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当的肋骨》孤吟薰

2、第 2 章

　　不知道是咖啡喝喝得太多，还是心绪不宁，一直挨到两三点钟，仍无半点倦意。揉了揉敲键盘敲得酸疼的手，发觉这屋子又空又闷。推开窗，竟没有风，空气是潮乎乎的闷。天上没有月亮，甚至没有星星，在霓虹的反衬下，天空被焗了一层暗淡的杏红。
　　我穿着细碎方格的睡衣，站在窗边，竟不觉冷，我一向怕冷怕惯的。我叹了一口气，明天要下雨罢，不然今夜怎么会这么闷。也许只是因为我的心里闷，四周的闷才让我无法容忍吧。

　　我忽然想起了他，华林，那个我在日本认识的男人，那个让我第二天就改了名字的男人。我认识他那天还叫阴郁，而第二天就告诉他，我开始叫幸子了。
　　我又回到了电脑旁，给他发了一个传呼信息。
　　我睡不着，我好想你，我好想你，我好想你，我好想你，我好想你，给我打电话好吗？幸子。
　　我一连打了五个“我好想你”，他是一定会回电话的，因为他不忍心让我难过。
　　果然，没多久电话铃就响了，是华林，因为从来没有人在半夜给我打电话，我是一个习惯孤独的人，我的朋友都是暂时性的，当我生活在一个圈子当中，我会在那个圈子里找到朋友，一旦离开了那个圈子，即使曾经引为知己，到最后也会因为不联系而不了了之。
　　“林，我吵醒了你，你生气么？”
　　“你怎么能确定是我？”不知道他是真笨，还是哄我开心，而我是定要哄他开心的，你半夜三更吵醒一个人，不哄他，难不成你想挨骂。
　　“我有第六感觉，我知道是你。”我真的有第六感觉，而且我也确实知道打电话来的是他，所以我说的是真话。
　　“你有什么事不开心吗？”他关心地问我，不开心？是的，但是我不开心没有理由，只因为我不开心。
　　“没什么事，我只是想你，一想你我就闷，越闷越想你，越想你越闷，我要喘不过气来啦，你想我吗？”这么说着，就仿佛自己真是因为想他而闷，又因为闷而想他，有时我会分不清，真正的事实，是本来就存在的，还是因为我想它，它就存在了。
　　“想，我想你，我怎么能不想你。”谎话！如果我不打传呼给他，他是不可能想我的，难道他会在梦里想我吗？但是这样的谎言在爱情里是不可缺少的，男人喜欢说，女人就要喜欢听，当他说的是真话，心里受用就好了。
　　“林，今晚的月色好美，那弯弯薄薄的月芽儿就象是嫦娥的微笑，因为寂寞而微笑，也因为微笑而寂寞，我就像她，你看见我的笑了么？”今夜其实没有月色，可我想象着有月色，在深夜，与自己的爱人通话，没有这样的月色，是单薄的。
　　“我看见了你的笑，好美，像天空的神话，你不会寂寞，因为我的眼已经飞上天空，成为星星，陪伴着你，一直看着你。”他维系着我的谎言，甚至为谎言点缀。他只是单纯地为了哄我开心，还是他根本没看天空。
　　“我看到你的眼睛了，好温柔啊。”我叹息着，仿佛我真看到了星星，看到了他的眼睛。无论是谎言，还是编织的幻境，我都愿它更瑰丽，更完美。
　　“幸子，我爱你。”电话那边传来深情的沙哑的情话，这一刻我是真正的幸子，一个幸福的女子。
　　“林，我也爱你。”我的声音低低的，“我开着窗呢，今夜的风有点凉，可是有很清爽的感觉，让人心里很舒畅，好像是你微微冰冷的手抚摸了我，你感觉到风了么？”
　　“是的，感觉到了，我也开了窗，风好清，就像你一样，清冷的如天上的月芽儿。”他好像点了一支烟，因为我听到了打火机的脆响。
　　今夜无风、无月、无星。今夜有风、有月、有星，在幻境中。我记得的有一次他曾无意中说起，一到晚上他们家的门窗都会关得严严的，我还说：“你怕妖怪进来吗？”他没有回答，只是笑，笑里好像还有什么。
　　“唉！”他叹了一口气，在那一刹那，我的第六感告诉我，他和我想的是同一件事，关于他家紧闭的门窗。
　　“你不开心？谁期负你了。”他的那声叹息，就像是很困扰的孩子。
　　“不，我很开心。我只是担心你开着窗子会着凉，着了凉就会生病，一想到你生病，我就不由自主地叹息了。”他哄我开心，他竟是那么努力地哄我开心，也不枉我为了他改名字。
　　“我一会儿就关窗子，我不想你为我担心。”我轻轻地说。
　　“你现在还闷吗？”我知道今夜的谈话不能继续了，如果继续下去，想得多了，谁也不开心。
　　“不闷了，早就不闷了，你打电话给我，我就不闷了，”我说，“林，很晚了，去睡吧，我会梦见你的。”说完我立刻挂了电话，不给他回话的时间。
　　我仍无法睡，仍开着窗子，我回到电脑前，我的灵感立刻涌现，于是我继续写道：不知道是咖啡喝得太多，还是心绪不宁，一直挨到两三点钟仍无半点倦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