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虻年代》公路飞行

8、煮不熟的夹生饭

　　道奇车在丁香花园里转了一圈，顾惜朝对于能够拎包入住的23栋始终有点发憷，因为自己没干过这么没皮没脸的事情。
　　戚少商讽刺他，“原来你的胆子也就那么点儿？”
　　“好，物业费不用出，那谁出钱给我请老妈子打扫房间，请园丁修剪草坪，请厨子烧菜煮饭？我一天到晚上了白班上夜班，一个人管几十张床，成堆的病例，还要写论文，我哪里有空做家务？”
　　“开玩笑，我会找不到人？全免费，你只要给他们腾个屋子住就可以，话说，你一夜之间成了暴发户，要个保镖吧，要个司机吧，要个人给你前前后后兜着吧，你不预备让我住进去？我还会洗碗哪！”戚少商指指前面的独栋别墅，“那么大一房子，你就跟你媳妇两个人住？钟点工能行吗？怎么也得是住家的，再说了你住得起别墅你好意思请钟点工？”
　　“可……”
　　“算了算了，当我白辛苦一场，磨磨唧唧，娘们儿都不带你这样的。”戚少商手一伸，去夺顾惜朝手里的房门钥匙。
　　顾惜朝赶紧把钥匙揣兜里，“我没说不要这房子，我是说家里面一应琐事，你得给我搞定。”
　　“那你让我住这儿吗？”
　　“楼下佣人房。”
　　“艹！”戚少商点点头，“行，佣人房就佣人房，我最近快被我妈烦死了，你让我住车库我也干。”
　　顾惜朝嘀咕，“你住车库了，那车往哪儿停啊？”
　　戚少商要扑上去咬顾惜朝，顾惜朝哈哈大笑着跳下台阶，两个人才要上车，顾惜朝抬头，却是看到前方梧桐树后，17幢傅晚晴家的房子，正隐隐约约露出一角。
　　他掏出手机来，没翻电话簿就直接按了号码，结果电话里传来对方已关机的提示音。
　　“我好几天没见到晚晴了，我想见她。”顾惜朝眼神落寞。
　　“可怜见的，我给你想想办法吧。”戚少商摸了摸下巴。
　　“我们回屋里去，等天黑了，我去爬他们家窗户，你给我望风。”顾惜朝提议。
　　“这个……不太好吧？爬窗户，跟小偷似的，多不雅？”
　　“怎么不雅了？我这样的人爬窗户，那也是罗密欧幽会朱丽叶，不是偷东西，是偷情。”顾惜朝理直气壮。
　　戚少商按住他肩膀，“冷静，冷静，我没说不行，好吧，我给你望风，现在咱们先去踩踩点。
　　说罢两个人绕着傅晚晴家转了一圈，顾惜朝捡了颗小石子，照着鲜花满窗台的那块玻璃丢了过去，戚少商喊停已经来不及了。
　　“你怎么知道那就是她的窗户？”
　　“那不明摆着吗？”
　　三秒钟后，窗帘一拉，傅晚晴——她爹，顾惜朝的未来老丈人傅宗书探出头看了看。
　　戚少商拉着顾惜朝赶紧蹲到篱笆下面，“都跟你说了，没经验还乱来，我们是踩点，不是踩地雷。”
　　“怎么可能？肯定是她爸爸在她房里说什么话。”
　　戚少商也捡了一块小石头，对准旁边一扇挂着黑白竖条纹帘布的窗子丢了过去，果然傅晚晴推窗而出。
　　戚少商得意洋洋，“看来，还是我更了解你未婚妻的品味啊。”
　　顾惜朝咬牙，不服气地瞪他一眼，他想从灌木丛后站起身向傅晚晴打招呼，奈何傅宗书转头看到了女儿，“你有没有听到有人拿弹弓打我们家玻璃？”
　　“没听见。”傅晚晴扭头，“唰”一声拉上了窗帘。

　　踩点完毕，戚顾二人回到车里等了一会儿，眼见着傅宗书坐车出门而去，顾惜朝立刻就想去敲傅家的门，被戚少商制止。
　　“你觉得他们家就傅晚晴一个人在？”
　　“神挡杀神，佛挡杀佛！”顾惜朝目光凶狠。
　　戚少商不屑，“傅书记家里会没有个保镖啊什么的看着傅晚晴？我调查过了，看着傅晚晴那家伙一米九，90KG重，就你那小身板，随便一拳就把你打趴下了。”
　　“我也有一八四！”顾惜朝不信邪。
　　戚少商打开车门：“那么，顾壮士，请吧！”
　　顾惜朝想想190和90KG，吞了吞口水，“我不是野蛮人，当然要智取，再说我没打算跟她家里人闹翻了。”
　　“就是，冲动是魔鬼，你得用脑子！”
　　顾惜朝觉得自己就没有脑子不够用的时候，但是戚少商的态度和语气让他不爽。
　　时过晚上7点，风高月黑，正是顾惜朝翻墙过院的好时机，他刚要付诸行动，戚少商却道：“要不我们先去吃个晚饭吧？”
　　顾惜朝咆哮：“我的终身大事那么要紧，你却只想着吃晚饭？”
　　戚少商双手举起作投降状：“当我没说。”
　　“我去了，你给我看紧了，他爸爸要是中途回来，你赶紧打电话给我。”顾惜朝说着，推开车门，趁着夜色朝傅晚晴家走过去，他找了个不显眼的围墙，“蹭蹭”两下就跨上栏杆，蹿入花园，结果才爬到窗台上，小区大道上有两名保安走了过来，他们拿着对讲机，歪着脑袋看着顾惜朝。
　　戚少商赶紧跳下车，跑到保安跟前递烟，“我们知道有红外线的，我们不是小偷。”
　　“这是怎么回事？”
　　那边顾惜朝敲了敲窗，傅晚晴打开窗户看到是他，一把搂住了，把他拉扯进屋。
　　戚少商一指，“瞧，就这么回事。”
　　“这样不好吧？”保安在对讲机里冲同事说道，“阿杰，你打电话给17幢的傅先生，告诉他有个男青年在爬他们家窗户，问问他的处理意见。”
　　这边正说着话，傅晚晴那边拉扯顾惜朝进屋，这个时候也看见了道上的保安，她知道这些爪牙平时听谁的，便怒斥，“干什么，没见过罗密欧爬窗户？”
　　戚少商评价，“太入戏了，太入戏了，千金小姐都爱玩这一套，怎么说来着，罗曼蒂克啊！”
　　“先生，我们也很同情傅小姐，可是我们不想被炒鱿鱼。”保安为难道。
　　“如果傅小姐投诉你们偷窥，性骚扰，那怎么办？”
　　保安抿嘴，然后又按了通话键，“喂，阿杰，电话不要打了，是我们弄错了。”
　　戚少商笑眯眯地向两位保安挥手道别，然后继续坐回车里，他扭头去看，发现傅晚晴刷一下拉上了窗帘子，不知道为什么，胸口堵得慌。
　　“难道我喜欢上傅晚晴了？”戚少商对自己说道，然后摇摇头，“不对，我一向不喜欢那一型的。”他拉扯自己的头发，捶打着脑门，“那我到底在难受个什么啊？”

　　屋内，顾惜朝和傅晚晴紧紧拥抱在一起。
　　“惜朝，爸爸还是不同意咱俩的婚事。”
　　顾惜朝道：“晚晴，你别急，我正在努力，你不会等太久的，我很快就能配得上你。”
　　“什么配不配的，我就不信这一套。”傅晚晴说着，一把将顾惜朝推倒在床|上，然后扑上去压住，“我想过了，结婚还能离婚，但是只要生米煮成熟饭，我怀上了孩子，爸爸有了外孙，他肯定就心软了。”
　　顾惜朝吓得推开她，一下从床|上滚到地下，“这怎么可以？我不想通过这种方式得到你，太卑鄙了，我不答应！”
　　“惜朝！”
　　顾惜朝摇头，“晚晴，你别孩子气，如果真是这样才能得到你爸爸的首肯，他也会打心底里看不起我的。你希望这样吗？”
　　“他有的只是世俗的偏见，你何必在意这些？”
　　“晚晴，别这样说你爸爸，我相信，他是担心自己的女儿所托非人，他是为你好，顾虑你的未来。”
　　傅晚晴叹息着摇头，“惜朝……你真是太好了……”说着，她再一次欺身上前，“但是不行！这一次你得听我的！”
　　顾惜朝再一次被推倒在床|上，正是挣扎之际，突然兜里的手机响了，他趁机推开傅晚晴接电话。
　　“一级警报，老丈人出现，闪了！”戚少商在电话里大喊。
　　顾惜朝道：“你爸爸回来了，晚晴，你听我的话，先忍一忍，我下次再来看你。”
　　“哎……”
　　顾惜朝说着，三步并作两步走奔向窗台，一拉窗扣。
　　傅晚晴拖住他，“你疯了，这里跳下去要摔伤的。”
　　“没事，我爬水管上来的，还怎么下去。”
　　楼下戚少商已经张开手臂，“爬什么水管，快跳快跳！”
　　顾惜朝纵身一跳，刚好落在戚少商怀里，他抬头对傅晚晴摇手，“进去吧。”
　　戚少商拉着顾惜朝翻出傅家的围墙到了小区道上，坐上汽车，方才喘了口大气。
　　“对不起，我骗你的，其实她爸爸还没回来。”
　　“啊？”顾惜朝愣了愣，随即摆摆手，“算了，你出现的正是时候。”
　　“耶？你不生气我打断了你们的幽会？”
　　顾惜朝想起刚刚差点酿成的大错，无可奈何地笑一笑，“这个不紧要。”
　　戚少商吁了口气，“呵，那就好。”
　　他发动汽车，开始往小区外面行去，才出大门，前方却是有一大群人拦在道中央，为首的正是英绿荷。
　　“怎么办？”戚少商问顾惜朝。
　　“冲。”
　　“不行，没见道上撒了三角钉？车胎会爆的。”戚少商踩了刹车。
　　英绿荷走上前来，拍了拍车门，戚少商不肯摇下车窗。
　　车子的隔音效果实在太好了，以至于外面吵吵嚷嚷都听不清。
　　英绿荷见用喊的不行，便拨通了戚少商的手机，“你怎么自己在开啊，你驾照都让交管部门吊销了，让他开！有没有脑子的！”
　　戚少商眨巴眨巴眼睛，“英子，你大老远跑过来，就是为了跟我说这个？”
　　“当然不是，你下不下车？车子原本是九爷的，我今天问过他老人家了，他大人有大量，说是戚少商喜欢，就送给他吧。既然车子现在是你的了，不介意我们把它砸烂吧？”
　　“我介意！”
　　“那你下来让我们砸。”
　　“我也介意！”
　　“呸，由不得你选。”
　　戚少商为难了，“你不就是喜欢我旁边这个小白脸吗，我跟他商量一下。”他回头对顾惜朝道：“她喜欢你，你……看着办？”
　　顾惜朝气不打一处来，欠过身去打开戚少商那边的车门，长腿一蹬，把人踹下了车。
　　“顾惜朝，我艹，有你这样过河拆桥的？”戚少商踉跄着下车，然后对着英绿荷带来的众人吞了吞口水，仰头感叹，“今晚的月色真美啊！”
　　可惜没人抬头去看月色。
　　顾惜朝坐在车里，眼见着众人围住了戚少商，他数到三，然后推门下车，在铁棍即将砸上戚少商脑门之前，朗声大喊：“住手！”
　　英绿荷手一扬，铁棍果然停了下来，她走到顾惜朝跟前，甜甜一笑，然后揪住顾惜朝的衣领往车头前盖上一压，双唇就盖了下去。
　　流氓们嚎叫起来，但是这嚎叫只持续了三秒钟，戚少商扑上去拉开英绿荷，他想也没想，自己压上去亲了顾惜朝。
　　顾惜朝眼睛都瞪圆了，只是不好推开他。
　　戚少商在极近的距离内向他眨巴眨巴眼睛，努力递眼色。
　　顾惜朝也眨巴眨巴眼睛，表示这唱得哪一出。
　　英绿荷气得跺脚：“他吗的！这叫什么事？”
　　戚少商在完成这个深深的热吻之后，把摇摇晃晃双腿发软的顾惜朝拖了起来，一手扣住腰扶好，“英子，就这么回事，其实咱俩是搅基来的，你看他那小模样，是不是？”说着拍拍顾惜朝的脸，“你还敢对他有兴趣吗？”
　　“放屁，他跟傅晚晴的事，难道是假的？现在全医院上上下下，哪个不知道？”
　　戚少商摇头，作出一副我怜悯你的表情来，“你误会啦，其实小顾跟晚晴，只是合作关系，各取所需。傅晚晴一早跟铁手好上了，多年的爱情马拉松，可惜傅老爷子不同意。所以她就假装移情别恋，好让她爸爸转移目标。其实小顾跟她之间，什么都没有的，是不是啊？”
　　“厄……”顾惜朝立刻见风使舵，跟戚少商勾肩搭背起来，边苦哈哈地道：“是啊是啊……我……我不喜欢女人的。”
　　英绿荷气得鼻子都歪了，她用涂着黑色蔻丹的纤纤长指点着顾惜朝：“老娘会把你掰直的！”
　　“你……你想干什么？”顾惜朝往后退了退。
　　英绿荷步步紧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