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子怪谈》沉莫陌

16、高速惊情【一】

　　临行前那阴森森的送别眼神给杨清心里添堵不少，她们坐在靠近司机的座位，前方玻璃外的风景颠颠簸簸，杨清没有任何心思看外面的景致，其他几个人也被这有节奏的颠簸晃得蔫头耷脑。

　　“小心！小心！”前排的大爷突然疾呼。

　　司机先是一怔后如电击一般向右打着方向盘接着一个急刹车差点把所有人都从左边甩出去，坐在
　　杨清右边的胖女人随着巨大的惯性一把拄在她的肚子上，那种冲劲儿差点让杨清吐出来，“怎么
　　开的车？哎呦，我的手……”胖女人看着自己发红的手掌，丝毫没意识到杨清的苦楚。

　　“撞了，撞了……”司机大叔满脸愁云的叨念着，六神无主。

　　“愣着干什么呢？快开门，我去瞧瞧。”

　　司机开了门随后跟着下去，“坏了坏了！”杨清从司机大叔的嘴型里读出这几个字。

　　“下去看看！”胖女人扭动着自己的腿。

　　“你坐着别动，哪都有你的事情！”另一个面貌丑陋的矮小男人发话，胖女人嘟囔了两句不再动
　　了。

　　杨清示意自己的朋友也不要下车，那个矮小男人靠近最右面的车窗，他应该能看到外面的一切，
　　看来，情况应该不妙。

　　外面的大太阳丝毫不减势头，大爷和司机围着车左看右看，时远时近，“外面到底怎么了？”胖女人的眉头拧在一起。

　　“撞了！”那男人紧张兮兮地说。

　　“撞了人？”胖女人惊讶道。

　　“应该是！”

　　“你坐得那么靠前，刚才看见有人在车外面？”矮小男人旁边的一个人发话。

　　矮小男人摇摇头，一脸疑惑，“我没看见呀，我一直看外面呢，谁知道那个老头怎么就突然喊了
　　一声！”

　　“你下去看看吧，一车的人都不知道怎么回事，这心里七上八下的！”胖女人埋怨道。

　　“就是事儿多，等着我下去看看！”矮小男人缩着头走了下去。

　　外面三个人交谈着，他们站在车头前方探着身子往车底看，那个矮小男人点了支烟，又朝着烟盒
　　底部弹了两下给另外两个人递过去，司机没要，右手在稀疏的头发上捋了捋，那个大爷接了一根，但没点燃，叼在嘴里。

　　杨清看着他们嘴唇动来动去，却什么都听不到，车里的人都按捺不住了，大爷见状，夹烟的手像
　　车的方向伸了伸，三个人都快步蹬车。

　　“到底怎么了？撞了人了？”胖女人拍着大腿。

　　“我真什么都没看见！”司机站着没坐。

　　“我看见了，要是没看见我喊什么？”大爷伸手向矮小男人借火，打了几次都没打着。

　　“我虽然没看见，但是右车灯有裂痕，他刚一喊的时候，我也感觉到右边撞了什么东西，然后车确实是咯噔了一下，可是……”司机语塞，又捋了捋头发，能看得出来他很烦躁。

　　“车轮和地上有血……”大爷终于点燃了打火机，猛烈地吸了两口烟，那烟真够劲儿，大爷的脸
　　都红了。

　　矮小男人向着所有人沉沉地点了点头，虽然他没说什么话，但是在座的人都盯着他看着。

　　“那你们怎么上车了，人还在车底下？”胖女人有点不理解他们的举动。

　　“……”一阵沉默，只有袅袅的烟雾盘旋着氤氲在车顶部。

　　“你别问了，车下面没人……”矮小男人环视了在座的每一个人。

　　胖女人禁不住往后靠了靠，“底下什么都没有吗？”

　　三个人谁都没说话。

　　杨清自始至终纹丝未动，“人，是不是，在路上？”

　　最后一排的人立马扭身向来时的路上看去，“没有！”

　　“要不报警吧！”司机明显心虚。

　　“先别，虽然我的确看见那个人，但是车底下、路上都没有人的踪迹，这不排除我看花了眼，也
　　许你撞上了什么小猫小狗呢，事情要是没弄清楚，最好别报警，给自己找麻烦！”大爷深思熟虑后说道。

　　“对，对，没准就是撞上小猫小狗了！”矮小男人帮腔道。

　　“车灯都坏了，肯定不是撞上小猫小狗了！”

　　“别想了，走吧，要是撞上人怎么没人影呢，别怕，车上这么多人作证，车下面没人，来时的路
　　上也没人，证据摆在这里呢！”大爷的话显然是在动员大家。

　　还好在场的人都比较通情理，有几个细心的人要求下车看看，确定情况属实后也都愿意为司机作
　　证，司机大叔看这架势，干脆一脚油门奔了出去。

　　车还像之前一样行驶着，只是速度似乎慢了下来。

　　大爷掐灭手头的烟，跟后面一排的矮小男人低语起来。

　　“你真没看见有个人？”大爷问道。

　　“我一直看着外面呢，真没看见人，再说了……”矮小男人再次压低声音，“咱们走的可是高速
　　公路，高速公路上怎么会有人呢？”

　　大爷挺直了腰板，好像茅塞顿开，“真是我老花眼了？那车灯是……”

　　“车灯……是不是老早之前就撞坏了？”

　　“不是，司机说不是，再说了车都是公交公司的，外出的车有任何意外都由司机自己承担，这么
　　大责任压身上肯定千小心万小心的！”

　　“您发现没？”矮小男人看了一眼窗外，“咱们自从上了这高速，就没看见什么车影儿，一辆车都没有，这周围大大小小县城都开着矿呢，怎么连一辆重卡都没看见？”

　　“是吗？”大爷也向窗外看了一阵，“我怎么没注意到呢？”

　　“高速路上禁止停车，咱们的车刚才停了那么长时间，也没看见过路的车吧？”

　　“你不说我真是没注意到……”大爷拍了拍自己的脑门。
　　正说到这里，巴车又猛然颠簸了一下，情况跟刚才一样，司机很是警觉的刹了车，“又撞了什么东西！”

　　大爷的眼睛飞速转了几下，“走，下车看！”

　　司机打开车门第一个冲了出去，“没有，还是什么都没有！”

　　“跟刚才撞得感觉一样，也是那么咯噔一下，是不是？”大爷也有些发毛。

　　“是，是，只是感觉左面被撞了。”司机凭感觉冒出一句。

　　“左面？”大爷大步走过去查看，“这保险杠……”

　　“这保险杠以前是好的，绝对的，这车是新的，怎么会撞烂了？”司机声音大了起来。
　　矮小男人后退了几步，仿佛那破碎的保险杠能吃了他一样。

　　“你看，这保险杠上有红色的东西！”大爷的眼睛很尖，他用手指蹭下那些红色的东西，捻了捻，又闻了闻，“有铁锈的味道！”

　　“铁锈的味道？血吗？”矮小男人头皮都麻了。

　　“这地上怎么……”司机蹲下来看着地上缺了的一块地皮，露着沥青和石块儿。

　　“怎么了？”大爷问道。

　　“刚才停的那个地方就是这样，怎么这里也有？”司机抬头看看周围。

　　大爷也四下环视着，脸上说不出的表情，“这就是刚才那个地方！”

　　这句话一说出，连大爷自己都吓了一跳，矮小男人上次下车抽了两根烟，其中一根抽到一半就折断踩灭在这里，大爷自己吐了一口痰，一样也在地上，顿时他们都没了话说。

　　“咱们来过这里！”杨清坐在车内，也意识到这一点，因为上次走的时候她看见一颗不太高大的树顶上挂着一个红色的塑料袋，跟一面旗子一样随风飘着。

　　“是呀，好像是刚才停的那里……”车里顿时乱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