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穿之醉懂禛心》吉现

8、是祸非福也

　　十阿哥和曼云的婚礼热闹非凡，宫中像是沾了不好喜气，人人都喜气洋洋的。有一个或者有那么几个人例外，那就是十三阿哥的额娘。她病了，病得很严重，几乎是奄奄一息了。

　　“泪尽罗巾梦不成，夜深前殿按歌声。红颜未老恩先断，斜倚熏笼坐到明。”十三阿哥的额娘生下了一个阿哥和两个格格，可她还是一个未经册封的妃子，庶妃不算妃。

　　在这个偌大的皇宫里面，有太多人的等待，可是只有一个人可以让她们欣喜，就算是贵为天子，也还是分/身乏术。雨涵一直对于康熙对前皇后的深情产生怀疑，他有那么多的妃子和儿子，他不像历史上一个需要为没有继承人担忧，可还不是三年一选秀。

　　十三阿哥倔强的脸上挂着点点泪珠，他趴在床边，望着床上那脆弱的苍白无力的额娘，一声声一句句不知从何说起，握着敏庶妃的手。他知道额娘等的人，可是那个人现在很忙，早上要上朝，现在不知在接见哪位大臣，晚上也是不应与一位生病的娘娘在一起。那个位高权重的人只是偶尔来看看，几许悲恸踏出这个殿门他就忘了，投入到毕生的事业中去了。

　　“祥儿，你是个乖孩子，回去睡吧，别在这里呆久了。”敏庶妃抚摸着胤祥的头，她看着自己的儿子，非常开心满意。

　　胤祥虽然年纪小，可他懂事，样样都好，唯一不好的是有自己这位额娘，如果再过几年长大一些，说不定就变成了太子的对手。这几年敏庶妃一直很担心，她是一个谦虚谨慎的人，可把事情都看得透透的，思虑多了身体就容易垮。

　　“额娘，儿子再陪您一会儿。”胤祥抹掉眼泪，抬头说。

　　“乖，回去。”敏庶妃轻轻说。

　　胤祥没有再坚持，他会走出殿外，等额娘睡着再进来看着，他不忍逆额娘的意思。

　　看着胤祥的背影，敏庶妃忽然觉得差不多了，那种感觉来了，她叫住了胤祥。“祥儿，回来。”

　　“额娘想说什么？”胤祥扶起敏庶妃，他看懂了她眼神中的交待，招手让太监和宫女下去了。

　　“祥儿，你记住额娘的话，不要去争那个位置，它从来都不会是你的，我们也不苛求那个东西。皇上一切都有自己的打算，你斗不过，也不要去斗。你啊，学识品德样样都好，没有他们那么狠心，额娘也不想你像他们一样。你只要好好照顾自己，照顾妹妹们，当然她们有自己的命，与别的公主一样要嫁远方，你不要因为舍不得而忤逆皇上，那个你也挣不来。有什么事情找一个贴心的人说，对自己的福晋好一些，女人这一辈子没有别的依靠，可只要你真心对她好，无论你遇到什么事情，她都会在你身边。你要一个精神支柱，额娘不行了，额娘希望她可以，找一个明白人，在皇上没有想法之前你去求。额娘没有别的期望，只希望你这一辈子安安稳稳没有大灾大难，你答应额娘吗？”敏庶妃勉力说完这些，气喘吁吁靠在枕头上，那期待的眼神让任何人都不忍拒绝。

　　敏庶妃说的胤祥大部分都明白，他点头说：“儿子记住了。”

　　敏庶妃变成了敏妃，她的生命换来了皇上的册封，换来了康熙的愧疚，换来了皇上和皇太后对儿女们的厚待。

　　十三阿哥失去了他最最亲爱的人，那个比任何人都会更爱护他的人，他的悲痛无人能理解。阿哥与格格是不同的，格格从生下来那天开始，所有人都明白她们会嫁到远方，就算是额娘再怎么疼爱，有一天还是会分隔两地。

　　十三阿哥与他额娘之间的感情是这个不怎么温暖的宫廷中的一丝阳光，十四阿哥与德妃娘娘也一样，那一种血脉相连，不可分割，无需分享的感情深刻无比。它不同皇上和阿哥们之间的感情一样，它因完整而美丽、深刻。

　　雨涵拿出那把紧随她的匕首，它静静躺在她的面前，看上去异常宝贵，不知道为什么会出现在她的怀里，可能跟她所占用的这个身体有着什么联系，可是她没有太多考虑，“把它送给十三阿哥怎么样呢？好像不太好，可又没有别的可以送，还不知道怎么安慰，怎么这么蠢！”她拍打着自己的头。

　　十三阿哥坐在亭子里面喝酒，浓烈的酒气扑面而来，雨涵蹑手蹑脚挪到他的面前。

　　“十三阿哥吉祥。”

　　“起，你自己一边玩去，别在这里烦我。”

　　“哦。”雨涵转身走了几步，又踱回来，“十三阿哥，这个送给你。”她闭上眼睛，不敢去看他的表情，良久过后，等他接过了匕首，缓缓睁开眼睛。

　　他起先是放在石桌上，没去看它，可能实在忍受不了她那期待的眼神，拿起了那把匕首细细查看。突然，掠过一个身影，欲夺十三阿哥的匕首，十三阿哥本能地将手一偏，躲开了她的手。无奈那锋利的匕首还是将茹灵的小拇指割得鲜血直流，只剩下一点皮肉让那一截没有掉下来。

　　“茹灵，你怎么回事？”十三阿哥问道，同时抱起她向房内走去，“请太医，快！”。等太医来时，茹灵已经痛昏过去，那惨白的脸，瘦弱的身子让人豁然看到了另一个敏妃。“茹灵，你怎么那么大的胆子，好好的夺匕首做什么？”

　　“我，我该死，我以为十三阿哥想不开，我太蠢了。”茹灵嗫嚅道。

　　雨涵看着茹灵醒过来，太医也看过了，就离开房间，让她单独跟十三阿哥呆一会儿。茹灵的心意雨涵一直明白，可是从来不知道已经到如斯地步。

　　胤祯走了过来，说：“雨涵，你在发什么呆，还有最近怎么跟十三哥一样不去上学了？”

　　雨涵低头说：“我闯祸了。”

　　第一次看到雨涵如此凝重的表情，胤祯问：“发生了什么事情，你做了什么？”

　　“我见十三阿哥非常伤心，不知道怎么安慰他，就送了一把匕首给他。本来是想，你们都喜欢练武，对于这种东西可能会比较喜爱一些。哎，我真是蠢，你们是古人，又不像我们，喜欢什么古董。”

　　“你在说什么啊，什么古人，你们，我们的，你送了一把匕首给他算什么闯祸？”

　　“茹灵以为十三阿哥想不开，就去夺那把匕首，然后就把手指给切下来了，这么严重的事情，不是闯祸么？还有要是太后和皇上也认为，十三阿哥悲痛过度，而我此时送上匕首，那又算什么，不是闯祸？”雨涵激动说道，心想：“我是知道他这次肯定没有事情，不然也不会这么傻，他们又如何未卜先知。”

　　胤祯想了想说：“这个事情是有点棘手，茹灵受伤倒是好办，好好休养，再说也不是你伤的，算不到你头上；我去找十三哥，你放心，没事的。”

　　雨涵见胤祯火急火燎，不知他想做什么，问：“你打算怎么办？”

　　胤祯说：“我用自己的匕首去跟他换，就说是我送的。”

　　雨涵慌忙拉住胤祯说：“不行！如果是我送的，皇上就算惩罚也没有关系。可是如果是你，你跟十三阿哥是亲兄弟，此时不安慰体谅就算了，还送上一把匕首，算什么，绝对不行！”

　　胤祯摸摸头，无奈道：“你脑筋转得太快了，其实我本来跟十三哥的关系不算太亲密，也不怕被皇阿玛误会一回。”

　　雨涵想到胤禛在即位后对胤祯的态度，又联系他对胤祥的厚待，说：“不行，绝对不行，如果你去了，我会后悔一辈子的。”

　　“可是这件事情你担不起，我再怎么说也是个阿哥，不会有事情的。”

　　雨涵突然变了脸色，坚决说：“站住，如果你去了，以后我再也不理你了，而且我会自己跟皇上和太后自首的。”

　　“你怎么这么固执？好，我不去，那你也先不要去自首，听听十三哥怎么说。”

　　“好。”

　　雨涵与胤祯在亭子中沉默了许久，她一直都低着头不知沉思什么，他一直看着她，莫名其妙地与她有着同样地心情。

　　胤祯起身说：“别在这里发呆了，皇阿玛赏给你的马，你还没有看过，我带你去看看。”

　　“现在不好吧，这不是躲避惩罚么？”

　　胤祯不由分说，拉着她就走，说：“就是要借个好心情回来承受惩罚啊。”

　　十月份，晴朗的天空，火红的枫叶，奔驰的骏马驱逐雨涵心中的阴霾。

　　雨涵看着那一匹匹骏马，不禁流下口水，想前去摸摸它们优美的脊背曲线。“十四阿哥，我的那匹马在哪里？”

　　胤祯指着一匹不到一岁的蒙古马，说：“看，就是它。”

　　虽然它看上去品种优良，可雨涵还是忍不住抱怨：“它好小啊。”

　　胤祯没想到雨涵连皇上赐的马也嫌三嫌四的，说：“你也不大，连马都上不去，等你会骑马的时候，它就是一匹好马了。”

　　“毛色还蛮有光泽的，红色的马非常显眼，要是骑术不佳，真是浪费又丢脸。”

　　“你好好学，就不会丢脸，哪有还没有学就说不会的。”

　　雨涵看着这位小少年，也是极为不信任。“难道你技术好？”

　　十四阿哥骑着马在雨涵身边转了很多圈，后来，他也停下来坐在草地上。

　　雨涵看着这片片枫叶，想起来自己的父母，虽然雨涵没有哥哥那么得宠，可也还是爸妈的宝贝，说什么话做什么事情都很自由，没有人会因为说错话而大骂，更加不会有严厉的惩罚，他们对她包容之至，突然好想好想他们，她趴在膝盖上抽泣起来。

　　十四阿哥静静地坐在雨涵的身边，没有出声，他本欲伸手去拍拍她的背，安慰两句，终于还是没做什么。良久过后，他站起身骑马走了，留下雨涵一个人在草地上哭泣。

　　“雨涵，别哭了，起来，我们要回去了。”

　　雨涵站起身来，看见十四阿哥手中捧着一捆紫色的鲜花递过来，破涕为笑。

　　两人坐马车回宫，雨涵压低了声音，直勾勾地看着胤祯，却不知道说什么。“十四阿哥……”

　　胤祯摸了几下脸颊，问：“怎么了，这样看着我，我脸上有土？”

　　“恩，我帮你把它弄掉。”雨涵站起来朝坐着的十四阿哥走去，慢慢凑近，有那么一瞬间，她想吻一下眼前这位少年，只是那么一瞬间，没有抓住它，它就那样溜掉了，再没有勇气去实践。

　　雨涵坐回自己的位置，“骗你的，哈哈。”她得意地笑，笑着笑着泪又流出来了，忙转身擦掉，自此，他们一路上都是默然不语。

　　雨涵没有立刻回到皇太后身边，先去看了茹灵，她不安问道：“茹灵姐姐，你现在觉得怎么样？”

　　“还好。”她苍白的脸上闪现出耀眼的红晕，雨涵进来的时候，十三阿哥已经走了，她一个人在静静发呆。

　　雨涵看着那用纱布包着的断手指，轻声说：“对不起。”

　　“和你有什么相干？再说，我非常感谢你，其实一开始你知道，所以我很感谢，感谢这个受伤的手指。”

　　雨涵诧异不已：“感谢？十三阿哥怎么说的，怎么会这样？”

　　茹灵说：“皇太后已经问过话了，十三阿哥说他只是把匕首拿出来看看，没料到我会冲出去。”

　　“可那把匕首……”雨涵将剩下的话吞了回去。

　　茹灵接口说：“匕首，十三阿哥已经呈上给皇太后看过，听闻是十三阿哥的练武师傅送给他的见面礼。”

　　那日之后，十三阿哥常来看茹灵，而且他也去上学了。

　　十三阿哥远远看到雨涵，快步走过来问：“雨涵，站住，你这几天怎么都躲着我，事情过了就过河拆桥啊？”

　　“十三阿哥吉祥，奴才不敢，多谢十三阿哥帮忙隐瞒，我不知如何感谢才好。”

　　胤祥看雨涵如此拘谨，反而不好意思起来，说：“不要你什么感谢，仍然像以前一样，想说就说，想做什么就做，不用有太多的拘束，我知道你的本意，不会误会你的，宝刀我已经收起来了。你的生辰是什么时候，想要什么？”

　　“我好想不缺什么，哦，有了，十三阿哥可不可以帮我画一份所有阿哥的嫡福晋的画像，然后在上面写上‘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胤祥看到四福晋远远走来，便问：“所有阿哥的嫡福晋，你要这个做什么？”

　　“送她们的礼物，听闻十三阿哥的丹青难求，我正好借花献佛，还有一个原因，暂时可不可不说，或者你过来点。”雨涵凑在他的耳边，说：“因为那都是你的嫂子，岂能允许你胡画乱画，所以由我来送。”

　　胤祥笑道：“照你这么说，根本不能画，好不好？其实，又有什么关系，人人都知道我十三不是什么好色之徒，虽放荡不羁，却也无愧于心，我偏要画，还要亲自送给她们。”

　　“别忘了那句话，‘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这句话还是不要写吧，好像不太好。”

　　“刚才你还说无愧于心，这会儿又说不好。”

　　“好吧，依你。”

　　雨涵在那里得意地笑，边后退边挥手说‘拜拜’，人不能太得意，得意就会忘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