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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五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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雍华和胤禛第一次出宫是跟着康熙去五台山礼佛。随行的还是大阿哥和太子,雍华素来不喜大阿哥和太子,嫌大阿哥粗犷,又看不过太子眼下无人,但他深知历史的发展,也由着二人。
他心想,总有一天会收拾他们。此念一生,雍华吓了一跳,不对啊!不应由他收拾大阿哥和太子!
但是,雍华除了收拾德妃之外,还做过什麽呢?
这下子他就得仔细回想祖父说过的话......
他进了北大的历史系,祖父没有表现很高兴,说与其在课室里学,不如跟他去故宫学。
闲时希贤就跟着祖父去些讲座和研讨会,或者陪祖父做研究。
祖父念念不忘的还是研究敏亲王雍华。到底这个敏亲王有什麽魔力?希贤一边整理祖父需要的参考资料,一边偷瞄祖父的手稿。
虽然说他们家是满人,但祖父根本不需要花这麽多的心力去还原皇室的历史,这个敏亲王既然消失在玉牒之上,想必是有他的原因,说不定是他犯的罪行实在不容於祖宗家法呢。
「希贤,有时间叫你表哥过来,爷爷老了,有些满文已经认不全了。」祖父放下笔,疲惫地揉揉眉心,「你们这一辈就数他最博学。」
「爷爷,大概表哥的英文比满文更好了。」不是希贤泼冷水,只是唐风太久没有写满文,上次希贤拿着满文诏书去问他几个词,唐风都得想一会儿才答出来。
「总比你好。」唐家家风严谨,要说唐风的满文不好,他才不相信。「唐风的字和画也比你好。」
希贤只好低首称是,抬头瞄到祖父书架上的昆曲曲谱,是唐风写的《牡丹亭.拾画.叫画.硬拷》,工尺谱全册四十八页,高二十八厘米半,宽才九厘米,精致得很,一手字端正庄静,美而不媚,清贵得很。人比人,比死人,唐家有的是钱,请名师还不是手来拿来的事吗?
只可惜,人品和字体是两码子的事......
「不过跟古人又是差十万八千里了,瞧,这是雍正和雍华的字,多工整。」
希贤真不知道爷爷淘了多少清代的档案回家,啧啧,这可是货正价实的奏摺啊!
雍正的字他见过,养心殿的中正仁和西暖阁的勤政亲贤,但雍华的字似乎比雍正的还好上三分。
「雍华的字是学柳公权,字字严谨,一丝不苟。」
希贤想爷爷真是魔怔了,又想起一事,问:「其实在康熙年间做过什麽事?」如果是一个没有功勋的亲王,那康熙就真的对他青眼有加。
「随康熙征噶尔丹 ,在户部、刑部和吏部办过差,做过内阁大学士,雍正能当上皇帝他功不可没。」
「但是他犯了什麽错?」
「谁说他犯错?」
「不是犯错的话,怎会不留名青史?」
「这个你得想一想......」
希贤想了想,还是决定把唐风先找来。
回忆结束,雍华都不知是否应该相信爷爷的话......
同坐一架马车的胤禛也看出雍华的重重心事,没有作声,只是继续看书。来到清朝,雍华似乎适应得不错,但是碍於身份,在宫中生活始终有点不如意。但,人生在世,肯定会有不如意,尤其是在帝皇家,以举国之力奉一家之尊,真是不得了。胤禛本来对历史就不了解,但在这里几年,慢慢也摸清在宫廷生活的方法,胤禛冷笑,不过是外交部的缩小版,和那些妃子和阿哥斗一斗,还难不了他。
雍华说佟贵妃护不了他多久,很快他就要和生母德妃一起住。德妃......不过是个蠢女人,不需要他心烦,时候一到,她自然会死。前生无父无母,幸好是家中独孙,有着祖父母的爱护才能长大,今生有母不如无母,有父如无父,可笑。
放下书卷,胤禛给入睡的雍华盖了一件披风,真像小孩子,越活越回去。
五台山是佛教名山,自有庄严,胤禛和雍华都不信佛,仗着是小孩,说长途跋涉,早就去睡觉,
过了一个时辰又起来,在殿里逛了一会儿,见没什麽好玩的,二人又走进寺後的一片树林,困在皇宫多时的二人难得来到大自然,真是像放出笼的鸟儿一样,走着走着,竟绕到一条小河前,河水清澈见底,水声潺潺。
「胤禛,你会游泳吧?」
「小祖宗,现在是秋天啊。」胤禛没好气地说,他信不过古代的医学技术,感冒也能要人命。
「跟你出来真无聊。」天啊,快点要唐风过来吧!
见胤禛不乐意,雍华只好和他坐在河边。
此时,一名灰衣僧人提着两个水桶过来挑水,胤禛百无聊赖,正好看了他一眼,觉得眼熟,便对雍华说:「那个和尚很面善。」
「没可能,你这辈子见过多少人。」
「不是,真的挺面善,你也看一看。」
雍华看了一眼,那僧人正好抬头,慈眉善目,只是......有种雍华也说不出的熟悉感。
「两位施主,不可到处乱跑,还是早点回寺。」那僧人放下水桶,走过来对他们说,「两位是天潢贵胄,不比常人。」
雍华和胤禛互望一眼,才想起自己没有换上常服,难怪这僧人一眼就认出他们的身份。
「你知道我们是谁吗?」雍华问。
「不如道。」那僧人也坦白,「公子是有福之人,不要以身犯险。」
「打从生在世上,就是到处凶险。」
「对啊,处处都是凶险。」那僧人望着雍华,眉目俊雅清秀,年妃虽小,却带着出尘灵气,比他身旁的蓝衫男孩出色得多。「生在帝皇家就是这样子。」
「那就化险为夷。」胤禛开口道,「再不是就拼个玉石皆焚。」
雍华想起胤禛日後落得抄家皇帝的恶名,心里又是慨叹,一时没了言语。胤禛不知雍华心中所想,只是实话实说,换作是唐风在此,恐怕也是这样回答。
那僧人望着胤禛半响,胤禛也毫不惧怕地与他对望,眉目清冷得教人不敢对视,这两个孩子恐怕有一个就是太子了......问他心中所想,自然情愿那个俊雅的孩子是太子。
这个蓝衫男孩应该是皇子,但眼神太倔强冷酷,不带半点人情,不是好事。
「但关系天下苍生呢?」那僧人再问。
「那就是,千秋功罪任凭说 。」胤禛说,「谁不想安居乐业,名垂青史,但遇到非常事就要用非常手段。」
「你不怕身後骂名吗?」僧人要开始重新估量这孩子了。
「那是死後的事,生前可不知道,问心无愧就好。」胤禛淡淡地说。
雍华真的要昏过去,这…… 这不就是将来雍正皇帝会说的话吗?这麽早胤禛就有雍正的杀伐决绝了吗?
「好,好,好,如此贫僧先行告辞了,万望施主以天下苍生为重。」僧人被胤禛的话惊动了,这个孩子若不是太子,只是一个皇子,心中没存了邪念就罢,若是有了不当的念头…… 唉。
「还望大师多为苍生多念几句经吧。」胤禛觉得这僧人来路不清,说的话又不明不白,心下不快就随口回了一句。
待僧人离开,雍华才说:「胤禛,你真是天生一股杀气。」但这也和昔日的叶翔相似。
「不杀你便是。」胤禛笑了笑,然後拂袖离去。
不杀你便是…… 不杀你便是…… 雍华怔住,这话到底是什麽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