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雪·第一部》李风

5、第四章

　　当我走进男人的书房，心猛地就沉了下去。
　　尸体附近，有浅紫色的晶体，而一名鉴定科人员正在将晶体收集到证物袋中。
　　最好不是，最好不是，最好不是……
　　我走过去，对那个人低声道：“能……给我看看吗？”
　　那人抬头看了罗警官一眼，罗警官点点头，他便将证物袋递给了我。
　　晶体的颜色是紫水晶般的浅紫，大小要比食盐的结晶体小一些，但是如果是紫水晶的碎屑的话，碎到这种程度颜色看起来就会有些发白了，不会是这么纯正的紫色。而如果是别的晶体染色，这么小的碎屑透明度也不会这么好。
　　我隔着证物袋捏了捏，沙沙的质感，很是坚硬。
　　是石头。
　　只能是……那个了啊。
　　紫陨晶的碎末。
　　二十二年前双子座流星雨的陨石里特有的一种矿石，拿这种土豪的科研用品做杀手签名的，全卡洛斯共和国只有一个组织。
　　朗星堂。
　　而且是只有含朗星堂首领在内的五名元老级杀手才有资格用紫陨晶的粉末作为签名——毕竟，即使作为朗星堂老大的妈妈表面上的身份是米岚大学梵语客座教授，能够弄到的不被追查到来历的紫陨晶也太少了。
　　除了妈妈以外的剩下四个人都应该是知道妈妈身份的，所以他们绝对绝对绝对不会在妈妈居住的小区里杀人。
　　是陷害。
　　但是……为什么？
　　即使是警察……不，即使是国家安全局，我都不敢保证他们知道紫陨晶和朗星堂之间的关系。包括妈妈在内的这五名杀手应该只会杀比较难搞的□□人士，而留下紫陨晶，则是为了震慑——震慑那些人所处在、或是正在资助的势力。
　　然而现在……
　　这TM是什么情况？
　　但是看到了紫陨晶的话……
　　“罗警官，有手套吗？”我抬手将证物袋还给那个鉴定科的男孩子，转向罗警官。
　　对方递了一双一次性橡胶手套给我，我戴上手套，轻轻地尽量维持不移动尸体，伸手扒开了尸体下巴底下的胡子。
　　果然找到了针孔。
　　但是不对。
　　出血量不对。
　　如果是模仿那五人出手……为什么手法却又不完全一样？
　　朗星堂的杀手是用针的。
　　被灌注了内力的针从头顶百会穴破开头盖骨刺入大脑，旋转着毁掉脑组织从而杀害受害者，然后针会穿过上颌骨和舌头、肌肉，从下巴下面穿出，被杀手带走，丝毫不留痕迹。
　　因为头顶毛发茂盛再加上是没什么出血量的入针口，下巴上由于针穿出而带着大量的脑浆和血液的出针口会相对更容易寻找和辨认一些。
　　但是现在尸体下巴上的这个出血量，明显不是出针口该有的出血量。
　　“罗警官，这里有法医吗？”我回头问那个抱着膀子大大咧咧地站在那看着我的男人。
　　卧槽你才是案件负责人吧你就这么抱着膀不管了真的好吗！
　　“小卢。”他闻言冲一旁正在做笔记的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女孩子勾勾手指。
　　“诶，来了。”女孩合上笔记本几步走了过来，“罗队。”
　　“法医。”罗警官指指小姑娘，“卢雨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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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此之萌的名字居然去做了法医……
　　我摘下右手的手套把手递过去：“宋麦雪。”
　　“你好你好。”小姑娘有些不明所以，却还是伸手过来和我握了握。
　　右手内侧的手腕上，赫然个花瓣纹身。
　　是樱花。
　　居然是火莲堂的自己人……
　　不过我也没打算透底：“你会认穴位吗？”
　　小姑娘点点头，目光有些鄙视：“当然，这算是基础医学啊。”
　　……真是对不起，作为你幕后老大的我除了擒拿手和点穴会用到的穴位别的人体穴位统统不认识呢。
　　“你找找他头顶百会穴附近有没有针孔。”我指指地上的尸体。
　　女孩儿闻言蹲下，扒开死者的头发仔细检查。
　　“没有……等等！”女孩瞪大了眼睛，“在后顶穴往后的位置有针孔！而且……这边的头盖骨有轻微的碎裂……和重物击打致死的碎裂不同，如果没仔细看的话绝对摸不出来……”
　　后顶穴……是哪里来着？
　　“那个……”我腆着脸在卢雨萌旁边蹲下，“你能不能告诉我百会穴和后顶穴分别在哪？”
　　“百会穴是这里。”小女孩继续鄙视地看我，“后顶穴在它往后大约两寸半的地方，因人而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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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也偏的太离谱了吧……
　　不过可以断定，下巴上是入针口而头顶是出针口了。
　　而且和朗星堂惯用的手法不同，不是垂直进针，而是斜射进头部的针。
　　“死者多高？”我皱眉。
　　“一米七五，男性身高里比较常见的数据了。”女孩翻了翻手里的记录。
　　一米七五……如果要从头顶垂直入针的话，身高必须在这之上才行，或者想办法让死者抬头的话，一米六以上应该都能办到……
　　既然如此，为什么要从下巴入针？
　　头顶入针先破开头骨然后杀人，是最有效的方法；而下颌入针要先穿过软组织，最后破开头骨时还有可能力竭。
　　换言之，由下颌入针，反而会给受害者挣扎的时间。
　　可能只是半秒，但有的时候足以扭转局面到留下凶手身上关键性的证据。
　　如果连紫陨晶的事情都知道的话，没道理不知道这种杀人手段的特点和优势。
　　既然如此，选择了下颌入针，就是有不得不这么做的理由了。
　　我现在唯一能想到的，就是身高。
　　“在排查人员的时候，着重调查身高一米六以下的吧。”我站起身对罗警官道，“我暂时能看出来的也就这么多了。”
　　正在这时，我手机响了起来。
　　我把手机从书包里摸出来——是曹达哥哥。
　　“喂，曹达哥哥。”我接起电话。
　　“你那个朋友晕过去了，我送她回家，你知道她家住在哪里吗？”曹达哥哥的声音传来，“另外几个女生都说不知道。”
　　“……哪个朋友？”我愣了愣。
　　“小蕾，是叫小蕾吧？”他似乎是问了问其他的女孩子，然后回答，“恩，土小蕾。”
　　卧槽小蕾晕过去了？！
　　“怎么回事？！”我立马就急了。
　　“是发烧。”曹达哥哥答道，“你有没有她家地址或是她家人联系方式？”
　　“1647XXXXXX，她妈妈手机。”我飞快地报出一串号码，“需要我过来吗？”
　　“你不用陪妈妈了？”
　　……操，完全忘了这茬了。
　　“那行，我先挂了啊。”我说着便挂断了电话。
　　“罗警官，我能帮到你的就这些了，有什么别的发现再给我打电话吧，你有我的号码。”我叹了口气，想了想，又补充道，“之前鉴定人员收走的那个紫色的晶体……有可能是杀手签名。这可能……是连环谋杀案。”
　　“你……为什么这么判断？”罗警官愣了愣。
　　“那个紫色的晶体，呈现出这个颜色和透明度的话，对于紫水晶和纯粹的翡矿石来说颗粒都太小了。如果是化学晶体染色，它又太坚硬了，虽然颗粒小，但是摸在手里还是能判断矿石的质地的。”我抿了抿嘴唇，“我现在只是粗判，但是如果之后检查下来发现不溶于水和常用有机溶剂的话……那只可能是一种东西了吧。”
　　“什么东西？”罗警官皱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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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不是缉毒警察吗！必要的物理化学常识都喂狗了吗！你当年是怎么当上缉毒警察的啊喂！
　　“紫陨晶……？”一旁一直没开口的卢雨萌喃喃道，“但是不对啊，紫陨晶这种都在大学实验室和博物馆才能找到的东西……”
　　“所以我才说有可能是杀手签名。”我点点头，“当然，如果最后的鉴定结果出来不是紫陨晶的话又是另外一说了。”
　　“行吧，如果再有出现这个紫色晶体的命案的话……到时候再联系。”罗警官叹了口气，“你也早点回家吧。”
　　只是凭借目前的线索，是无法指向朗星堂的。如果凶手的目的是朗星堂，绝对会用相同或者类似的手法再度犯案。
　　但是……
　　我还是不希望死人啊。
　　站起来不甘心地环顾室内，牢牢记住了房间里的场景，我这才扭头往外走去。
　　手机再度响了起来。
　　……是妈妈。
　　“麦~~子~~”
　　“妈你别这么叫我我马上回来小区里发生命案了我在看热闹！”我一边大声吼着一边往外飞奔，就差用上轻功了。
　　“哦~~是吗~~？”
　　呜呜呜呜呜妈妈你别吓我啊啊啊啊！
　　“是的妈我马上回来！！！！！给我三分钟我本来就在小区里！！妈你冷静！！！！”
　　因为跑得太快迎面撞上了一个穿着制服的警察，我飞快地说了一声抱歉也没管人家答没答应就一路飞奔往家的方向杀去。
　　后来想起来，其实……那才是我和那个人的初遇吧。
　　当然，如果那个时候就知道有这么个人跟着调查，我是绝对绝对不会透露这么多可能和妈妈有关的内容的。
　　毕竟在那种天赋技能点全点在“藏拙”上的人面前，我再怎么伪装，都不过是班门弄斧罢了。
　　张冰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