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温暖》休思乔木

3、my angle

　　下了楼梯，我一个人跟在毕宥他们后面，踌躇着该怎么叫住他。结果还没出校门，毕宥就转头，停了脚步，直直地看着我。

　　林瑜也疑惑地停了脚步，回头看，环视片刻便也看见了我。她愣了一下，对我温暖地笑：“温雅。”

　　我也对她笑笑，心里默默地想：她笑起来真漂亮。让我简直怀疑我到底是不是女的。

　　“你先走吧。”毕宥冷冷地扫了我一眼，声音带着冷意。

　　“哦，”我点头，“我妈...”

　　“知道。”他打断我的话，不带感情。

　　话被打断，我有点委屈，掉过头，从学校另一头出口走去。

　　心里面越想越委屈，他当我什么？变态跟踪狂？想着就觉得再也不要理他。

　　“温雅。”

　　听到这个声音，我就知道，跟他绝交什么的，不可能。

　　“干妈！”我笑眯眯地往声源地奔去。

　　我干妈，也就是毕宥她妈，也是我邻居，站在学校门口，白白胖胖，笑起来就是春天的小太阳，小学生的红领巾，花朵里的小蝴蝶。

　　毕宥是我小学的时候和他妈妈一起搬到我家隔壁的。毕宥妈妈与我妈是发小，关系亲密无间，干妈从小就把我当亲闺女养。而我和毕宥，在双方老妈的影响下，从小相处时间极长，熟到没隐私。

　　我家隔壁的房子原本是空置的，据说是毕宥爸爸买下的房产，本来是坐等升值的，可惜后来，毕宥爸妈离婚，毕宥及一些资产（比如我隔壁的房子）判给妈妈，两人便离开原住所，搬到了我隔壁。离婚的原因我倒从来没听大人聊过。

　　直到那个晚上。

　　黑色的顺发，灰色的宽松T恤，冰凉的感觉，大风呼啸的声音，还有，紧紧的拥抱。

　　我摇摇头，甩开那个夜晚的记忆，笑着去抱干妈。

　　“干妈你不等毕宥？”干妈搂着我往前走，似乎完全无视了毕宥，我回头看了看也正朝这个方向看，却在眼神交汇时躲开我眼睛的毕宥一眼，好奇地问。

　　“唉，现在小孩子，”干妈笑眯眯地摇摇头，白白胖胖的脸皱到一团，像一只可爱的松鼠，“情感问题，自己解决吧。”

　　我心里默默地想干妈真是开明。

　　“温雅，过两天我带毕宥去青岛旅游，”干妈揉着我的手臂，一边嘟囔又长胖了一边询问，“你也来啊。”

　　我想了想：“好啊。别叫我妈，她好啰嗦。”

　　于是，我们一路聊着旅游的事回了家。晚上，干妈直接在我家吃饭，毕宥回的很晚，明显打了篮球才回，脸上尽是高原红，头发都贴在额头上。

　　毕宥回家洗澡，阿姨跟我妈商量着带我和毕宥去旅游的事，老爸叫我送点饭菜去给毕宥吃，生怕他饿着了。

　　我不满地抱着大饭盒进了毕宥家里，一边把饭盒里装着菜的碗拿出来摊开放好一边嘟囔毕宥这人真麻烦。

　　放好东西准备走人，结果一转身就被惊吓到——毕宥站在我身后，冷冷地注视着我。

　　另外就是...他只穿了条短裤，赤裸着上身，连头发都是湿淋淋的。

　　我呆了一会，迅速扭过头，踌躇了一下，说：“你以后吧，能不能注意一下个人形象。”

　　他没有回答。

　　我只好硬着头皮继续：“好歹我也是女生，你能不能穿下衣服呢？”

　　沉默了一会。

　　“你以后会习惯的。”他说，声音倒是愉悦了些，起码不是冷冷的了。他转身回了房间，出来的时候，身上套了件白上衣。

　　我懒得回去，开了电视坐在他旁边，等他吃完再把饭盒带回去。

　　“你真古板，”毕宥一边吃饭一边瞅我，声音恢复了他平时跟我玩耍的状态，平静，偶尔会带点愉悦，“应该学会欣赏男生身材。”

　　“去你的，”我盯着电视，拆茶几上的巧克力，“你对我来说就是姐妹。”

　　“那我以后裸全身吧。”

　　“去死。”

　　“你知道过两天去青岛的事么？”我随口问他，眼睛依然盯着电视。

　　“你也想去？”他的声音突然又冷了。

　　我没在意他的声音变化，继续：“对啊，我挺想去青岛的。”

　　“哦?”男生的声音带着讽刺，“是想和周子息去吧？”

　　听到这个名字，我一瞬间怔住，沉默了一会，我转过头来，盯着他。

　　“毕宥，戳我痛处很有意思吗？”

　　“喜欢一个早就不在乎你的人很有意思吗？”

　　带着嘲讽，咄咄逼人。

　　“我不去了。”我站起身来，发怒地朝他吼，“你满意了吧？”

　　没有看他的表情，我直接冲出了他家。

　　晚上，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脑海里不断传来毕宥的那句“喜欢一个早就不在乎你的人很有意思吗？”。心里火烧一样难受。

　　起身打开台灯，从抽屉里拿出日记本。

　　一张纸条从里面掉出来。不用看我也知道内容。也是毕宥那天看到的内容。

　　从笔记本的第一页撕下来的，用铅笔一遍遍描深的，you are my angl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