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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初生牛犊巧得利益却生变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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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再思回了旅店心里仍觉不舒服,跟吃了个苍蝇却又憋着没吐掉一样难受,好歹说自己也是徐家少主,比起谢家也是旗鼓相当的角色,如今却在谢识那儿平白无故受了这番气,年轻人心高气傲,受点挫折便觉难受,这点饶是当家半年了的徐再思也是同样的。还好听着说了有进一步的合作,否则还真是怕自己一气之下便收了行李回了嘉兴,索性连这单生意也不要了。
今日谢识又遣了人来说是最终洽谈了,徐再思去了看果然商家比那日少了一大半,席间稀稀疏疏都还未坐满,众人看他来了也是相互间接头耳语,这两日城中风语虽是少了一些,但一看他现身便又躁动了。
席间,谢识把成品情况简单的复述了一下,也没说具体原因,便突然宣布了与徐家的合作,堂上自是炸开了锅,便有人开始阴阳怪气道:“原来谢老板弄我们这些来全是做摆设的,这生意都进一家人口袋了去。“随后便是一片附和。
这下连徐再思都觉意外了,他没想到自己先前绞尽脑汁千方百计想要促成的这笔生意尽是没花什么大的成品便是达成了,不是说对自己的货品没有信心,而是这突如其来的肥差事总让人觉得跟踩在棉花上一样轻飘飘不踏实的,但也抑制不住心里的兴奋。自己还不知怎么解释,谢识便先为其解围了:“诸位这样说便是不对,谢某选择徐家自是看中他家的货品品质,也是看中徐家多年以来积累的名声,如今徐贤侄当家也是年轻有为,我做长辈的自然应该是给年轻人机会。”这番话是说得滴水不漏,既是为自己脱了干系,也稍带着表达了提携之意,徐再思怕是不想欠这个人情都是不行的。
散席后,谢识又单独叫住了徐再思说是再细谈一下。“徐贤侄呀,如今这机会给了你,想必你也是知道为何的,现下生意难做可是要好好珍惜机会才好,我家霓双丫头可是欣赏你得紧啊。”说完便是意味深长的拍了拍他的肩。
徐再思心中暗道不好,指不定还真被那帮人不幸言中了,谢霓双对自己有什么心思,听谢识这么一说,便隐约有了点感觉,因着不能回应也压根不想回应便只好打哈哈地四两拨千斤装傻充愣过去了。
接下来的几日,两边便正式立了商据,具体商量敲定了一些合作分成的事宜,徐再思便命人运了布料走水路,自己先行赶陆路回去了,实在是归心似箭了。
回了嘉兴整整是过了二十日,徐再思没先回府内,而是径直往了贯云石那儿去。进了院里,没让石头通报,自己悄悄地进了屋踱到他身后,贯云石正在看书看得入神,却是丝毫没发现背后站了个大活人,徐再思猛地扑上去,竟吓得贯云石一个哆嗦哐当一声打翻了旁边的砚台,扭头一看却是那人回来了,一时间砚台也顾不上捡了,胡乱一把先抱住了再说,贯云石比他稍高,把他整个人紧紧搂着埋在肩上,也不说话,徐再思只觉得热浪的气息打在自己周旁,便是被这久别的温情感染了,脸红得跟一片云烧似的,还不忘一边丢脸的想到自己没出息,竟被这一抱羞得脸红了,果真是一遭不如一遭啊。
过了许久,贯云石才慢悠悠地开口:“什么时候回来的,也不派人先来跟我说一声。”
“回来一会了,收拾了番没什么事就过来看看你在做什么。”徐再思不愿让那人知道自己心急火燎地赶过来便随口撒了个谎,贯云石低头看看徐再思靴上轻微沾着的泥,也是莞尔一笑并不点破。
“饿了没,我让石头去给你弄点吃的来,这些天在苏州还好?有没有迷倒一大片城中少女?”贯云石拉着他坐下,唤了石头进来吩咐了几句。待到石头出去了,贯云石便揽着徐再思腰,把头枕在他肩上,徐再思把这些时日在苏州的事与他说了一些,当然跳过了谢霓双的事,最后讲到自己拿到了这批货的合作,语气又是得意欣喜还装模作样地叹着接下来不知又该如何忙了。贯云石拍着他后背道:“没事,我陪着你。”
徐再思揶揄道:“我说今日你怎么这般温柔呢?不会是被人掉包了吧?来,抬头,让本公子看看。”谁知却收到劈头盖脸的热切的吻,他还边吻边嘟囔:“那便给你检查检查,看看温柔还在后面呢。”二人牵扯着到了床上,分离大半来月,自是要好好温存一番,奈何石头那顿饭可是没能送得进来。
当晚徐再思便留宿在那儿,待到第二日日头刚上便自然醒了,果不其然全身上下都跟被马车碾过一般酸痛,想着今日还有事便是挣扎着起来了,这会贯云石也醒过来了,见他这么早就起来了帮着他把长衫披好,整理衣襟。
徐再思扑哧便笑道:“你看你像不像那小媳妇儿每早起来送相公出门一样,哈哈哈。”
“喔,说我是小媳妇儿,那我可不知道谁昨晚才发出像小媳妇儿一般声音。”
二人嬉戏调笑了一阵,徐再思便出门回府上了。
回去便见老管家守在门口,远远地见着他便迎了过来,面露喜色道:“听人说少爷这桩生意已经谈妥了?说是昨日就该到,却也没见少爷你的人影,也没个准信呀。”
“恩,已经谈了,这单货就由我们跟谢家包揽了,这下可要好好做。咦,货还没到么?我以为王伯你看到货就知道了呢。”
“还没见着货呀。”
“喔,那批货走得水路,我是连夜赶着回来的,兴许过两天便到了,那王伯你先吩咐把仓库打扫整理一番吧。”
随后又等了两日却仍不见货运来,算着时间来看实在不应该啊,便有些着急了,准备遣了人去问。正巧着徐家下面铺子的一个伙计便心急火燎地冲了进来,徐再思一看便是自己从苏州差的负责运送布匹的伙计,“少爷,大事不好了,我们的布,我们的布...”
徐再思心里一咯噔,便有不好的预感上了心头,“急什么急,成合体统,慢慢说!”
这伙计才平稳了些道:“那日少爷吩咐后,我们便装了货出了码头,眼看着昨日就快到嘉兴了,晚上活计们点了点货物便睡下了,谁知半夜不知听见谁大叫‘着火了’,等我慌忙爬起来看,外面已经是烧了半边天了.....然后....然后货几乎全没了.....”
徐再思这下心里是完全冰凉了,浑身提不起一点劲,嗓子眼也跟堵着似的发不出一点声音,往常梦魇里的画面好似又快出现了,头脑一片花白也无法思考了,亏得管家在旁边拍着他连叫了好几声,他才反应过来,强稳着精神道:“这火是自己着的?还是有人故意而为的?”
“我们赶着扑火已经晚了,后来张三眼睛尖,盯着个伙计看起来面生而行为还鬼鬼祟祟的,捉了他来询问果然不是咱家的伙计,这火也的确是他放的,但就是打死也不说是受何人指使的,有伙计说看他觉得像是城南李家的人,但确也是没有证据的。”
徐再思一听怒火中烧,二话不说就要冲起来往李家了去,被管家慌忙拦住了,“少爷,少爷,这可使不得使不得,如今咱没证据,这冒冒然冲到人家府上去兴师问罪,指不定反被咬上一口说咱污蔑,当务之急是赶快想想补救的办法,抓人之事再慢慢来查才好。”
“怎么补救?王伯你说说怎么补救?如今我仓库也准备好了,定单也给各家下出去了,织布工人也找好了,如今货却没了,王伯你跟我说说怎么办。”徐再思这会是完全慌了心神,他毕竟经验实在浅薄,初次想要努力证明自己却遇见了这般打击,一时间便没了头绪也失了斗志。
他知这是有人故意针对徐家,认为他徐再思这次机会赢得不算光彩,而现下才是真正感受到了这生意场上的困难重重。没出两个时辰,整个行业便已经传开了,说是徐家靠着“美色”才拿到的这批货昨日却不知何地被烧了个精光,紧接着在他这儿下了定单的各家铺子老板也是纷纷找了上门,要求徐再思给个说法。徐再思不知该如何面对,心烦气躁索性躲进了房里,谁也不见,全凭着老管家一人在外支撑着。
下午,贯云石听说了这事,急忙赶了过来,听闻徐再思一个人闷在屋里,管家知他二人关系,便由着他进去了。贯云石进了屋子,看着他闷声不响的坐在桌案前,贯云石也不问他具体事情,便陪着他一直坐着,好一阵子,看着案前摊开的纸墨,便转过来就写了:
“倚帏瓶静中心自省,万事皆前定。穷通各有时,聚散费骄吝。立忠诚步步前程稳。
立忠诚步步前程稳,勉励勤和慎。劝君且耐心,缓缓相随顺。好消息到头端的准。”
留下词一首,贯云石也不多说,再坐了一会,便道:“再思,我知你初接手,难免有些心理落差不适应,我在朝廷呆了些时日,这名利如聚散浮萍,什么是塞翁失马,是么是否极泰来一时半会是讲不清的,唯有摆好自己的心境来应对发生的一切才是真。我讲太多你若是想不明白也是没用的,这一切得靠你自己才行,但我会在旁陪着你。”说完,便径直出了门,留下徐再思在屋内。
到了晚餐时间,趁着月色屋内门开,徐再思出了来,兴许他也是想明白了些许,脸上表情也柔和舒缓了不少,到了饭厅坐下片刻,便闻谢府八百里加急的信送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