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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她情归何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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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六个时辰过去了,胤祯觉得比过去八年还要漫长,他回想着过去八年同雨涵相处的点点滴滴,他们非常要好?其实也不是,雨涵同胤祥相处的时间还要多一些,可在胤祯的心里,雨涵唯一的朋友就是他,因为雨涵说过胤祥像哥哥一样,胤祯不想做她的哥哥,所以他觉得自己与胤祥不一样。
雨涵躺在床上,向左侧躺着,因她前后都有伤,茹萍和其他几位宫女轮流照顾她,扶着她的身子,不让她碰到伤口。胤祯这次没有被赶出来,可他也没有守在床边,他不敢面对,只好躲在角落静静回忆,回忆让他可以暂时忘却雨涵重伤的事实。胤祥也伤心,绿依静静地陪着他,让他没有那么难受。
胤祯和胤祥的悲伤都可以在别人面前表现出来,敏慧只能偷偷哭泣,上次她在胤禩面前就没有解释清楚同雨涵的关系,这次她仍然解释不清,只好偷偷哭泣。胤禩看到了她红肿的双眼,他说:“你不用躲起来哭,在我面前哭好了,雨涵毕竟是替你出战,她又与你情同姐妹,这次我不会再质疑你,你尽情地哭出来。”胤禩拥着敏慧,他坚实的肩膀时刻准备好分担她的痛苦。
雨涵的重伤昏迷还让一个人迷惘,他就是胤禛,他说不出自己对她有一种什么样的感觉。一开始他说过她不重要,结果她反而要求皇太后指婚于他,那次他看着雪地里的雨涵,忽然有一种错觉,像是回到了灵隐寺。同游灵隐寺时,他们说了许多话,她很坦诚,那是她第一次在他面前毫无顾忌地说着心里话,可那时他的心并没有向她打开,他不习惯于同不熟悉的人说心里话,就算是熟悉的人他也不愿意多说。如果她不明白他,他说再多也无济于事,她若懂他,他不说话,那种默契也会在空气中静静流淌,这就是他追求的爱情。
胤禛微微蹙眉,轻声说了一句:“她不重要。”,月亮听到了,风儿听到了,或者远处的树影也听到了。他走进了自己的帐篷,拿起应该看的书一页页看下去,半个时辰后,一本书翻完了,合上书本,他完全不记得书里讲了什么,他突然有一股怒气,将书扔在桌子上,向外面走去。
胤禛缓缓走向雨涵所住的帐篷,他在回想雨涵的一切,他总觉得自己肯定是忽视了什么,也许她曾经温柔的注视中有过什么柔情的暗示,不然为何她又愿意托付终身呢?他们兄弟中没有谁不骄傲,可胤禛还是知道别人对自己的评价,他没有太子爷的权势,也没有胤禩的名望。除了爱,她又怎么会放弃皇上宠爱的皇长孙弘皙,而选择自己了,他越发肯定是因为爱了,得出这样一个结论后,他又把她的行为捋了一遍,可还是没获得其他有利的证据,他肯定是自己错过了。
雨涵正在做梦,她看到了赤狼在微笑,他的眼睛又看得见了,他说:“我的菲儿长大了,很漂亮呢。”后来,她又遇到了弘尧,他说:“你来了,这么舍不得我,又要来陪我?”她听见爸爸妈妈在叫她,她觉得身子轻飘飘的,朦胧中她好像可以触摸到妈妈憔悴的脸庞。忽然,她看见胤祯站在妈妈身后,他的影子越来越模糊,渐渐看不清,要消失了,她大喊一声:“胤祯……”
茹萍被她的喊声惊醒了,帐篷外的胤禛也听到了,他来不及分辨她在喊谁,他走了进去。茹萍看到胤禛微觉诧异,可她没说什么,因为床上的雨涵一直都动来动去,茹萍渐渐觉得有些吃力。胤禛走到床边,帮忙稳住雨涵,雨涵的手在空气中胡乱抓着什么,她低声喃喃:“胤祯……”胤禛握住了她的手,紧紧地握住她的手,他宽大的手掌将她的小手包裹,她渐渐安定下来,又睡熟了,嘴角有一丝微笑,胤禛的脸上也泛出微笑,那微笑中蕴含着欣慰。这一次,烛光看到了他的微笑……
胤禛保持这个姿势有点久,手有点麻木,他把雨涵的手放回到她的身边,轻轻,轻轻,温柔地。他问:“茹萍,她发了多久的高烧?”茹萍愣了一下,说:“受伤当晚就高烧不断,时好时坏,药也喂不进去,孙太医说只要她能够醒来吃药,问题不大,如果一直昏迷下去,可能就……”胤禛越来越阴沉的脸让茹萍说不下去了,他转头看着雨涵,也许只有一会儿,他记住了她的脸庞,受伤过后苍白的脸,高烧让她的脸上浮现一点潮红,过后他起身离开。
第四日清晨,雨涵醒了,她非常渴,有许多问题,可她醒来之后,来了许多人,他们关切的目光让她的问题都吞了肚子。
蓝玉格格说:“雨涵,我佩服你!”真诚的微笑让雨涵觉得舒心,输给这样一个女子,她心甘情愿。蓝玉接着说:“你知道吗?你师父鄂侍卫连夜去追赶那头狼,追了三日三夜终于把狼皮给带回来了。”雨涵听着她的话,先是一惊,接着惨然一笑:“是吗?师父的确非常厉害。”雨涵并不是刻意去挡那支箭,那是一个本能,她来不及思索做了的事情,还是未能救下它,可她能说什么呢。
雨涵说:“我累了,想睡一会儿。”她想哭,他们都出去了,她就可以哭了,默默流泪也行。胤祯没有走,从听到消息到雨涵与他人交谈,他一直盯着雨涵看,他觉得自己在做梦,此刻,只剩下他们两个,雨涵背对他躺下了,可又有什么关系,她醒来了,他就这样看着也是好的。
过了一会儿,胤祯问:“雨涵,很痛是吗?”,他走到床边,探头看她的脸,那长长的睫毛上沾满了泪珠,他接着说:“我找太医过来开点止痛的药方,好不好?”雨涵艰难地爬起身,伏在他的肩上,嚎啕大哭。胤祯的手臂轻轻地圈住她,不敢用力,怕碰到她的伤口,他说:“雨涵,不哭,太用力伤口会裂开的,乖,好好躺着,好不好?”他的声音非常轻,轻的只有他们两个听得见,即使非常轻,那温柔的声音还是绕过她的哭声传到她的心里。
雨涵大哭一场后,她忽然觉得自己太任性,那样大胆地抱着胤祯,那样无所顾忌地在他怀中哭泣,泪水沾湿了他的衣裳,她拭干眼泪,说:“不好意思,好像把你的衣服弄脏了,你回去吧,哭过之后舒服多了。”胤祯看着她因害羞而绯红的脸,目光怎么也移不开,手也舍不得放下。他轻轻捧起她的脸,嘴唇缓缓凑近覆上她的樱唇,她闭上双眼,享受他带来的微醉感觉。两人不小心靠得太近,她轻轻地“嗯”了一声,他慌忙却轻柔地分开了彼此,扶她躺下,他说:“你好好休息,我下午再来看你。”她用被子蒙住脸,轻轻挥手告别。
胤祯一步三回头地走了出去,忽然他猛地跑起来,跑向那宽阔无人的草原,大声呼喊:“啊……”郁积心中许久的闷气消散殆尽,他哈哈大笑,然后躺在草地上打滚。良久过后,他终于安静下来,躺在草地上回味刚才的那一个吻,她没有拒绝,她不但没有拒绝,还有回应,轻柔又羞涩的回应。他忍不住想对蓝天白云草地说她接受他了,他想着想着又呵呵笑着。
雨涵喝了药一觉睡到了午夜时分,看见茹萍在一旁瞌睡,她轻轻摇醒茹萍,说:“你回去睡吧,我今晚应该睡不着了,你也辛苦了。”
茹萍笑笑说:“没有关系,我陪你说说话。”
雨涵问:“皇上有给蓝玉格格指婚吗?”
“没有啊,蓝玉格格说比试你赢了,你受伤了,也没有人说指婚这回事。皇上让人处理了一下白狐的皮毛送了过来,另外还加了两张。”
雨涵联想蓝玉白天的话语,大约明白了,她说:“你明天帮我把那日所得送给蓝玉格格,另外你自己留一张,剩下一张送给四爷府中的熹格格,她这次好像也跟着来了吧。”
茹萍想了一会儿说:“熹格格,四爷府中有一个熹格格吗?你自己怎么不留一张?”
雨涵说:“你送过去就说是钮钴禄氏,他们应该知道的,我不用。”其实她不喜欢动物的皮毛,觉得太残忍,她相信敏慧也不会想要的。
第二日,茹萍将白狐皮毛按照雨涵所说送了出去,蓝玉接下了,蓝玉这几日与胤祥的交谈中渐渐了解到雨涵的为人。熹格格(弘历的额娘)起初不怎么相信,她入四爷府不到几年,况且并不受宠,此次也未想过出什么风头,更何况她也不认识雨涵,她一再确认是不是茹萍搞错了。胤禛在旁听了一会儿,对熹格格说:“既然她送过来了,你就收着吧。”
围猎约莫二十天,雨涵躺在床上十数日,胤祯他们一直都非常忙,起先是要围猎,后来是要在宴会上招待那些远道而来的贵宾。蓝玉格格和胤祥、胤祯来看过雨涵许多次,胤禛一次也没有来过。
回到京城以后,茹萍和清琪照样去值班,雨涵就独自一人在房里呆着,她百无聊赖就练习用左手写字,此次狩猎她最大的收获就是有备无患。秋意渐浓,她的伤口愈合得差不多了,伤口处有一些痒,不敢去抓,找一些别的事情转移注意力。
雨涵坐在自制的简陋秋千板上,双脚轻轻蹬地,缓缓升起又缓缓降落,突然,有一双手蒙住了她的眼睛。“胤祯,你来了,帮我用力推一下。”不知为何,她常常回想起他们一同受伤时的拥抱,还有后来的亲吻,她想自己是恋爱了,可两人谁也没有说过这就是恋爱,他们还如从前那么相处,只是偶尔两人会沉默,那时空气中似乎隐隐有甜蜜的感觉在流淌,在外面碰上时,他们会相视而笑,胤祯比以前更忙了,他长大了吧。身后的‘胤祯’用力推了一下,秋千飞到了近四尺高,他时不时加一把力,雨涵在秋千上咯咯笑。胤禛被她的笑感染着,他没有笑出声,可心情异常舒畅,似乎他寻求不过也就是这个。
胤祯前一段时间一直忙得厉害,他想讨取皇上的欢心,好提出这个要求,尽管他知道现在不是时候,可还是希望尽早尽快把雨涵娶回去。今天他抽时间特意来看看她,他一直没有问出口,今天下定决心问雨涵是否愿意,自从那一晚之后,他就有了信心,他想雨涵一定会愿意的。他还未进院门就听到了她的笑声,好奇她为何如此开心,加快步伐,踏入院门的那一刹那,他惊呆了,胤禛在帮雨涵推秋千?胤祯以为自己眼花,他揉了揉眼睛,其实他的步伐不轻,为何那两人并未回头?
胤祯退了出去,换做以前肯定冲进去问,可现在没有那个勇气,自从他觉得不是自己一厢情愿之后就一直沉浸在甜蜜的井水中,好像变得脆弱不少,他要回去好好想想,想想自己是否错解了什么?
“别推了,放我下来。”胤祯走出去后,雨涵在那一瞬间觉得心好痛,她并没有看到什么或者听到什么,只是感觉不太舒服。她挣扎着下来,秋千还未停稳,她从上面摔了下来,不是很重,一只手抓住了差点砸到她的秋千。
胤禛过来扶起雨涵,她看到那双脚就觉得不对劲,缓缓抬头,迎上他那个满含笑意的眼睛。她吃惊极了,可没有表示出来,经过这次的受伤她发现自己原来可以平静面对许多事情。
胤禛的声音低沉而又迟疑:“有没有摔到哪里?”
雨涵迅速思索了一下,她还是把刚才的他当初胤祯好了,不敢也解释不清:“没有,你刚才怎么不说话?”
“没受伤的话,上去我再帮你推一会儿。”胤禛抓着秋千吊绳说,他没有回答她的话,其实他想问那个‘胤祯’是在叫谁。他把胤祯对雨涵的紧张和在乎全看在眼里,如果是另外一个人可能就退出了。可那个人是胤祯,从小胤禛与胤祯共同分享过太多东西,胤禛输得很惨,德妃喜欢弟弟,皇上也对自己的评价不是太好,他一直在隐忍在改正。雨涵让胤禛赢了,他不想轻易放手,不想,即使现在她说的是‘胤祯’,有一天她想的肯定是‘胤禛’,所以他不问。
雨涵笑笑说:“算了,等会谁来了看到就不好了,我们还是正经坐着说说话。”她推门进入房间,却又把门敞开。
胤禛拿起桌上她练习的字,皱皱眉而后笑了笑,说:“你怎么用左手写字,右手还是没有力气?”
“不是,我写着玩玩的,不太好看。”她说着用一个账簿将之前写的字遮住了,不想她拿的那个正是胤祯抄的诗。胤禛翻开诗本看看,皱眉说:“因为你的心不够大,你所看到的只是那一小捧茶叶,眼前这几本诗词。”
雨涵说:“那我可能永远也写不好字,心只有这么大,每天过得舒心,关心我的人和我关心的人都健健康康,其他的想想又有什么意义?”
“你关心的人?关心你的人?”胤禛说得极为缓慢,听不出他是询问还是感叹。
雨涵回避问题:“其实也不完全对,就已知的事实而言,人只有一生,总规是值得珍惜的。”她又想到他信佛,是否会对这样的说法不认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