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子怪谈》沉莫陌

17、高速惊情【二】

　　“怎么办？这不会是，不会是撞鬼了吧？”司机捏着手掌。

　　“这……”矮小男人神色惊恐。

　　“别乱讲，大白天的怎么会遇见鬼？你见过？”老爷子依然很镇定。

　　“报警吧！”胖女人终于下了车。

　　“对，对，得报警！”矮小男人说着就开始掏兜。

　　“先别……”大爷按住矮小男人的手，“再走走看，这大白天的，咱们这么多人，谁怕谁呢？”

　　“我看，就依他的吧，再走走！”司机劝说矮小男人道。

　　四个人小跑着上了车，司机大叔一屁股坐在座子上，提不起半点精神。

　　“开吧，我坐你旁边看着！”大爷拍了拍司机的肩膀。

　　司机大叔点点头，轻轻转动钥匙，一脚油门又窜了出去。

　　此时已经是中午12点左右了，这是一天里最热的时刻，窗外的风景依旧，车玻璃被灼热的阳光烤
　　得散发着塑料融化的味道，杨清把窗帘合了合，不过那烘烤的感觉还是很强烈。

　　大约过了一刻钟。

　　“停，快停！”大爷指示着。

　　“吱嘎！”司机没有给巴车任何一点缓冲就停了下来，“怎么了？”

　　“你看那路边的痕迹……”大爷透过侧窗只给人们看。

　　“好像有什么东西滑下去过，是不是车？”司机开了车门。

　　这次矮小男人没有下车，司机和大爷一前一后赶到路边的那个豁口，这段公路是依山而建，为了
　　避免公路左侧的车辆跌落山下，就修建了一些厚重的石栏，可明显有一大段已经被撞断了，肯定是又车辆出了事故。

　　“有车在下面！”司机惊呼。

　　“我去叫些人来，咱们得下去看情况，说不定里面有人！”大爷一脸凝重，“快快，山下面有车，大老爷们儿都下车过去看看，兴许车里面还有人，快！”

　　一众男人下车，踢踢踏踏地走向那个豁口，杨清和她朋友也下了车跟在后面。

　　“我这里有绳子，三十多米，把我竖下去，你们多点人手拉紧了绳子！”眼镜男说着就把绳子系在自己腰上。

　　大爷受到鼓舞，第一个大头拽着绳子，司机大叔排在大爷之后。

　　“慢，慢，慢点放，好！”眼镜男一边下一边指挥着。

　　说是盘山公路，其实这段路只不过是为了绕开良田才修了这么一段依山的，从路面到山下，只不
　　过有将近六米的深度，但是这下面杂草丛生，岩石被风化得厉害，一蹬一扒就像沙子一样脱落了，“好，我到下面了，放心下绳子，我走过去看看！”眼镜男喊道。

　　上面的人都向下看着，山下躺着的是一辆河北牌照的小巴车，眼镜男踩着泥土和杂草走过去，最先到达的是车尾的部位，这是损坏最小的地方，车玻璃几乎全都震碎了，因为车市测斜躺着的，所以看起来里面黑乎乎的。

　　眼镜男这次踩在车的一侧上，他往里一看，吓得差点从上面跌到地上。
　　“什么情况？”大爷向下喊话。

　　眼镜男没顾得上回答，跳下车趔趔趄趄地往回跑，好像再不走就要被什么东西抓住一样。

　　“里面怎么样？有人吗？”司机大叔问道。

　　“有，有，人挺多的，但都，但都死了！摞在一起！”眼镜男话都说不利索。

　　“你先别上来，我下去，咱们一起再过去看看！把你腰上的绳子解了，我要下去！”大爷摆着大手，不容任何人劝说。

　　随后司机大叔和另外几个人也都下去了，路面上留着几个力气大的人等着把下面的人拉上去，杨清和她的朋友被勒令留在上面不动。

　　“太，太惨了！”司机大叔握紧了拳头。

　　“等会！”大爷的眼睛又开始转起来，“这不还是刚才那个地方吗？”

　　一棵树的顶上挂着红色的如旗帜一样的塑料袋。

　　“刚才这里可没有什么异常的！”司机大叔难以置信。

　　“护栏被撞成那样，再不仔细的人也能看的出来，难道说是咱们走后这辆车撞出山下的？”大爷自语道。

　　没人回应，只有黑暗车厢内叠在一起的死尸二十余具。

　　“现在只能报警了！”司机大叔建议道。

　　“打吧！”大爷眼睛一直没离开这两出事故的车。

　　司机大叔鼓了鼓勇气，掏出手机拨打110，“怎么没信号？”司机大叔用力晃着手机，又把手机
　　举起来，还是没有信号。

　　下来的七八个人都拿出自己的手机，“我的有，我的有信号，给你，你打吧！”

　　司机大叔接过手机，工作人员很快接了电话，他捡着最要紧的事情说，警方态度严明，立马准备
　　好人马奔赴事发地。

　　“怎么还没有人来？”大爷有些激动。

　　“再打一个，再打一个！”大叔继续拨着号，“这个手机也没信号了！”

　　“哎？我的手机也没信号了。”

　　“我的也是……”

　　“刚才还有呢，怎么回事？”

　　一群人嚷嚷起来。

　　“呜哇……”一阵异样难受的呕吐声从事故车辆里发出来。

　　“快，快，里面还有人活着！”大爷第一个冲上车。

　　“你怎么样，能动吗？”大爷不知道到底是这里面的哪个人发出的声音。

　　“啊……呜哇……”那个呕吐的声音又响起来。

　　“这里，这里！”司机大叔找准了位置，“应该是在这几个人下面压着呢，声音就是从这里发出
　　来的！”

　　“找个钩子来！”大爷吩咐道。

　　几个人四下寻找到一根坚实的长棍子，大爷卖力地把上层几个人的尸体拨到一边，喘息的声音渐
　　渐清晰了，一只手无力地抽搐着，似乎是在求救。

　　大爷满脸汗水，喘息不已，司机大叔抢过棍子继续拨弄着里面的尸体，终于，那个活着的女人的上半个身子露了出来，她满脸血污，胳膊成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扭曲着，她大力地呼着空气，她没死，至少现在。

　　“你能动吗，我们现在要救你出来，你感觉怎么样？”大爷向里面喊着。

　　“……”又是那阵痛苦的作呕声。

　　“不行，她肯定伤得很严重，得有个人下去，这车玻璃又太小！”司机大叔建议道。

　　“我去，我比较瘦，我肯定能下去，给我瓶水，我先下去给她点水喝，人受伤就大量缺水了！”矮小男人表现出不一般得勇敢。

　　“好，你下去的时候注意别踩到她，一定别再碰她，她肯定身体骨折多处！”司机大叔嘱咐道。

　　“知道了！”矮小男人在人们的注目下从车窗跳进车内。

　　“接着水！”

　　矮小男人拧开瓶盖，找到那个满脸紫清的女人的嘴，“来，张嘴，喝点水就把你救上去，警察快
　　来了，你得……”矮小男人弓着身子全身一震没了话。

　　“呜哇……”那个女人嘴里冒出了粘稠的血红色。

　　“怎么了？”上面的人都开始问。

　　“啊！”矮小男人发出撕心裂肺的尖叫，面目狰狞到在场的所有人都冒出虚汗。

　　司机大叔摸出自己钥匙链上的二极管小手电往里一照，所有人都傻了，所有人都在心底里发出歇斯底里地尖叫，因为，里面那个惨不忍睹的女人，正是矮小男人的妻子！

　　矮小男人咧着嘴流着泪向周围看去，虽然车体受损严重，但是这明显就是他们乘坐的那辆巴车，车里巨大的血腥味混着汽油味让人几近窒息，他的目光停在车头的位置，驾驶座向后成四十五度角，上面的人几乎整个身子都成了肉饼，被挤压出来的内脏挂在座位旁边，后视镜当啷在支架上，矮小男人从那镜子里看到司机的脸，像是红色气球一样充满了血却流不出去，眼球在外悬挂着，太可怕了，那嘴角，那嘴角，怎么上扬着？那是，那分明是一张笑脸？

　　“呜啊……”小个子男人也呕吐起来，他的胃在剧烈抽搐着，一根断裂的钢管——车上的扶手从后背插进矮小男人的胃里，所有人都看到矮小男人没站稳向后跌去，可寸就寸在竟然被一根钢管刺透，矮小男人睁着惊恐的眼睛倒了下去，钢管的另一头有一只染满血污的紧握的手，在矮小男人断气的最后一刹，那只手握着钢管用力一转。

　　那是谁的手？矮小男人致死都不知道，外面的人，也压根就没有看到。

　　“这是什么车？这，这，是我们的车？他，他老婆怎么在里面？”一个男人被吓得神志不清。
　　大爷的脸色铁青，目光无神。

　　大叔双手止不住颤抖。

　　猛然，所有人都意识到，路面上的车里，那个女人，她到底在还是不在？

　　一众人跳下车猛喊道：“快回去看看咱们的车，小张——矮小男人的老婆在不在车里？”

　　杨清见他们神色紧张，跑着去车里查看，不在。

　　其他人，也不在。

　　窗户大开，背包行李都放在座位上，人呢？

　　“车上没人！”杨清也纳闷，她的两个朋友惊愕到亲自去查看究竟。

　　“没有！”下面的人再次得到答复。

　　事故车辆俨然成了一辆死亡巴车。

　　大爷觉得这不是个久留之地，要求所有人都回地面上去，每个人静静往回走，一刻都不耽搁，大爷走在最后，司机大叔跟在大爷身后，人人自危。

　　“再打电话，一定要把电话打出去，一定要搞……”大爷回头，发现身后的司机不见了，就这几
　　秒的功夫，“司机呢？”

　　前面的人听声都转过身，司机怎么不见了？

　　“呜哇……”这次呕吐的是个男人的声音。

　　“快跑！”大爷觉得后背阴风阵阵，邪气逼人。

　　一听这句话，所有男人疯了一样向刚才下来的豁口狂奔而去，上面的人还没搞清楚车里的人去了哪里，又被下面人的惊慌弄得摸不着头脑，人们被一个一个拉上来后，大爷抹了一把脑门，泥土留在上面也顾不得了，“给司机打电话，快！”

　　杨清拿出自己的手机，找到之前特意记录下的司机电话，“您所拨打的电话是空号，清查证后再拨……”空荡荡的系统音隔着手机传到每个人耳朵里，“这号肯定是他的，每次我回家差不多都上他的车，不会有错的！”杨清解释道。

　　“你确定？”

　　“我确定！公交公司的展示牌上有他的电话号码，还有他的照片！”杨清挂断电话。

　　“车上的人不知道去哪了，在场的谁的亲戚朋友在车里赶紧给他们打电话，我们这里不能少任何一个人！警察怎么还不来？”大爷有些烦躁。

　　人们都开始打起电话，结果，不是不在服务区就是暂时无法接通，人们笼罩在一片恐怖之中。
　　“嗡嗡嗡……”杨清的手机震动起来，有电话打进来是人们巴不得的，人们的眼睛都聚焦在杨清的手机上，可杨清拿着手机像只呆立的木鸡一样一动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