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Chapter.2> She ...
-
Chapter.2> She
我尴尬的坐在椅子上，双手揉搓着布裙子的裙角。对面那个一表人才的正装男人不耐的摆弄着他的单片金链子眼镜，或是不停的翻看他的镀银怀表，不屑而轻蔑的态度表现的十分明显。最后，坐在我们中间的媒人——我的姨母庞平夫人似乎没注意到这个凝滞的氛围一样，还在喋喋不休的推销这个“好女孩”。
“真的，塞塔。安娜她绝对是个符合你要求的好姑娘。主妇们要干的活她都会干，而且她在政府里还有一份体面的工作，年龄也与你相仿——没有比她更适合你的人了……”
见鬼的家务、工作和年龄。这三样加在一起，我去嫁个伐木工人和他一起生活在被狐狗鸡兔包围的深山老林里还差不多。很显然，我对面的这个男人也是这么想的。在他心里，我想必已经成了女仆、老鹰和老处女合三为一组成的怪物。就连活了两辈子的我，也只认识除了我以外的一个人而已：容嬷嬷。
好吧，我没她那么老。但是在这个年代，这个地方，25岁以上还没嫁出去的可都是“一定会是哪里有问题的老姑娘”了，更别提我的工作让我天天风吹日晒，那可真是称得上催化剂般的存在，我一直庆幸家里没有镜子让我看到我的脸。就是这么一个糟糕的姑娘，还不愿意花钱去打扮自己。姨母倒是愿意为我提供一些衣物首饰，她巴不得把我按在浴缸里（就像她小时候被我妈妈、她的姐姐按在水里一样）拿刷子和香皂好好收拾收拾我，而不是换下制服就套上来回来去就那么一个样式的布裙子。但是我只能婉言谢绝。家里还有一只张着血盆大口的母狮，如果我穿着姨母给的行头回了家，不是会被扒下来换钱买酒，就是会套到她自己身上。就是因为她，我才会在16岁到22岁适婚的青葱岁月里不断被拒绝。到现在我25了，早成剩女了。所以就连对面这个明显是在装腔作势的男人我也得忍受，就算我一眼就能看出来他不停拿出来显摆的单片眼睛和怀表都是镀金镀银的——里面的黄铜还是别的什么金属，已经露出它们的本来面目了。
难堪的时光随着男人的离开而结束。透过咖啡馆深色而充满杂质的玻璃，我看到他奔向一个娇小可爱、被蕾丝和珍珠包围的女孩，热情的拥抱她亲吻她。唠叨的姨母瞥了瞥那对热恋中的小情人，对我说那个男人是如何的家道没落而希望有一个能干的女人做妻子。她大红色的嘴角向下撇着，脸上的皱纹显得更深了。她哼道：“这么个女人，……哼，娶了只会让他更倒霉……”
“安娜，别着急。哦我的小可怜、我的小心肝，比一比我们家里那三个大懒虫，你哪里不是个好姑娘？……今年，我和你的姨夫一定会给你找个好人家。姐姐为我准备嫁妆时多么辛苦啊，我还记得当时她在给别人洗衣服，连自己的手纹都洗没了……”
关于我这一世的母亲，姨母提的并不多。我看得出她是在内疚。她们俩是姐妹，我母亲年龄更大一点。后来迫于生计，姨母跟着男人跑到了北意，嫁的这个男人后来发了一笔横财，才想到要回西西里来寻亲。那时我的祖母和母亲早就死透了，我在孤儿院长到14岁，然后被曾经的交际花茉莉收养。
身体是有记忆的，这份记忆会被掩埋却不会被遗忘。安娜记得当时的母亲很少提起，祖母则是讳莫如深。现在，姨母更是绝口不提。但是我仍从从前那些街坊邻居的饭后谈资上隐约了解到，姨母嫁的那男人，最初的谈婚论嫁的对象是我妈妈。
至于填满了我14岁直至现在的人生的老姑娘茉莉，姨母的态度是恨不能将其粉身碎骨扔到地中海沉尸，而我对她的感情就要复杂的多了。如果不是她领养我，我就只能在16岁时被送进橘园或是纺织厂当女工，之后嫁个条件差不多的男人，过上不是忧愁着今晚没有晚饭就是今年冬天没有煤烧的生活。而茉莉领养了我，给了我庇护所和监护人，我也就得接受我得赚钱养她并且可能没有人嫁的未来。两种生活，哪个好哪个坏，对我来说却是无从比较的，毕竟，无论哪种，都比我上辈子差远了。
那可是个没有枪林弹雨，不会吃不饱穿不暖，女孩子被人尊重，可以读书可以选择喜爱的工作可以幸福的活着的时代。
怀念着我温暖的家，快乐的学校生活，电脑、零食和女孩子都可以买得起的化妆品的过去，我恍恍惚惚的告别了致力于红娘事业勤勤恳恳孜孜不倦的姨母，向我和茉莉合住的小公寓走去。
在遍地都是有钱人、政要、□□老大的西西里首府巴勒莫，要找到这样一栋小公寓的同时也意味着再向前迈一步就是贫民区了，别对只能住在这里的人抱什么期待。
上辈子，我只在电视里看到过贫民区的样子，民不聊生衣不蔽体，乞丐伸着手讨饭吃。要说还有什么的话，大概就是总能看到的野猫和垃圾桶，还有被深入刻画的流氓和泼妇。
……果然，艺术作品高于现实。
在我眼前呈现出的这条街区显得很平静、很有活力。抬起头，就能看到蛛网般交错在狭窄的楼与楼之间的晾衣绳，上面挂着的衣物被单挡住了逐渐西落却仍然灼眼的日光，透过来的那片温暖的橘色让我想起燃烧在额上的那抹火光。
一群小孩在前面嬉笑跑闹，看到了我，他们停了下来拍手唱到：
“安娜，安娜~♪”
“老处女安娜~~♫”
“一家都是老处女~♪”
“老处女安娜~！”
这就是我说别对这里的人抱什么期待的原因。什么“邻里互助”“温暖的邻居”这样的设定都去死吧。这群孩子的父母都是即使是在社会底层的工人阶级里还处在更加底层的人，每天累死累活都不一定有饭吃，自然没有时间和精力去照看这样一群精力充沛的小黑羊羔。他们没钱供孩子上学或者去学一门像样的手艺，所以这里的男孩也好女孩也好，都会走上父母的老路，去做一些“机器也能做的”活。
想到他们辛苦劳作不断挣扎的未来，我决定还是对他们宽容一下。老处女就老处女吧，只是找不到一只臭脚多毛的公猩猩下崽而已，空知英秋也不是随便一个女人就敢嫁的。独身是节约心力，领养是社会美德。
……只是茉莉她，是个老姑娘，却不是个老处女啊。
脚尖跳着芭蕾舞步点上快要朽烂掉的楼梯，由下至上呈现在眼前的，是背光而立、优雅的托着酒杯的红发女人，和她炫耀着的不着寸缕的完美身材。
看到我，她微笑着抬高自己雪白光滑、骨肉匀称的腿，迈过地上凌乱倒着的空酒瓶，将杯中的液体一饮而尽后把酒杯塞进我手里。
“茉、茉莉……”
不管过了多少年，看到她我都觉得很心虚。背着这个监护人做的事太多了，每一件都够她嘲笑我一整天。最可怕的，还是她……
她抱住我，柔软的胸脯紧贴着我的脖颈，最糟糕的是，她空下来的手正在往我下面摸去……
“来，安娜，妈妈教你怎么做女人……”
我一把把那个几乎舔上我耳朵的红发美人儿推出去，如果我的怒气或是什么的也能化成火焰，那也一定能烧死这个不知羞耻的女人。
“够了茉莉！喂，我说、够了！！！”
每天都要来这么一次，不然她就不舒服。我的神啊，您怎么还不收了她？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Chapter.2> She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