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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归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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淑妃,便是宁尚的长女,扶宛同父异母的姐姐,宁惜容。宁崇生了一子宁宣,一女宁心颜,宁尚却独独得两个女儿。
穿戴好后,青语为她用一支玉簪绾上青丝,发鬓上正中镶着一支娇艳的梅花,眉心描上一缕俏丽的嫣红,一眼望去只如梅花仙子般的轻灵秀丽,又似空谷幽兰的出尘高雅,不染凡尘。
扶宛本来就生得美,不止她,宁府的两个小姐也一般的国色天香。青语瞧着那精致的容貌失神片刻,才急忙将胭脂盒端了过来,“小姐,梅花虽死好看,但是这么大的场面会不会太失礼了?不然,我再给你戴上国公送来的那个金步摇吧?”
扶宛不经意地瞥了她一眼,“那便俗气了。”
青语想了想自言自语道:“也是,小姐本来就气质高雅,配上那些俗物反而是……文公子以前也说——”猛然话音一顿,青语突然记起了死死地捂住嘴巴,手中的胭脂盒不注意间竟落了,“啪”的一声洒了一地。“小姐,我这就去换。”
扶宛似乎轻轻一颤,慢慢起身来道:“不必了,素面去吧。等会儿叫人来收拾好。”言毕,转身掀开珠帘离去。
扶宛到正门外时,门外已然跪了一地的人。待到宁许踏着官步走到最前面时,远处巷子中喧声脚步声已近来,只听见有宦官扯着喉咙嚷:“皇上皇后淑妃驾临宁国公府——”
便听宁许急忙跪下道:“老臣恭迎皇上圣驾娘娘銮驾,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淑妃娘娘玉体安康”
扶宛见此不敢造次,遂跪在人群中俯首跟着,听着旁人三呼万岁。直待仪仗到了不远停下,扶宛抬头望去,远远夜色中皇上皇后依稀见得明黄色的身影,一旁的淑妃一身朱紫色宫装。宁许早已在皇上说免礼后迎了上去应承,引着几人往后花园去了。扶宛在后面跟了会儿,见皇后淑妃姐姐妹妹叫得亲热,另一旁的宁许皇帝也相谈甚欢,便有些兴趣索然。
也是此时,皇帝似乎是不经意地问:“前些日子国公与南阳王结下姻亲的孙女,可是在府上?”
此言一出,皇后与淑妃也是停下唠叨家常,转头望了过来。
宁许低眉顺目,一双眼转了几转心中明白得很,“说起来,扶宛自小身体不大好往日一直在静养,如今稍稍好些了,不想竟然要扰了圣驾。”
皇后轻轻抿嘴一笑:“国公这话就错了,南阳王乃是皇室中人,宁小姐是要嫁入我们皇家的媳妇,怎么,还不许皇上和本宫瞧一瞧?”
宁许神色依然,“老臣这就叫扶宛上来见过圣上和娘娘。”言毕,转身向身后的宁宣道:“去吧你三妹妹叫来。”
扶宛上来时,有些气定神闲地扫了宁许一眼,这才俯首跪下:“扶宛见过皇上,皇后娘娘,淑妃娘娘。”
皇后雍容和蔼地笑道:“扶宛是吗?抬起头来让本宫瞧瞧。”
扶宛缓缓抬起头来,却不敢直视眼前的两人,只觉得一股无形的压迫涌来,不知觉想要退开。
却见皇后优雅地起身,缓步近来伸手扶起她笑道:“皇上你看,好一个神仙姿色的女子。本宫原以为淑妃妹妹已经占尽了人间chun色,没想到淑妃的妹妹更是出尘脱俗啊。”
皇帝抚着须若有所思地笑:“果然是清水出芙蓉,南阳王好福气!国公的孙女果真一个更胜一个。”
宁许躬身道:“皇上谬赞了,扶宛万万及不上淑妃娘娘识大体。”
扶宛稍稍抬眼看上皇后,只觉得那笑容虽然和蔼近人,却未达眼底。那双眼的薄凉仿佛不带有一丝温度地瞧着自己,扶宛心中一颤,惊诧得战战兢兢时听见淑妃说:“皇上,姐姐,这宴会再不开始怕是要迟了。”
二人这才回过神来,皇后这回身坐下,淑妃这才向一边的扶宛挥了挥罗帕道:“妹妹没事便下去吧,省的扰了圣上与娘娘。”
扶宛正求之不得,一福身退了下去,再没有看那座上的二人一眼。
刚刚坐好的皇后显然并没有忘记,笑着对宁许道:“扶宛这孩子,本宫看着喜欢。再过七天后就是大年了,届时朝中女眷入凤仪宫贺岁,让她也去吧。好与官家女眷见见。”
宁许目中略略惊诧片刻,心中微微不安道:“老臣替扶宛谢娘娘恩典。”
扶宛眼见没自己什么事了,心中也不愿多留,提着裙边往品花小筑跑去。风轻缓地吹,月色朦胧拢在柳岸边,依稀辨得清青色的石板路。扶宛闻得声音远去,便紧了紧衣裳放缓脚步走,心中疑惑皇后为什么对自己表现得这么热忱呢?会不会太过了?再想那诡异的笑容,扶宛心中又是微微生寒。
扶宛无意识地走着,抬脚踏入湖心亭的刹那,惊觉暗黑的角落依稀多了一个倚靠在扶栏边的身影!扶宛大吃一惊后退几步才站稳,品花筑除了侍女鸣翠前来清理与送膳,平常不会有人走近,而这个时间鸣翠是不会来的!“你……是谁?”
黑暗中的人缓缓转过身来,淡漠的脸上微微闪过不耐,一眼扫过扶宛尚未换去的水红罗裙与精致妆容时,清冷的眸子竟然带着几分不明的笑意道:“宁国公府的水,果然养人,可惜可惜!。”言毕,转身几步错开扶宛出了湖心亭。
扶宛这才看清楚那是个身着月白色衣袍男子,月光下英挺眉目如雕刻的玉石般。扶宛不明所以地望着他的背影,认真地想了想问:“宁国公府的水怎么养人了?你又在可惜什么?”
男子闻声脚步顿止,回过头来说脸上似笑非笑的脸上带着几分毫不掩饰的鄙夷,轻佻地问:“宁国府的水若不养人,又怎会先有宁惜容继而出了你?只不知道这一回,你又想做什么妃?淑妃还是贵妃”
扶宛总算听明白对方的意思了,她原本是不想节外生枝的,可不知道为什么一触到那讽刺鄙夷的眼神,只觉得自尊心被践踏在他的脚下,心中有如针刺般的疼!扶宛终究不是个彻头彻尾的古人,她是个有着先入为主的21世纪思想!扶宛冷冷地望了眼前人一眼,不紧不慢地道:“月色太暗,你大概是认错人了。一则我不是这府里生养的,这里的水养不养人与我何干?二来你自稀罕那什么妃什么后我便要稀罕吗?别说那深宫里锦衣华贵的可怜摆设,一生枉为女子,便是那六宫之主的皇——嗯啊”
冷不防身前白影一闪,下一刻扶宛的嘴便被一只冰冷的手死死捂住,唯听得得耳边声音冷冷:“皇上皇后就在宁府,任何一丝风吹草动都会有人察看,你如此出言不逊就不怕保不住脑袋?”
冷风习习,扶宛突然打了个寒颤,神识一下子清明过来,心中突如其来的委屈与沮丧充满着整颗心。是啊,这里不是前世,这里有至高无上的皇权,容不得她大逆不道。她有些呆滞地拽开他的手退开几步,抬手轻轻地捂住嘴,宁扶宛啊,终归你还是怨恨了,怨恨着个世上不公的命运安排与受人摆布,你怎么能这么不知足呢?不是说过,只要能够再活一次,便心满意足了吗?
是的,娘亲生养我十七年,我怎么能让她受苦呢?还有青语,异世的爸妈,哥哥,若他们知道扶宛还活着,该是多么的高兴!我怎么能放弃了呢,在一切还没有定论的时侯轻言放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