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虻年代》公路飞行

7、7

　　自从戚少商说要去搞别墅，顾惜朝就觉得这事简直天方夜谭，他想知道戚少商是怎么搞的，但是戚少商说天机不可泄露。
　　然后他就失踪了几天。顾惜朝认为他玩人间蒸发，是因为没好意思来找他了。
　　这段时间傅晚晴被她爸关在家里足不出户，顾惜朝听说卫生厅有红十字会援助非洲的名额，傅老爷子给晚晴报了名，顾惜朝都要急疯了。
　　傅晚晴也急，她用力撕扯家里的床单，想从三楼窗口挂布条下去，奈何床单太坚固了，居然不像电视里那样，可以轻易撕成布条。
　　戚少商打电话给顾惜朝，跟他汇报情况，说是别墅有点眉目了，让他耐心等待，多则一两个月，少则一个礼拜。
　　顾惜朝道：“你出来，帮我个忙。”
　　一个小时以后，戚少商出现在外科病区医生办公室门口。
　　顾惜朝看见他的样子，眉毛上挑：“你这是干嘛去了？”
　　戚少商穿着白衬衫，打着领带，头发染回去了，还戴了一副平光镜，黑皮鞋锃亮，只手腕上的三十万还戴着，这样子颇像斯文败类。“我忙着整别墅去啊？”
　　“咋整？”
　　“说了天机不可泄露。”
　　“你就吹吧。”
　　“你准备拎包入住吧。”
　　顾惜朝审视他，然后摇头，“不行，你得说你咋整的，我不希望莫名其妙就被关进牢房。”
　　“放心啦，背黑锅我来，数钱你去。”
　　“不说不去。”
　　戚少商无奈，“是这样的，我发动我的兄弟，到处收集材料写成检举信到处发，我那也不是空穴来风的，诸葛他们本来就在配合上头搞这个事，挺重视的。然后我再把丁香花园的业主查了一遍，选几个对象广泛撒网重点捕捞地发了匿名信，配合一些捕风捉影的证据，说是有人要扳倒他们。我这么一打扮，说是审计局的，或者经济侦查大队的，跟着马掌柜他们一大伙去人家单位晃荡，结果有几户就吃不消了。你大概不知道他，这些人里头不少暴发户，前几年还不咋地，这两年疯狂敛财，心虚啊。老铁那边有我的人，我混去警局里接几个电话，透点儿所谓的口风，这戏就做足了。现在只等那些人转移财产，折算现金，准备跑路去国外。你还别说，今天就有人把别墅钥匙交到我这里来了。”
　　“他们把别墅折价卖你了？”
　　“哪里用得着买？找房产中介就可以了，我跟你说，别墅这玩意儿，光一个月物业就上好几千，谁是业主谁得贴钱，他人都跑了，谁来给他划账管别墅？——有我呀！别墅这玩意急着脱手也没人要，我说我可以先帮他兜着，等时机成熟价钱合适了就帮他卖掉。反正房子在那里，我人跑了，房子也跑不了。”戚少商顶顶顾惜朝的肋下，“人家出物业费，你就先住着吧。哪一幢，你先慢慢挑，有看中的跟我说一声，我重点努力一下，叫人家赶紧移民。”
　　“那他要是回来？”
　　顾惜朝想像着他打扮得体跑出去招摇撞骗的样子，不由点头，“你长了一张会骗人的脸。”
　　“过奖！本来审计局的人，我想找你客串的，你这模样看起来就很有一点国家公务员的调调，但是又怕你让人记住了样子，以后出入丁香花园总是不方便，所以还是我自己上了。我一人分饰多角色，压力很大呀。”
　　“我总觉得，会有隐患。”顾惜朝不放心。“要不找人做掉房主？”
　　戚少商咳了咳，“你小子，够狠！”
　　“这么说，这房子还是在别人名下的？”
　　“你非要那房产证干什么？做人不要那么死板好不好，那一个月的物业费就得上万八千的，你工资多少，吃得消么你？这样不是挺好，好好儿住着，人家还给交物业费。”
　　“那要是住得好好的，大清早我搂着我媳妇美美地睡大觉，人家房主找上门来，我可丢不起那个人。”
　　戚少商拍着胸脯，“放心，就人家犯的那事儿，搁上三年五载也安生不了。再说他们真要上门来，有我呀，什么牛鬼蛇神豺狼虎豹，我都统统给你打跑了。走走走，去看房去。”
　　顾惜朝一边摇头一边叹气，“那种别墅区连参观都不让进，就你这样的，小区保安能放你进去？”
　　戚少商紧了紧领带，“我就是能进去，你当然更加能进去。”
　　顾惜朝仍然一脸狐疑，“这事太不靠谱了。”
　　戚少商从裤兜里掏出一串钥匙，挑在指尖摇晃两下，“到底要不要，大门用密码锁的，我已经改成你的生日，你不要，我就改成自己的生日，今天晚上先住进去了。”
　　顾惜朝一把抢过钥匙，开玩笑，不要白不要！
　　“走，去取车。”戚少商拉他出门。
　　顾惜朝忙着脱白大褂，“还有车？什么车？”
　　“我也想知道是什么车。”
　　两人坐出租一路打的到车城，戚少商语重心长道：“你那别墅里，至少得配上一个厨子，一个老妈子，一个小保姆，还有一个园丁，司机就省了，你算算费用多少。”
　　顾惜朝瞪大了眼睛，“要请吗，现在家政不便宜吧？”
　　戚少商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拍拍顾惜朝的后脑勺，“顾医生，你马上要过有钱人的生活，你需要好好适应，免得露拙。”
　　顾惜朝躲开戚少商的爪子，白了他一眼，但是接下来他开始发愁，即便有了豪宅名车，一大家子的佣人，就自己那点工资，怎么维持有钱人的开销？
　　正想着，戚少商拉他下车，两人路过第一家奔驰代理点，戚少商探头看看，“暴发户才开那玩意。”顾惜朝冲前面宝马代理点努努嘴，“骚包货才开宝马，俗艳！”
　　“你别告诉我是帕萨特，那车开不进丁香花园。”
　　“怎么可能啊？”戚少商说着又打了个电话，“喂，你说在哪儿啊？”
　　对方约莫说了什么，戚少商很满意地点头，“我就说嘛，全进口道奇，低调，奢华。”
　　戚少商说着，手一抬，拦在路中央，前方一辆道奇果然就开了过来，英绿荷“吱——”一声刹住车，探头骂道：“戚少商你个短命鬼，你不要活了？你站那儿别动，站那儿别动，老娘不撞死你！”
　　戚少商摸出一把彩|票拍在车门上，“上次九爷给了我五百万，我想来想去觉得这怎么好意思呢，所以连本带利，还他2500万。”
　　“神经病。”
　　英绿荷正要关上车窗玻璃，戚少商手一撑，脚一抬，人已经如同游龙一样从车窗玻璃上方蹿进车里。
　　英绿荷被戚少商挤到副驾驶座上，怒道：“干什么干什么？”
　　“九爷最大方了，作为回礼，这车我就勉为其难收下了。”
　　“车是九爷让我来提的，不是我的。”
　　“是你的我还不好意思要呢。”戚少商把副驾驶座的车门一开，再一挤，彻底把英绿荷挤了出去，还不忘记抛过去一个飞吻，“替我跟九爷问安，祝他老人家长命百岁。”
　　“戚少商，你他吗的！”
　　“对了，叫他别上牌照了，我去弄个套牌就好。”戚少商说着，回头冲那边的顾惜朝晃了晃脑袋，“还看什么，上车啊！”
　　顾惜朝还没反应过来，英绿荷已经要跳脚。
　　“你要是没有车回城里，我可以带你一段路。”
　　英绿荷冲顾惜朝的方向抬抬下巴，问戚少商：“这车给他的？”
　　“是啊，你觉得我跟这车配吗？”
　　“要配你，的确白瞎了这辆好车。”英绿荷遥遥地冲着顾惜朝娇媚一笑，低头咬牙切齿对戚少商哼道：“不过车给他，可以。”
　　顾惜朝不明就理走到跟前来，英绿荷趁机把手掌盖在顾惜朝胸口，顾惜朝吓得往后一退，厌恶地说道：“干什么？”
　　“师弟，这车两百多万呢，刮了擦了都不好修，没关系，打电话给车行这里，会给你专门进口配件。”英绿荷在顾惜朝锁骨上撩了一记，“师姐大方着呢，你也不要这么小气了吧？”
　　戚少商在车里乐得直拍大|腿，“小顾，你别一副被人玷污了的样子，我还不了解英子姐姐嘛，越这样，她越是看得要发狂。”
　　“闭上你的嘴！”这下却是顾惜朝和英绿荷异口同声说出来的。
　　“上车上车！”戚少商吆喝。
　　顾惜朝和英绿荷于是一起上车，无奈英绿荷要拉顾惜朝一起坐后面，顾惜朝却是死活要和戚少商一起坐前面。直到顾惜朝坐上副驾驶座，英绿荷还要从后排伸手过去捏顾惜朝的脸和耳垂，惹得顾惜朝不断掸开英绿荷的手。
　　戚少商道：“英子，你摸我吧，我不介意，我脸上还有酒窝。”
　　英绿荷道：“你没皮没脸的，手感差。”
　　戚少商见顾惜朝给撩拨得怒发冲冠，果然良心发现，在一个地铁口的地方，开了车门，把英绿荷从车里抱了出来，一直塞进一个瞎眼乞丐的怀里。
　　在英绿荷的叫骂声中，戚少商载着顾惜朝风驰电掣而去。
　　车子快到丁香花园的那条岔道上，黄金鳞正开了凯迪拉克与他们擦肩而过，眼角余光闪到，几乎是一种被电击了的感觉，他猛踩刹车，只听得“嘭”一声，后面一辆红色宝马迎头撞上，车里的人探头破口大骂起来，“艹，没事你踩急刹发神经啊？”
　　黄金鳞顾不得宝马车主，扭头去看后方，眼见着顾惜朝坐在道奇车里，车子转弯，拐进了小区大门，门口保安正冲他们敬礼呢。他揉揉眼睛，对自己道：“不可能啊，我眼花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