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扬眉吐气》随便二

6、第6章

　　宴席撤去，众人围坐，果品茶酒又上。厅堂正中架起一张琴。
　　某家千金立刻走上前，端坐琴旁，整理完衣袖，朝厅堂众人嫣然一笑，便摆开了架势。阿天扫视一遍大家，发现众人的表情都不甚热情。正扫视间，乐声流出，阿天回视乐手。
　　虽说自己对古代音乐和古代乐器一窍不通，但是现代人的耳朵可是听多了音乐，养得很刁。在她听来，这个乐声技巧娴熟，却毫无感情，让人烦躁得想溜号。
　　于是，阿天索性研究起在场的听众来。忽然，她看见裴二小姐走向秦家公子，与之耳语起来。秦公子听完几句话就骤然将目光扫射向阿天，脸色变得很臭，嘴巴扁了又扁，然后轻蔑地挪开头。不过，在他转向裴小姐说话的时候，举止神态则立时变得恭谨。
　　不一会儿，厅堂里就细声细语地传起了八卦：
　　“听说裴小姐想请沈小姐的未婚夫邀沈小姐献曲，结果人家秦公子说他一向清白，高攀不起沈小姐。哎哟，看来退婚确凿呀！”
　　“那天沈家丫头究竟做了什么亏心事？听说……唉，被糟蹋了。”
　　“人家秦公子现在高中，前程似锦，那沈茹老大不小，还闹出这种丑事，这叫自作孽不可活！”
　　这可比听音乐会有意思多了，阿天想，就当对古代人的思想进行调研好了。只是，言辞太过一致，也怪乏味的。
　　忽见裴小姐又起身，向一名青衫男子走去。看来，这演奏者真是让听众倒足了胃口，连主人家都如此坐不住。
　　两人又是一阵耳语，那青衫男子竟拿眼睛也瞟了瞟自己。阿天吃了一惊：不会这沈茹还有备胎吧？但见青衫男子脸色如常，瞧着自己的目光也无甚恶意，最后更是微微点了点头。此人自己断不认识，只能求助了。她回头找兰香，却发现这会儿，那丫头正站在沈夫人面前进行热烈的沟通和会晤。她只能失望地转过头，却发现乐声已停，琴旁虚位以待。
　　青衫男子斯文上前，竟坐在了琴位上。阿天看了看大家的表情，这回倒都有了喜悦的神色，看来，这是位高手。可惜，表演者都不报幕，她还是不知道此人是谁。青衫男子长着一张白净的脸，阿天甚至觉得，那脸、那手，啧啧，真细嫩啊，绝对不超过22岁！
　　细嫩的手微微一滑，一串乐声如流水般涌出。果然好音乐，中听多了。
　　阿天虽然很想窝在沙发里听，但碍于环境，也只好坐在凳子上不断挺直背。好歹曲子很美，她还是专心地听完了。待周围的掌声响起，她也很开心地跟着鼓起来，顺便放松下腰部肌肉。
　　青衫男子离座，然后径直——朝阿天——走过来。离阿天身前还有一米左右，他停住了，弯身鞠了一大躬，说：“茹姐姐，琴弟许久不曾闻听仙音，今日看在小弟薄面，务请姐姐赐教。若得再闻姐姐仙音，琴弟此生无悔。”
　　阿天有点不在状况：琴弟？无悔？她发觉全厅堂的人都把目光聚焦过来，感觉此时若在身前加一个放大镜，一定可以烧疼蚂蚁的屁股。呃，打住。
　　她稳住心神，脑中转着念头，同时缓缓起身，直视着对面的“琴弟”，说：“我不是你的茹姐姐，也不会弹琴。”
　　整个厅堂似乎倒抽了一口冷气，继而鸦雀无声。
　　阿天又转向沈老爷沈夫人以及众人，继续说：“你们可以当做沈小姐被附身了，如今站在这里说话的是另一个魂魄，我真的不是沈茹，而是一个普通女子。”
　　“我不想瞒下去，因为承受不起她的悲哀，也承受不起她的好。沈茹，是个清白的大家闺秀，她什么也没有做。我，是个清白的灵魂，目前什么都做不了。那天的诡异，只是因为我和她交换了身份。”
　　沈老爷面沉如锅底，双手握拳，扯得外衫差点破掉。沈夫人这回倒是没有昏倒，但面色如纸，整个人抖如筛糠。兰香看阿天的目光倒没有诧异，只有悲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