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风不渡》景星

2、从军

　　却说入春时节皇家围猎的的时候，各家武将以及各王府的小少爷们曾经来过一场演武比试，裴衍今年才过二八之年，也是当时赛场上最年轻的小将。未免被人小看，裴衍便将当年自己战场之上所用吓唬敌军之面具与之戴上。顺说裴衍当年号称崇德第一武将，却相貌异常美好似妇人，当年沙场征战之时，特意做了獠牙面具以镇军威，后来远离了沙场，面具却一直挂在家中墙上。
　　裴弈长的略似父亲，却更为英武，自小便由父亲以及一些父亲的老部下教授武功，一十八般兵器样样精通，尤其喜欢长枪，枪法更是得禁军总教头王进虎亲传。裴衍家教严明，很少放他出门，后过了15岁，便让他随着几个年轻的部下去演习场习骑射。裴衍向来低调，裴弈这个名字在京城子弟中也不算太出名。
　　演武比试之时，裴弈稳当的拿了头魁，当时戴着面具，抢了红袍锦旗就扬尘而去，只有少数人认得那个獠牙面具乃是裴衍当年之物。
　　李彦也在台上观望了这场比试，后来曾偷偷对御前太监道，“裴将军神威不减当年啊！”
　　当时那太监愣了一会道，“陛下，裴将军还在侧坐未曾起身啊……”李彦当场也愣了一下，远远看着坐在侧坐，全神贯注盯着赛台的裴衍，仿佛若有所思。

　　“那日演武夺魁的可就是这孩子。”李彦安抚裴衍坐下之后，端起一杯清茶，缓缓晃动着杯盖，“颇有裴将军当年风范啊！”
　　“微臣不敢……”裴衍虽然端坐，依然是一身冷汗，但观李彦的颜色，事情看起来有了转机。
　　“裴衍，自从东夷战事以来，朕与你有多久没有这样并坐议事了，如今世事太平，殿堂之上也很少见你言语，朕竟然不知道你有如此出色的一个儿子。”
　　“张贵妃昨日与朕哭诉此事，朕便掂量此事怕有蹊跷，太师教子无方，以至于召此恶报，朕亦知晓裴弈有所冤屈，但是……张太师与太后关系非比一般，如今人死为大，朕若是过分偏袒，怕又生是非。如今国家正值用人之际，东夷蠢动，边事不日再起，我有意让裴弈去往燕关，名为谪贬，实则有意让他历练，进之以为如何呢？”
　　进之是裴衍的字，李彦用上这个称呼便是过分亲密了，当年在裴衍帐下共同对敌的时候，他是一直称其为进之的，登基之后，裴衍因避嫌而故意疏远，他也便喊起来裴将军。如今这一句进之，听的裴衍汗流肱骨。

　　回家之后，裴夫人听闻始末之后抱着裴弈大哭，“边境战事不断，这一去难道不是送死，你若真要送走末予（末予乃裴弈字），就把我一起送走吧，我随你漂泊这些年，就这么一个儿子，他在异乡有个三长两短，我要怎么活……”
　　裴衍见夫人恸哭，也不禁悲伤，拍桌道，“你道这事我能做主？这祸事难道不是他做下的！这点年纪，下手恁的狠毒，张太师失了儿子怎么不痛恨？！若不是圣上网开一面，他小命都无，如今也只有叫他收拾细软，择日出发了！”
　　“母亲不必忧虑，孩儿每日练武，为的不也是沙场留名，如今有这机会，我正求之不得。”裴弈说道，“孩儿这就回房收拾。”
　　裴衍跟到儿子房门前，裴弈已经察觉，“父亲，想进来就进来吧。”裴衍便推门进去了，看着坐在桌前的裴弈，他竟然觉得无言以对，说起前因后果，确实也不能算是裴弈的错，但毕竟裴弈才十六岁，这样的年纪就被发配边关，如论如何自己心中也不好受。
　　“你此去燕关，那里的守关大将宇文獍以前曾与父亲共事，我修书一封，到时他自会对你多有照顾，你也要听宇文将军的安排。爹爹若得时间，也或可前往探望，家中不用你担心。”
　　“……”
　　“如何不言？难不成你还怨恨爹爹？”
　　“……”
　　“孩儿不敢，事是我做下的，我也不想因此连累父亲的乌纱，不过孩儿在想，如果今天圣上没有惘开一面，父亲会不会提着孩儿的头来保自己的乌纱？”
　　“你！……逆子，你如今竟然还说出这种话来，”裴衍一脚踹在他身上，顺时把他踹倒在地，“你杀人逞一时之快的时候可有为你母亲想过，可有为你父亲想过，若是圣上不惘开一面，你以为死的只有你么？”裴衍越说越气，从墙上拿起马鞭，对着裴弈不知轻重的抽了上去，边抽边骂道，“为父每日小心翼翼如履薄冰，苦苦支撑这个家，怎么生出你这畜牲，不知体谅也就罢了，还说出如此不知好歹的话……”
　　等到裴夫人听到消息拉开两人，裴弈已被打的皮青脸肿，仍旧是一副不服倔强的表情，裴衍气结，还要去抽。离别的前一夜，父子俩闹的不欢而散，以至于第二日裴弈上马临别时，裴衍也不曾来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