上，我就把她带回我的公寓去了，就这样简单。”

　　“哦！你没事就好，我就是不放心，来看看你。”赵俊时只好替自己解围。

　　“俊时，我没事了，你回去吧！”

　　周清原不知如何处理目前的局面，虽说她和赵俊时除了同学关系什么都没有，但是赵俊时对她的心意她是知道的。这种情况下，只有逃避才是最佳方案。

　　“好，你回来我就放心了，公司要加班，我走了。”赵俊时说完扭头就走。

　　“好啊！等等，我也要走，我们顺路，一起！”林原楷推着自行车快步追了上去。

　　周清原回到宿舍，先是给宋千喻打个了电话，向她报个平安，在这个城市里，她是最关心她的人之一。

　　然后，她花了半天时间来整理自己的思路，先想了一遍自己需要做的事情，除了办理保外就医的手续，还有就是打听医院的情况，这两件事情背后有一样东西非常重要：钱！

　　钱这个东西，周清原虽然不是视它如粪土，但一向都是够用就好，每个月发了工资，她都会存下一部分，学校里生活的费用比较少，住宿舍比租房便宜很多，所以工作一年下来她存了一些钱。周清原翻出存折仔细察看了上面的数字，不是很确定，这些钱是否足够递交保证金。

　　除了保证金之外，昂贵的医药费用是必不可少的，父亲在狱中已经十年，根本没有社会保险，但是癌症晚期的治疗费用将是一笔巨额数目，周清原此时才觉得，钱这个东西除了能锦上添花，更能雪中送炭，真是应了一句话，“有什么别有病，没什么别没钱。”

　　正在发愁的时候，她瞥见写字台上被她随手扔在那里的一份合同：《星月珠宝设计公司设计师合约》，周清原一把抓过合同，就像一把抓住救命稻草一般。去监狱的前一天，她已经决定要和星月签下自由设计师合约，现在，她更加确定这份合约的必要性，另外，她还要加上“心锁”的设计版权！

　　星期一一上班，她就主动致电星月的邵小姐，明确告知对方自己已经决定与他们公司签约，今天下午５点，她会准时去世纪大厦签约。

　　下午的时候她接到来自青山监狱刘监区长的电话，他告诉周清原监狱的狱政科已经对周丰年的保外就医初审通过，接下来就是进行病残鉴定，因为之前的病理记录都比较齐全，估计病残鉴定很快就会通过。但是同时也提出，保外就医必须在宁江执行，因为周丰年的原籍和犯罪记录都是在宁江市的，这样有利于当地公安机关的监控。

　　周清原欣然应允，同时也欢欣鼓舞，她决定周三左右请假回一趟宁江。

　　四点半一到，周清原准时下班，披上风衣匆匆走出图书馆大楼，刚到楼梯转角，就一眼瞥见跨在楼下台阶上抽烟的林原楷。看见她下来，林原楷掐掉手上的香烟。

　　“我觉得你需要一个人商量一下，我主动送货上门。”林原楷向她展开迷人的酒窝。

　　“好啊！那你陪我出去一下吧！” 周清原不客气地说。

　　“你可是第一次没有拒绝，说吧！什么地方？”

　　“新区的世纪大厦。”

　　“世纪……大厦？你去那里干什么？”

　　“你记得吗？我的一个设计得了个大奖，有一家珠宝设计公司想跟我签约，我这就去签约。”周清原一路急走。

　　“你签过约吗？没有经验你瞎签什么约？万一上当受骗呢？”

　　“我缺钱，我想过了，只有把‘心锁’的版权卖出去，再加上我自己，才能让爸爸得到好的治疗。再说，我这么一个人，有什么可骗的，走吧！”说着大步走去。

　　林原楷追上周清原，“什么是‘心锁’啊！说给我听听！”

　　“抽时间一定说给你听，我约了五点到的，快来不及了。”

　　两人在五点整正好到达世纪大厦的大堂，周清原熟门熟路地找到电梯，摁下向上键，电梯显示的楼层越来越低的时候，她感觉自己心跳开始加速，上一次的电梯遭遇仿佛历历在目，心有余悸。

　　“上了，清原。”林原楷看她望着显示屏出神，把她拉进电梯。

　　幸好电梯里不停有人进出，接近下班的时间，办公大楼里进进出出的人很多，很快就到了５５层，周清原大大松了口气。

　　邵小姐把周清原引进了自己的办公室，周清原这才知道原来她是这家珠宝设计公司的总经理，考究的办公桌前，铭牌上刻着三个字：邵汐月，很美的名字。

　　邵汐月指着林原楷，“这位是……”

　　“我是周清原的学长，怕她单枪匹马谈合约不够声势，来助阵的。”林原楷主动介绍自己。

　　“哦，邵小姐，不，邵总，我是觉得两个人可以商量商量。” 周清原解释。

　　“没关系，我欣赏一切美的事物，包括俊男。”

　　邵汐月洒脱得很，让他们在会客区的沙发坐下，然后打了个电话，不久就有个女孩送进来两杯咖啡。

　　“请用！”邵汐月说，“能不能说说你是怎么改变主意的？”

　　“邵总，我需要钱。” 周清原坦言，“我父亲得了癌症，晚期，家里需要一笔治疗费用。”

　　“你很坦白，周小姐，我很高兴你能这样。”

　　“我想今天就签约，同时把‘心锁’的版权也出售给你们公司。”

　　“应该是我们公司！周小姐，欢迎你的加入。”

　　邵汐月向周清原伸出手，周清原害羞地伸出手回应她，并且在合约书上签下自己的大名，然后翻到《版权转让书》准备签字。

　　林原楷的大手拿过周清原手中的笔，优雅地在手里转了两圈，然后说道：“邵小姐，清原是一个单纯的人，她一心只是想着让她的父亲能得到最好的治疗，关于‘心锁’版权费的问题，我想和邵小姐单独谈谈。”

　　“清原，你出去一下，我跟邵总谈谈。”

　　“你，你不要问人家要很多钱哦！他们看得起我已经很不错了。”周清原紧张地叮嘱林原楷，她搞不懂为什么林原楷要单独跟邵汐月谈版权转让的事，但是自己信任他，这就足够了。

　　林原楷和邵汐月并没有谈很久，周清原还在欣赏陈列室里千姿百态的各种珠宝设计图，两个人已经从邵汐月的办公室里出来，而且从两人的表情看，情况似乎很不错。

　　“清原，你在版权转让书上签字吧！明天我会让财务先往你的银行卡里打２万块钱，后续的分红，我们共同努力。”

　　周清原在转让书上签字，道谢之后两人离开星月。

　　“你跟她说了什么？她一下子付我这么多钱？”

　　“很简单，我问了一般设计转让费的市场价，然后我说我们愿意用低于市场的价格转让，条件是投产以后我们享有千分之二的分红，就这么简单。错了，是你，不是我们。”

　　“你怎么会懂这些？”

　　“我在多伦多大学的本科辅修商科。”

　　周清原觉得自己对眼前这个人实在缺乏了解，他身上似乎藏着一些她无法触摸的东西，是他隐藏了，还是她不敢去触碰？

　　走出办公室时天色已暗，两人默默地等待电梯，谁也没有说话。周清原又一次感觉到了自己渐渐急促的呼吸，她硬着头皮跟林原楷跨进电梯。

　　电梯里只有两个人的呼吸声，周清原不敢去看电梯上方的楼层显示，她知道和上次一样，下班后的电梯没什么人光顾，她用手握住扶手，把自己已经开始眩晕的身体靠了上去，然后，她看见对面镜子里的男人抓住前面女人的手，另一个手臂搂上那个女人的纤腰，整个人覆了上去。

　　覆在她头顶的这个男人低下头，吻住了她的嘴唇，周清原的思维在这一刻停顿，她浑身无力，只好闭上眼睛，任凭自己沉溺在这个辗转的吻中。

　　林原楷吻得很用力，甚至有一些霸道，他想把这个小小的身躯揉进自己身体里去，看看这个身体究竟能让自己负重多少。

　　电梯在叮的一声后停下，林原楷继续忘情地拥吻怀里的这个女孩，电梯门开了关，关了又开，仿佛在上演一幕幕的舞台剧。

　　他听见怀里的周清原“嘤”的一声，随后，他面前的镜子里出现了第三个人：赵俊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