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丫》海内存知己天涯一个名

2、第 二 章

　　商君羽来到顾离忧的竹屋,收敛了之前嬉笑的神色,取而代之的是谨严肃穆的表情。顾离忧腹诽了句，这才是作为一名神医应有的态度嘛。顾离忧看着商君羽翻开了女子的眼皮查看瞳孔的缩放，接着给她把脉，然后就见他用食指和大拇指捏着自己的下巴，皱起了眉。顾离忧不止一次看到他流露出这样的神色。正想出口询问时，商君羽站起了身，又俯身在女子脸前，像在找什么破绽似的。不多时就见商君羽瞪了顾离忧一眼，愤愤地说道“她没死，只是睡着了。”
　　“睡着了，怎么可能而且怎么会有人睡到这种……嗯，这种境界的？”这实在让顾离忧觉得匪夷所思。
　　“大千世界无奇不有，只是这丫头睡功了得而已。”
　　“那她什么时候能醒？”
　　“可能明天，可能一辈子。”
　　商君羽口气里漠不关心的态度激怒了顾离忧，“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万一她哪天醒来，因名誉受损寻死觅活，怎么办！”
　　商君羽不屑地接道“你们一个男未婚，一个女未嫁，正好凑成一双，这不挺好的。”
　　顾离忧白了对方一眼，“你怎知人家未嫁。”
　　商君羽轻佻地回道，“她还没被破身”
　　“你……”顾离忧听着他轻飘飘地说着不知羞的话，直想掐死他，“别把你逛青楼的诨话带到我这儿污了空气。”
　　顾离忧的反应也是预料之中，商君羽只是撇了撇嘴。一时沉默，两人都将目光落在熟睡的女子身上。
　　与此同时,躺在竹床上的女子在沉闷的撞击声和紧接着的痛呼声中惊醒。碧瑶的魂魄正在与之前的一魂三魄集结，意识还处于游离状态，但不影响她观察这个陌生的时空。头顶是一根根竹子连缀成的屋顶，什么时候宿舍的屋顶变成竹子的了？僵硬地转过头，入目的是竹子做的书橱，竹子做的桌子，随着桌子上悬下的床单看到了一个人，此人不是别人，正是顾离忧。
　　他仅有的一张床被碧瑶占了，所以只能蜷缩在桌子上，哪知一个翻身便跌到了地上。他揉着疼痛的膝盖艰难地从地上站起，抬眼便看到床上女子泛着荧光的双眼。饶是不惧鬼怪的顾离忧也吓到再次跌回地面，像魇住了般。看着眼前的女子蹙着眉从床上坐起，只是再看向他时，双眼已不再诡异。而终于找到焦距和知觉的碧瑶就这般和他大眼瞪小眼，两人都有点懵。
　　还是顾离忧最先反应过来，尴尬地起身，整了整衣襟，问候了声“姑娘醒了”。看着眼前略显狼狈的青衣少年唤自己“姑娘”，碧瑶有种还在梦中的错觉。想着又躺了回去，顾离忧看着床上女子重复闭眼睁眼的动作时不时还朝他看几眼。那眼神由最初的疑惑到惊疑到认命。顾离忧从未见过这样一双暴露内心，放纵自己的眼,不由地对这陌生的女子卸了防备。看着她重复单调地动作，心下了然，想必这女子也像自己好奇她那般，搞不清自己的存在。顾离忧开口道“今日傍晚姑娘昏睡在我家门前，可曾记得。小生怕你冻着便自作主张地将你安置在我家中，不知姑娘可记得回家的路，待到明日我便送你下山。”碧瑶被对方的话雷得外焦里嫩，只剩下干瞪眼的份。
　　看她模样莫非是个傻子？顾离忧眼中不由流露出同情的神色。碧瑶怎不知他那看傻子的眼神，急着想辩解，只是一开口发出的却是几个含糊的“唔唔”声，碧瑶傻眼了。顾离忧倒是一副原来如此的表情。碧瑶慌了,掀开被子，赤着脚站在地上，看着自己的双腿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碧瑶有种中风的错觉。而顾离忧却又露出了果然如此的表情，这更刺痛了碧瑶的心。没见过这么悲催的，初次见面，而且对方是古人，就给人留下了傻子的印象。仰头望天吼了句“你他妈是不是玩我啊！”当然在顾离忧的耳里还是一串含糊不清“唔唔”声。只是语气里的愤怒他还是听出来了。他顺着女子的眼神往屋顶上看，看着屋顶上被烛火映出的影子。看着看着才醒悟两人举头望屋顶的姿势很是诡异,像是心有灵犀般两人都朝对方看去。
　　碧瑶是第一次见识古人所以未曾收敛眼神里的放肆和贪婪,饶是对面是个傻子，在这样赤裸裸地注视之下,顾离忧还是不能控制地红了脸。碧瑶看着面前脸上泛着红晕的少年，不由心中窃喜，捡到宝了呢,反应到脸上就是笑得一团傻气。顾离忧看着眼前傻笑的姑娘，皱了皱眉。如今这傻丫头怕是不能指望她说出哪怕指出自家的位置。这可如何是好，将她撇下，不是一个有良知的天佑朝人会做的，可是留下她，恐怕以后的日子会愈加艰难了。
　　这厢碧瑶看着对方皱起的眉，也觉得这般相处不是个办法，便向他比划着纸张的形状并摆出握毛笔的姿势。顾离忧一看便明了了，她是要笔和纸，想是要写些什么告诉他，虽然他怀疑这女子是否识字，但也别无他法，这是唯一能从她那儿获得信息的方式了。翻出纸笔，铺在烛台下，碧瑶在顾离忧的搀扶下来到桌前，握着生疏的毛笔写下自己的疑问。诸如如今是什么朝代，这是哪儿，你是谁之类。顾离忧看着满纸的方块字，一时猜不透这是何种文字，但肯定这不是鬼画符，从女子书写的流畅和文字的成熟程度可以肯定这是一种文字。天佑朝的文字以平滑的曲线为主，很少有那么多的顿笔转折。看着这陌生的文字，顾离忧只能朝碧瑶摇了摇头，表示自己看不明白。想着也许她看的懂天佑朝的文字，便写下了几句自己的疑问。看着女子无力的眼神，顾离忧也很无奈，他们这样的举动简直就是纸上的鸡同鸭讲。
　　外面夜色正浓，屋内两人都有点心力交瘁。顾离忧打着呵欠想着明日一定要把商君羽再请来，这女子到底傻不傻自己都有点不确定。向女子比了个就寝的手势，扶她到竹床边躺下，让顾离忧欣慰的是，这傻丫头没有癔症。转身之际，顾离忧的袖角被两只莹白的手指拽着，看着女子委屈地像个被抛弃的孩子，便放柔了眼，宽慰地拍了拍她的手，将她的手放回被子里。又比了个自己不会离开，睡在桌上的手势。碧瑶被安抚下来，本来身子就虚，一闭上眼就睡着了。顾离忧躺在桌上看着女子侧身面对自己的睡颜，不由觉得好笑，这入睡的速度也委实快了些。在桌上伸了个受限制的懒腰也朝着女子侧着身闭上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