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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新婚礼物 ...

  •   我一直以为他是在开玩笑,因为他的样子的确像是在开玩笑。

      那天爸妈很快买了快餐回来,将一次性餐盒放在沈兮秦的面前,满脸不安。我问他们吃了没有,妈赶紧说他们在外面吃过了。我端着另外一盒盒饭默默数着米粒,他们才出去多久,怎么可能这么快吃完。

      苗苗的手术很顺利,从手术室推出来的时候脸色苍白,神情痛楚。我陪在医院病房守了一会儿,等到护士来查房说病房里只能留一个家属,妈义不容辞的第一个站出来,爸拍着我的肩说让我好好休息。我离开医院打车回家,沈兮秦早在苗苗还没出手术室的时候就已经有事离开。

      一切都很自然,他的那句话埋没在那天众多的杂事里。而第二天铺天盖地的报道差点没闪瞎我的狗眼,陈琳拉着我的手热泪盈眶,你丫是怎么勾上沈兮秦让他和你一起上报的!我连忙推手以示自己的无辜,陈琳一掌拍在我的胸口,吼了一声,“丫有志气!”于是我也就没敢再同她说沈兮秦最后说的那句话来。

      事情就这么随时间过去,我的曝光率同沈兮秦一起达到空前高度,和曝光率一样,网上对我“花瓶”和“潜力股”两点又开始进行惨不忍睹的口诛笔伐。我实在不愿意就这样表现出兴奋的情绪来,毕竟普通人和明星的区别就在于距离感。装B容易被雷劈,但同时也容易装出一种气场,那东西很可能就会是你在这个圈子里独一无二的标志!但是某个娱乐小报刊登出的“小人得志”笑容打破了一切,骂战再次升级,甚至于我无聊时上网百度时还能看到自己的名字出现在话题排行榜的前三上。

      这是一次成功的炒作,对于我而言。

      对于沈兮秦来说怎么样这已经不是我可以思考的问题。

      直到有一天,他将一串崭新的钥匙扔到我面前,钥匙扣上还坠了一只挂着牌子的小猪,牌子上面黑纸白字写明住房地址,沈兮秦本就有事要出去应酬,走的时候也风风火火。

      “新婚礼物,你来打理。”话音未落,人已经在大门之外。

      所以说,从钥匙在我手上的第一秒开始,我便以为自己是在做梦。

      跑到厕所狠狠冲了两遍凉水好容易让自己镇定下来,我对着镜子倒卸妆油卸妆,眼看着镜里的人妆容瞬间被肢解破碎,不算大好的皮肤暴露在空气之下,脸像被后现代抽象派画家狠狠添上过几笔——就是这个人,我沉声告诉自己,你没听错,沈兮秦说,嫁给他吧。没听错,你要嫁给沈兮秦。

      我踩着云端一路进了卧室,又机械的坐到化妆柜的镜子前面,一笔一划为自己化妆。我也不知道我在做什么,口袋里的那枚钥匙像是被熔浆烧过,我不敢触碰,但是那点火热却不肯放过我,从一点开始逐渐朝外四散蔓延。我负隅顽抗,最后却连自己都不由自嘲:阮季,你进圈子不就是为了这个嘛,事到临头,矫情什么呢?

      不知是怀揣着怎样的心理,我去寻了小猪上写着的那个地址。那个房子离现在他们现在住的家境天城不远,实际上就是家境天城的三期新盘,房子在三楼,复式结构,与沈兮秦租住的房子楼层一样。他大抵是习惯了吧,我感叹,随后骤然一愣,他的习惯,已经渗入到我的潜意识的认知了么?

      诚然,他是我的领导者,如果不是他,我现在估计还不知道在哪个小导演的手下被怎样的玩弄。就算我仅仅是三流的花瓶明星,但是每年的几部小成本电视剧和偶尔的商业代言,也足够我和苗苗平常的生活费用。所以我想,对于沈兮秦,我更多的应该是感激。他是我爱不起的人物,我应该有自知之明,认清自己的身份地位。告诉自己不能无欲无求,却也不能把自己这颗本就不值钱的心搭进去。

      但是现在,他的习惯已经渗透进来了。

      我执着钥匙开了防盗门,房子还是未有动工的毛胚房,地面和墙壁都还是最简单的水泥。手触上去,指腹会有微微的顿刺感。这种感觉如此真实,让人猛地一下回到了十九岁那年,我被当时觉得那是世界上最爱我的男人遗弃,唯一给我留下肚子里已经四个月大的苗苗。那时我本就没有多少存款,没过多久,手头拮据的我就只能搬到郊区人家的私房租住。

      此时想到当初的自己只觉得可笑可悲,那时觉得天下最悲苦的莫过于自己,还要强撑自己廉价的自尊,既不肯将苗苗就此打掉,又不肯失掉就此灰溜溜的滚回家留人笑柄。我为了那个男人离开父母,与他一同在外面生活。那时觉得自己简直无敌霹雳强悍,为了自己所爱脱离封建强权的父母控制,勇于追求自己想要的爱情!至今想想,他也比我大不过三岁,都还只是半大的孩子,我们吃住在旅馆,白天游玩晚上做/爱,哪里知道一点点生活疾苦?

      不食人间烟火的结果就是直接从云端摔落差点重伤不起,我挺着五个月的肚子在郊区小区工地旁的一家小餐馆洗菜打工,十一月的天,手浸在刺骨的冰水里,冻得浑身发抖。晚上回家,回到那间不足十平方的屋子,床靠在墙上,我蜷在厚重的棉絮里,生了冻疮的手痒得发麻,怎么都忍不住将它按上粗糙的墙面上摩擦,寻得那似是解脱又愈加麻痒的诡异的快/感。

      那样的感受——此生难忘。

      思及当初的那份苦楚,又瞧瞧现在几年保养终于细嫩回来的手,上面还留有一块较周围暗一些的疤痕。不管我再怎么弥补,我当初的任性和娇纵给它带来伤害无论如何也不能恢复如初了。手尚且如此,更何况人心?

      正痴痴的盯着右手上的一小块暗色发呆,手包里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按下接通,沈兮秦清郎的声音从那头传来,“怎么样,房子喜欢么?”

      以往的我一定会满心欢喜的说喜欢——没有哪个女人会不喜欢男人为与她结婚所买的房子。但是许是刚才的回忆太过刺痛我麻木许久的心,又或许是消息太突然而我太过得意忘形,总之就是不知道哪儿搭错了筋,竟用那种类似发嗲的语调同沈兮秦抱怨,“人家结婚都是钻戒,我就是一毛胚房。”

      话一出口,我便被生生逼出一身冷汗,

      电话那头的沈兮秦却似乎没有注意到我的不对,也不见生气,只是笑笑,“里面怎么弄你自己看着办。”

      我还在茫然中,那头的他已然挂了电话。我再没了那份查看房子的心思,将门关好后便退了出来。陈琳电话通知我明天的行程,我低头应下。难怪媒体报道的口径如此一致说我抱大腿炒作,在医院那一节绯闻之前,我阮季最多就是跟着其他演员一齐作为陪衬参加活动,很多时候主办方几乎都不会把我的名字列在邀请名单以内,而医院中我与沈兮秦的亲昵照一出,大大小小的娱乐节目与商业活动都纷纷抛出了橄榄枝,虽然不是最亮眼的存在,却也是主角之一,较之以往不知要好了多少倍。

      我兀自感慨,包中的手机再次响起,我接了,又是沈兮秦,这回他的语气不似前几分钟那般轻松,倒像是在哪受了什么气憋了一肚子的急需泻火。他说,阮季,你现在在哪?回去把你身份证户口本都拿出来,在民政局等我!话音刚落,那边便愤而摔下了电话。

      这是要动真格了?

      事到临头,那种恍然竟突地一扫而空。虽不清楚沈兮秦到底是什么意思,我与他结合最大的受益者绝对不会是他,而我的所有早已经摆在了他的面前,如果这是一场赌局,那么我们两便是光脚不怕穿鞋的不公平战争,他既然要做,我便随着。

      身份证自是常带在身上的,户口放在家里,还要回去取。打电话回家,是妈接的电话,“你们俩真要结婚?”看,就连我妈都觉得不可思议。

      “季季,你要考虑好……”妈欲言又止,她担心我吃亏,“你毕竟是个女孩子,这要是出了什么问题,以后可怎么办。”

      我哑然,这能有怎么样?现在已经是最坏的结果,我声名狼藉,还带着一个沉重的拖油瓶,女人最坏的情况莫过于此,以后还能坏到哪里去?妈妈不再言语,只是默默的将户口送到楼下,“你什么时候再回来,苗苗很想你。”

      苗苗已经从医院接回到家,那天的绯闻不光是爆出我与沈兮秦的关系,还附带牵扯进了苗苗。作为当时整件绯闻事件的另一重要人物,苗苗果然被众人揣测成为我与沈兮秦地下情多年的最好证物,那些娱乐记者从沈兮秦身边下不了手,我又连续几天没有出现在媒体面前,那些娱记便打主意到了生病的苗苗和我年迈的爸妈身上,一个个都赶着往医院跑,就希望能寻找个突破口发一篇独家稿,在这当口再捞上一笔。

      娱记们工作得欢畅,医院的医生护士却是被弄得是苦不堪言,医院里还有其他的病患,短短的几天,便是投诉满天飞。终于等到苗苗的身体大约好转,医院便迫不及待的让爸妈赶紧把苗苗领回家。离开的时候苗苗身上的伤口还没愈合,也不知道爸妈是怎样把她背回去的。我听见妈对我说这事,语带哽咽。我想安慰她,又觉得说不出口,这些都是我带来的,说再多也于事无补。

      电话再次响起,又是沈兮秦。电话那头的他十分不耐,“阮季,你现在还在哪儿?”我只得急忙对妈妈说等我有空就回来见苗苗,然后赶着打车去民政局。那头的沈兮秦应该是听见了我与妈妈的对话,在我坐进出租车之后终于再次开口,“你去见苗苗了?”

      “没有。”我抬头,正对上车内的后视镜,镜子里的我没有太过浓厚的妆,额头上还浮出几颗痘痘。

      “我是去拿户口。”我解释说。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新婚礼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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