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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10、忆旧事、案子结(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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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上次去夫子家吃老鼠肉之后,周夫子再也没有来学院了。
沈毅琅拿着《论语》随便翻看着。
“小不忍则乱大谋。”
“夫子你说的太夸张了吧。”一边扇着被烫着的舌头,沈毅琅看着突然冒出这句话的周夫子,心道:不就是心急想要吃肉被烫着嘛,至于吗?
周夫子眼中闪过什么,端起酒杯,不语。
吹凉碗中的肉,沈毅琅夹起来放进嘴里。“好吃!”刚刚没看错吧,好凌厉的眼神啊……
“那个,夫子年纪也不小了,为何不娶妻生子?”老姐说过古代的人都是早婚早育的,这夫子看起来怎么都有个二十七八,算起来也准备进入王老五阶段了吧。
周夫子愣了愣,随即一笑,说:“我一穷二白的,哪会有姑娘家会嫁我。”
你是老师啊,国家公务员啊……沈毅琅内心呐喊,不过……他回头一想,古代的老师似乎都是家徒四壁的。“夫子此言差矣,我瞅着你邻居家的姑娘似乎对你有意……哎呀。”话没说完,头顶就被夫子用扇柄敲了一下。
“清儿是个好姑娘,我不想连累她。”周夫子的话一出,就让沈毅琅满头问号了。
“连累?”他不明白为何要用到这个词。
然而夫子没有回答他,而是转开话题,道:“快吃吧,凉了口感就不好了。”拿起筷子夹了好几块肉放进他学生的碗里。
晚饭后,周夫子送沈毅琅回家,刚出门,就看见邻居家的清儿姑娘拿着一件衣服过来。
“那个……周夫子,最近天气要转冷了,我、我、我娘让我给你送件衣服。”她也不待夫子答应与否,急急把衣服往他手上一塞,就低着头快步离开。
沈毅琅眯起桃花眼,一手搭在夫子的肩上。“好可惜啊,落花有意,流水无情。我说夫子,清儿姑娘其实不错啊,长得娇俏性子又温顺……”
“她应该有个好归宿,我不会是她的良人。”周夫子看着手中的衣物,叹了口气。
沈毅琅眼珠子一转,问:“夫子是有喜欢的人?”
“小孩子家别管大人的事情,天色不早了,我们走吧。”拍了拍学生的肩膀,周夫子催促道。
“果然是‘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转移话题的原因很多情况是被戳到点了,老姐说过。
周夫子失笑,“就会贫嘴。”
二人走过小巷,小巷中堆满了乱七八糟的东西。有箱子、罐子……还有一个大水缸……
想到这,沈毅琅合起书,趴在书桌上。上次那个装着老鼠和人的大水缸,缸口有一个小缺口,缸外壁上还有一些绿黑色的污迹。
“哇靠,中招了!”一脚踩在了软绵绵的东西上,沈毅琅大叫一声,还有“噗吱噗吱”的冒泡声,真恶心。他打了个冷战,一手抓住附近触手就能碰到的水缸,手心被破缺的小口划破了。“去他……”听到夫子关切的问候,他硬生生把脱口而出的脏话咽回去,用“中招”的脚踹了两下水缸。
“位置一模一样啊。菊花酒,肥老鼠,破水缸……”他实在忍不住想要去怀疑凶手就是周夫子了,可是周夫子熟读圣贤书,怎么会去杀人啊!而且那个水缸那么重,他一个文弱的书生怎么可能搬得起一个一个水缸啊。
再说了,被囚在水缸里的男人不是说了吗?女鬼嘢,女鬼报复,应该跟夫子扯不上关系吧。他撑着下巴,看向窗外。可是为什么我老是觉得这件事跟夫子有关啊?莫不是前世侦探漫画看太多了!?
“喂喂,你们知道吗?周夫子不干了,他刚刚过来向院长请辞,连月钱都不要。”陈家小哥陈溪急冲冲地从外边回来,嚷嚷道。
白绍问:“为什么啊?”
“不知道。”陈溪耸肩。
沈毅琅抿着唇,从座位上起来跑了出去。实在是太奇怪了!
班上众人议论纷纷。
“那个沈毅琅跟周夫子关系很好嘛?一听到夫子请辞就冲出去。”藏铭励摇摆着脑袋坐在窗边,双腿悬空晃着。
藏青冷端着书看着,没有抬头。“应该是好奇吧。”
“好奇,好奇什么?”藏铭励不懂。
“没有征兆的请辞,不觉得奇怪吗?”藏清冷翻了一页书,道。我也十分好奇啊,周夫子……
沈毅琅风一样冲出学院门口,街道上空无一人,他向前跑了两步,四处张望。“怎么跑得那么快啊……”莫非是学过轻功?
“毅琅?”身后传来周夫子的叫唤声。
哈哈……他尴尬地笑了笑,就说嘛,一个文弱的书生怎么可能走得那么快。他快步走过去,问:“夫子你不教书了?”
周夫子微笑地点了点头。
“为什么?”沈毅琅紧接着问。
负手于身后,周夫子看着头顶那一片青天,道:“善恶到头终有报,为师……我要去为所犯下的罪孽承担责任。”
沈毅琅心中一惊,果然是……“夫子所说的是把人囚在鼠瓮……”还没说完,就被截过去了。
“还有城西珠宝商王远和赌坊少当家吴用的死。”周夫子轻描淡写地补充。
沈毅琅一窒,然后看着夫子的侧脸,咬了咬嘴唇,问:“为、为什么?”虽然对夫子有过怀疑,可是亲自听到他认罪还是觉得不解。明明一个那么和蔼可亲的人,怎么会当杀人犯?
此时,一队官兵将学院门口包围起来,为首的捕头秦阗走上前,朝周夫子拱了拱手,道:“请问阁下是否周显然?”
“是。”周夫子不卑不亢地回答。
“得罪了。”挥挥手,秦阗身后两名捕快拿着枷锁快步上前。
周夫子看了沈毅琅一眼,道:“回去吧,该上堂了。”说罢,伸出手,任由捕快们为他扣押。
沈毅琅没动,站在门口,眼睁睁地看着夫子远去的背影。
“毅琅,不用担心啦,我们只是循例扣押回去审问,只要……”秦阗刚刚见周夫子一副风轻云淡的神情,心道如此一淡定的教书先生,应该不会是这几起案子的凶手。只是办案不能以貌取人,现在证据都指向他,扣押升堂是必须的。
伸出手制止住朋友的安慰,沈毅琅摇了摇头,道:“夫子,方才,已经向我说了他是最近发生这些案子的凶手。”
秦阗惊愕地张大口,原来刚刚他主动伸出手不是因为清者自清而是……
“他请辞了职务,正要去衙门投案。”沈毅琅对上秦阗黑白分明的大眼,问:“你说为什么他要杀人?”教书那么多的夫子之中,自己只对周夫子有好感,他没有其他夫子那么迂腐,坚持本本主义,固执地认为圣人至上;也没有像有些夫子一般看不起商家子弟,而是认为商家子弟有些小城府小聪明才能壮大商贾之家,使国家士农工商四大家平衡发展。如此开明乐观的夫子,怎么回去杀人!!
秦阗叹了口气,“……未时升堂。”说罢,追着远去的官兵去了。
“少爷,梁夫子正四处寻你。”文章站在沈毅琅身边后一点的位置,说。
“你说夫子为什么杀人?”沈毅琅看着文章,问。对他来说,文章就像多啦A 梦,是一个无所不能的百宝袋。
文章垂着头,回答说:“小的不知。”
“也有你不知道的事情?”第一次没能从文章口中听到想要的答案,沈毅琅失落了。
文章一愣,抖了抖身子。少爷是不是把我当做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的天书宝典啊?“贪、噌、痴,是大部分人犯罪的初衷。小的猜测,夫子的恶念生于噌。”周夫子两袖清风,为人坦荡,没有过分的欲望,同时他明事理辨是非,没有愚痴之态。剩下的,只可能是噌念过强了。
沈毅琅一手压在文章的肩膀上,痞痞一笑:“少爷我就说没有我家书童不知道的事情。我们逃课吧!”没等文章反应过来,他就拖着文章的手臂离开书院,门口了。
“少爷,你已经逃了好多课了!”文章想要制止少爷,谁知力气居然比不过胳膊比自己细的少爷,就这样硬生生被自家主子拖着走。
“都逃了那么多,也不少了这次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