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如指间砂》諸葛玥

7、鴻門宴

　　凤翔王一年后从镇守漠北回到帝都，楚王为表彰其一年镇守北关，专设宫宴接待，更邀朝廷上下出席。
　　□□实力也因有凤翔王这一年在关外与金国议谈边境问题进展良好而在朝廷中愈发壮大，加之凤翔王联姻平阳侯和诰国夫人，娶昭宁郡主，□□实力更毋庸置疑。
　　凤翔王府进宫，首当其冲接待的，便是左相李享。而宫宴除楚王坐最首位，有四大护卫四角行围，设屏障隔离外，从左手边开始便是凤翔王与王妃共坐，然后是左相李享，在之后便是程勇将军、平邱将军、裕赫将军和各镇守北关有功的武将。而右手边，便是右相弘文。
　　右相今日神情严肃，顺着他的目光所到之处，是今天特别设置的上座，然而座位的主人却还未出席。
　　“听说今天设宴，是款待那些清僚。”左相李享倒了一杯酒，沉声道。他与烨磊坐得近，凑了过来，在热闹的宴会中像平常的模样攀谈起来。
　　烨磊一月前回来，是因为在金国边境由平阳侯手下一个将领的突袭队伍夜袭成功，摧毁了金国足足可以维持他们战斗三月的粮草，但是没有想到，金国不知道在打什么主意，突然间绕过天楚跑到天楚与青国的边界银水那边，不发兵，也不求和，就再那边驻军了近一个月。
　　为此，烨磊与平阳侯计议，以禀报战事为由迅速回朝，一方面监视金国和青国，另一方面可以躲开右相耳目。
　　青国派遣使者来朝，看来也是忌惮金国，因此来联手天楚的……
　　凤翔王并未搭话，静静地帮王妃把酒换成了普通的水。
　　一边的李享见到，倒是转动着珠子望向今天备受赞誉，盛装打扮的王妃。心里暗叹道：原来凤翔王妃是如斯美人，难怪烨磊当时并不拒绝想楚王求赐婚……
　　“今天来的使者是什么人，你知道吗？”烨磊顺着左相的目光看去，问道。
　　“你看那只老狐狸的眼神，咳咳……我也不知道。”左相说着，殊不知刚说到老狐狸三个字，就被右相瞪了回来，吓了一大跳。

　　凤翔王妃静静坐着，虽然表现得很是端庄，可是心里面喊“闷死了”的声音早就响了无数遍，而且一次比一次大。
　　余光看到王爷帮自己把酒换掉，装作没有看见，赌气地又自己倒了满满一杯喝掉，一股火辣辣的热气立刻翻江倒腾在自己的喉头和胃。一袭红也就升上了她的脸庞，使她比刚才美得更妖艳。
　　这时，烨磊和左相同时注意到了微醺的王妃。只见王爷眉头微蹙，却不作声——他知道王妃赌气，只是表面做得唯唯诺诺而已。
　　左相却望着王妃觉得有趣。这个一年前独守空房沦为笑柄的王妃他其实也是今天才第一次见到，当时他就在想烨磊夜赴战场是不是因为王妃长得特丑呢？转念一想也不对，看诰国夫人长得那么漂亮，当年的慕容锦他见过几面，也是玉树临风的，女儿肯定不会丑。直至今天得以一见，才知道自己猜得没错，当年的昭宁郡主，现在的凤翔王妃，果然有倾国的容颜。
　　王妃知道王爷和左相在盯着她看，心里懊恼，便又开始倒酒，王爷见状，一手抢过酒瓶，冷冷道：“够了。”
　　话音未落，宴会突然就开始安静下来了，远处传来传召声：“青国冬阳王偕同使者来朝——”
　　拖到无限长的声音掩盖了整个宫廷的细碎的议论之声，大家都紧紧盯着徐徐而来的青国来者。
　　来者二人，青国冬阳王和一个陪同而来的使者。
　　二人向幕帘中的楚王行了跪拜之礼后，便自行走到上座去。
　　“奇怪了。”左相接下去的话没有继续说，满腔疑惑地自己倒了满满一杯酒一口喝掉。
　　“闻说天楚国土丰沃人杰地灵，今日有幸而来亲一目睹，果然名副其实。”冬阳王面对帘幕抱拳一笑，目光却飘到了筱霏身上。
　　此时多话的左相却只顾喝酒，没有接话，倒是右相微笑道：“承蒙夸赞，贵国有王爷如此将才，才是有幸。”
　　二人你来我往互相捧了几句调和了刚刚寂静的气氛，整个宴会才开始又嘈杂了起来。然而，帘幕里的楚王从刚刚开始，就没有说过话。
　　凤翔王没有特意搭话，面容沉静有度。筱霏喝了两杯酒下肚，越来越醺，朦胧间转眸望着王爷，才发现王爷侧脸甚是好看，深眸高鼻，略带风霜的眼睛，和楚王的宁静气质甚是不同。
　　借着酒气，筱霏更是大胆地盯着烨磊看，似乎要把他看穿，看仔细。
　　许久，烨磊嘴角弯出了一个弧度，终于忍不住，含笑道：“王妃如若看不够本王，可以今晚再看，本王睡书房睡得够久了。”
　　筱霏听罢，脸上更烧，立刻回道：“谁要看你，王爷事务繁多，还是继续睡书房吧。”说着赶忙把目光转移开。
　　而此时，帘幕内的楚王也终于出声：“咳咳……听说右相准备了一些节目迎接冬阳王，是吗？”
　　“原来老狐狸早知道今天上座是冬阳王和青国使者嘛。”左相喝完酒，说道，目光一直停留在那个坐在东阳王旁边瘦弱拘谨的小使者身上。
　　而从楚王开声那刻，筱霏就一直望住帘幕那边，眼神满是疑惑和探究。而这一切都看在王爷眼里。
　　“还请王爷观赏我为你准备的歌舞表演。”右相微笑着拍手让歌舞队出来。顺着三声掌声，一支穿着飘逸舞裙的舞团从大殿内侧徐徐而来，熏香顿时充斥整个盛宴，把一众官员迷得晕乎乎的。
　　丝竹之声随之升起，伴随着舞女们纤细的扭动着的腰肢一曲曲奏了开来。不知道奏了多久，舞女们跳得越来越放，竟然有的开始挥动自己的充斥着胭脂香味的衣袖去挑逗官员。
　　正待大家着迷之际，在挥动的七彩裙衫之间突然有一道冷光出现，在晃动的光影下飞速向青国使者方向袭去，突然的变数惊动了整个宴会，在文官大臣嚷着“来人，来人！”之际，凤翔王双指一夹桌上空酒杯，轻轻运用内力一弹指，手上的杯子便往刺客身上飞去——小小的酒杯重重地击中了刺客腰间，刺客一个重心不稳，倾斜了力道，手上的利刃一甩，便转移了方向向凤翔王这边飞来。
　　烨磊眼光一冷，方才放轻了力道，本意是想要活捉刺客，却不料横祸反而往自己这边来了，刚想出手，却不料身旁一道寒气升现，忙一回头，只见王妃眉间一凛，指间轻沾杯中酒水，屈指一弹，酒滴竟然在指尖结冰，一道蓝光绕指，冷冽的寒光凭空射出，小小冰刺把飞速而来的冷光生生劈断！
　　殿中所有人无不倒吸了一口冷气！所有人把目光齐刷刷望向凤翔王的方向，皆暗暗赞叹凤翔王身手。然而却只有坐在凤翔王妃旁边的凤翔王才见到刚才出手的瞬间，他的王妃竟然只用一滴水便化去危机！
　　而此时的王妃却很淡定地再给自己倒酒，丝毫不为刚才的突发事件动容。凤翔王伸手轻轻夺过王妃手上的酒瓶，淡淡道：“王妃醉了！”说着目光扫视了全场一周，只见各人的神情不同——右相的慌张，青国使者的惊恐还有……冬阳王过分的淡定自如——一张国字脸冷若冰霜，甚至没有向委倒在地的刺客多看一眼，目光倒是与凤翔王相接，然后游离到王妃身上。
　　此时被凤翔王一只酒杯轻易击倒的刺客在地上扭动了几下竟然咬舌自尽！
　　程勇将军一个箭步上前想要阻止，却已经来不及了。
　　四散开来的舞女惊恐望住地上伏尸，惊得都说不出话来。程勇将军双目一冷，挥手让侍卫把全部舞女扣押。片刻之后，宴会一片狼藉。

　　王妃望去帘幕，眼神却是一变。帘幕因方才的动乱被划开一道口子，隐隐约约能看到里面，可是一丝异样却只引起了筱霏的注意，她不动声色，余光看见一个黑影在宴会慌乱的人群中穿梭而离开，不禁狐疑，欲起身，却被旁边的人拉住。
　　“沉住气。”凤翔王淡淡吐出三个字，眼神一直望着右相。
　　王妃冷哼一声，甩开凤翔王的手，静坐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