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第 1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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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说得了陶然百年的修行，但张子楚精气尽泄，便是陶然有心为他培本固元，重筑精气，也非是一日两日之功，只是便宜了张子楚，躺在竹榻上，每日里有人端碗送茶，擦身喂药，清福享尽，若说还有什么不足之处，便是陶然对他爱理不理，总不见亲近。张子楚倒也懂得自我开解，想来是陶然气犹未消，便是多少脸色，他都吃下便是，陪着小心总无大错。
如此过了月余，张子楚力气日足，面色恢复往日红润，兼之灵药吃了无数，反倒又胖了一圈，越发像个白面书生了。这一日睡醒，未见陶然，他心有所念，走到青玉竹边，轻抚许久，越看越爱，回了屋子摆出笔墨，几笔勾勒，一副墨竹跃然纸上，左角落词一首曰：“有节骨乃坚，无心品自端。几经狂风骤雨，宁折不易弯。依旧四季翠绿，不与群芳争艳，扬首望青天”。
落款完毕，拿在手中左瞧右瞧，总觉还少了些什么，打眼往窗外竹林望去，正见陶然提着一篮果子回来，脚边跟着蹦蹦跳跳的灰毛狐狸，张子楚一击掌，知道少了什么，另取一张宣纸，刷刷几笔便是一片竹林，二人一狐嬉于竹林中，但见竹枝摇摆中，一人立于竹下笑望着一人一狐，而另一人则高举提篮低头引狐，狐在篮下望而不得，气妥的模样活灵活现，却是张子楚寻了机会小小报那一咬之仇了。
正在偷笑间，陶然进屋，瞅了他一眼，过来一瞧，先看那幅墨竹，与青玉竹极为神似，不禁心中泛喜，再见旁边题词中“宁折不易弯”几字，却笑而摇头，暗道子楚性迂，只因爱竹便大加溢美，却难道不曾见风雨来时，竹枝飘摇受迫弯下腰身的模样，理应是“宁弯不易折”才是，竹性从来柔韧，与刚强二字永不搭边，却也因为才能免却折身之祸。
张子楚转头见陶然进屋，立时喜孜孜地将手中的“人狐嬉竹图”拿过来献宝，道：“陶大哥，你瞧我这幅画得可好？”
陶然心里对张子楚当日之事仍有计较，原不想搭理他，可眼见他如此兴致，却也不忍拂了他的兴，扫了一眼，立时便喜欢上此画，拿过手中细细看来，但见那两人时，面上微微一烫，斜睨了张子楚一眼。
张子楚马上陪起了笑脸，嗫嗫道：“若得陶大哥相伴，便是老死于竹林，亦此生无憾矣。”
这话说得明目张胆，陶然若再装糊涂，却也装不下去了，只得作出凝神看画的模样，指着画中的灰毛狐狸转着话题道：“亏你还读圣贤书，心胸这般狭小，却还记恨小狐狸咬你一口的事来。”
张子楚见陶然不应他的话语，心中微憾，却不敢逼之过急，唯恐惹恼了陶然，只得道：“我自晓得小狐狸是你养的，便不敢再记恨它了，陶大哥心中所喜，便为我所喜，因喜之，方于画中逗之。”爱屋及乌，便是这般了。
“怎地此画未曾题词？”陶然继续顾左而言他，对张子楚话中喜爱之意只是不理。
“尚未及题，我这便题上。”张子楚忙提笔思忖，不一会儿便挥笔题上四句，“四时凤凤山，有竹人不识，深山竹寂寂，好竹人依依。”
陶然眼见一幅心中极喜的画，题上这几句另有他意的话，当下又气又羞，瞪着张子楚却不知说什么。
张子楚却见陶然面上羞红，想来他对自己并非全无感觉，心中暗喜，想伸手触之，再三思量仍是未敢有所异动，只是呆望着这难得一见的羞色，心动不已。
自这日后，张子楚胆子便大了许多，寻着机会有意无意对陶然摸摸碰碰，更有一回，他与灰毛狐狸在竹林里追逐嬉戏，远远看陶然坐在竹下拿着酒葫芦喝酒，他偷偷从怀里掏出一块山鸡肉贿赂灰毛狐狸，这山鸡肉还是昨日陶然为了给他补身特地打回来的，熬了一锅汤，全进了他的肚子里，灰毛狐狸贪嘴，一口叼了山鸡肉，在张子楚的指示下，直直冲着陶然窜了过去。张子楚在后面做出追赶的样子，瞧着差不多距离，作势一扑，狐狸没扑到，倒把陶然扑倒在地上。
陶然气得要拿葫芦砸张子楚，张子楚连忙双手合十作讨饶状，却在陶然身上磨磨蹭蹭，好一会儿才撑起半边身子，又故作脚滑跌回陶然身上，嘴对嘴撞了一下，当时两人都怔了，这一回却真是意外了。还是陶然先回神，用力一推张子楚，一闪身出了竹林不知跑到哪里去了。
张子楚坐在地上，抚着嘴唇直笑，虽然撞得发疼，可是那一下温软的滋味却在唇边徘徊不去，鼻尖仍有清清的竹味让他迷醉不已。
自从占了这一次的便宜之后，一连三、五日，张子楚都没见到陶然，他心中急躁，想出去找人，却发觉走来走去都走不出竹林，反倒让通人性的灰毛狐狸用嘲笑的表情鄙视了好几回。没奈何，张子楚只得抱着青玉竹述说心事。
“青玉竹啊青玉竹，你说陶大哥为什么突然不理我了？”
“青玉竹啊青玉竹，陶大哥是不是因为我亲他而生气了？可我又不是故意的……意外意外嘛，陶大哥太小气了，我们都……都那样了，亲一下又有什么关系。”想到那一次已经记忆不清的颠狂，张子楚也脸红，可心里却泛着甜。
“青玉竹，你说我为何那样喜欢陶大哥，一见着他便高兴，见不着他便想得慌，心里有话的时候就想对他说，第一次见他的时候，明明是陌生人，可我不由自主便说了好多话，有些话甚至对潇白他们都没说过。”
“青玉竹，我觉着陶大哥很像你……不对，是你很像陶大哥，一样的淡然，一样的奇秀，一样地教我喜欢……”
张子楚这边自顾自地说着，哪里知道这些话全听入了陶然的耳朵，若不是张子楚沉浸在自己的心思里，早就发现他便说一句话青玉竹便要颤上一颤。
自那日之后，陶然便一直呆在本体青玉竹里没有出来，其实张子楚那番动作分明是有意而为，他哪里看不出来，隐忍惯了，不愿计较而已。之所以躲在青玉竹里不出来，是因为陶然发现自己动心了。那撞得生疼的一亲，亲得他心如鹿撞，亲得他神迷思沉，所以他慌了，躲了。
这几天，陶然的耳边总回荡着凤山君常说的一句话。人妖殊途，人妖殊途……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第 10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