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雪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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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雪无名从憎恶到平淡之间的转变实在太快，快到连萧中剑都觉得有问题，更何况是吞佛童子这样的人精。不过吞佛童子没有追着剑雪无名一定要一个准确的答案，而是转身回去准备早餐。
见其他两个人都去做自己的事情，萧中剑才松了一口气靠到床边上坐下，联系那两个人之间的对话，萧中剑约莫知道了两个人之间有着怎样复杂的关系，这种关系类似与他和银鍠朱武，又略有不同。
“他们吵起来了？”吞佛童子走后不久，闻声而来的黑羽恨长风才从门外探出头来，问道。
萧中剑点头算是做了回答，而黑羽恨长风似乎依旧对两个小辈之间的事情不是很感兴趣，耸了耸肩，他转过身去帮着吞佛童子布置餐桌。
萧中剑愣愣地看着突然冒出来问话，又事不关己一般转头就走的黑羽消失在门口，他忽然发现这个同居人是个令人闹不懂的家伙，他一直都很安静，对人也是十分的冷淡，只会偶尔地对吞佛童子的过分行为表达一点抗议之情。
不像朱闻苍日那样话痨。
萧中剑不知道为什么看着这个沉默的少年会想起话痨得过分的朱闻苍日，或许是因为对方太过安静了，安静得让他不得不反念起朱闻苍日的话痨起来。
或许自己也不是很了解朱闻苍日这个人。
萧中剑躺平在床上，两只胳膊笔直地张开，眼前朱闻苍日和银鍠朱武的样子来回地切换，最后只剩下朱闻苍日嘻嘻哈哈的笑靥。
然后，吞佛童子开始了对剑雪无名的紧迫盯人——他似乎在担心剑雪无名会突然不声不响地跑掉，联系到剑雪无名与他的那位叫六丑废人之间的通话，萧中剑表示可以理解吞佛童子现在的做法，但并不十分赞同。
唯一让萧中剑感到欣慰的是尽管盯人盯得很紧，但是吞佛童子并没有要求换房间，他依旧让萧中剑和剑雪无名两个人拥有一个卧室。而剑雪无名却好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样，依旧像往常那般早上听听由玄莲大师录制下来的经文，剩下的时间则用来抄写经书。
唯一的不同的是剑雪无名开始梦游，开始是三五天一次，随着冬天脚步的迈进，逐渐变成了现在的一天一次。
吞佛童子开始守夜，每晚每晚不辞辛劳地跟在梦游中的人出门晒月亮被夜风冷冷地吹，最后将熟睡中的人再抱回家中。
然后，有一天，萧中剑记得很清楚那是这一年冬天的第一场雪落下的时候，夜里剑雪无名依旧懵懵懂懂地起床除了房间，门外传来细细的悉悉索索的声音，最后是门关闭的声音。萧中剑转了个身，背过身去看窗外飘落的雪花。夜色已经很深，那飘落的雪花他其实看得并不是很真切。
剑雪无名依旧倚靠在那株已经光秃了枝干的桃树下，但是这一天晚上他却没有看向天上——天上已经没有了月亮——他看的是不远处的一株梅花，那是小区内第一株打了花苞的梅花，在雪夜里白白的花骨朵上沾着雪花，颤巍巍地惹人怜爱。
冬天的夜晚可比秋天冷上很多，好在剑雪无名身上的睡意很厚，几乎算得上是一件小棉袄——这还是吞佛童子担心他会冻到特意买来硬塞给他穿的。
而吞佛自己则穿得要薄得多，他很少会感觉得到冷，他一直都认为这是因为自己是一个冷心肠的人，一个为了达到目的可以不择手段的人，他的心比风雪更冷。
但是现在他忽然觉得很冷，那朵剑雪正看着的梅花像一样这个世界上最恐怖的东西死死地挟住了他的心口，让他觉得寒冷非常。
剑雪无名转过头看向一旁站着的吞佛童子——这还是他第一次在梦游的时候注意到身边的人——他的眼神透着认真与想念，他说：“我想一剑封禅了。”
一片雪花落在吞佛童子的睫毛上，冰冷冷的像要冻伤他的眼睛。吞佛童子没有擦掉落在眼睛上的雪花，而是看着落寞的剑雪无名，狠心地说道：“我不会把他还给你的。”
“我知道的。”剑雪无名转过头去看那朵在寒风中瑟瑟发抖的花苞，说道，“那你能让我一个人在这儿待一会儿吗？这个地方很少有这么冷的夜晚的。”而他只能在这样冷的雪夜里才能好好地完完整整地思念一剑封禅。
吞佛童子却没有答应剑雪无名的要求，他上前强硬地拉起剑雪无名，要他现在就跟他一起回去：“这里太冷，你会被冻伤。”
剑雪无名想说他不会被冻伤，但是吞佛童子紧紧握着他的手让他没能把拒绝的话说出来：吞佛童子的手很冷，比四周不断落下的雪还是冷。剑雪无名抬头看吞佛童子苍白的脸，记忆里一剑封禅的脸则是青成一片，很怪异但是他已经习惯，甚至喜欢。
“吞佛童子，你很冷吗？”剑雪无名伸出没有被抓住的那只手却接从天上飘下的雪花，雪是越下越大了，天气也越来越冷，即使穿着厚厚的棉袄的他也感受到了丝丝寒冷。
剑雪无名的视线从手中渐渐融化的雪水转到已经雪白一片的地面上，思绪飘得很远，远到穿过时间的阻隔，看到第一次见到一剑封禅的情形，那时候他还不叫剑雪无名，那时候他问了一剑封禅很多问题，那时候一剑封禅嫌他很烦，觉得他是没长大的孩子。
他最后问向一剑封禅的答案是吞佛童子给的，吞佛童子说：“我骗你的，傻剑雪。”
这一次吞佛童子却说：“我很冷。”
握着他的手此刻冰凉刺骨，像从冰雪里出来的寒铁。
剑雪无名低头反手握住那只手，另一只手附在上面轻轻地摩挲，然后像是鼓足了勇气一样抬起头，一双眼睛盯着吞佛童子观察着他脸上神情的每一丝变化，最后，他问道：“吞佛童子，你是在骗我吗？”
“不是。”吞佛回道，声音沙哑得连他自己都听不出是谁的声音。
剑雪无名摇摇头，说道：“但是我分辨不出你说的话是真的还是假的。”松开吞佛的手，剑雪转身向公寓楼走去，留下的人则呆呆地站在桃树下，大片的雪花落在身上像抽打的鞭子一样令人疼痛。
吞佛童子却只觉得很冷，真的真的很冷。
独自往回走的剑雪无名没有真的回四人共住的公寓，在楼下他忽然想起了六丑废人——这个除了玄莲大师大概是世界上对他最友善的人。剑雪无名跑出小区找到了一个公用电话亭，哆哆嗦嗦地塞了硬币进去，拨通了六丑废人的电话。
来接他的不再是六丑废人，而是谈无欲。大半夜下着大雪的冷天，谈无欲开着车停在了电话亭旁，朝里面蹲着避雪的人招了招手。剑雪无名动了动已经麻掉的双腿，动作别扭地跑到车旁钻了进去。车内的暖空调让他暖和了许多，当呼出的气息不再是白色的水汽时，剑雪无名才舒适地呼出了一口气。安静地靠在后座椅上，偏头想要去看车窗外的夜景，可惜的是车窗上早已经凝结了一层的冰花，看不到任何东西。
看着这层模糊成一团的冰花，剑雪无名又忽然觉得全身都冷了起来，他想起了吞佛童子紧紧握住他的那只手，很冷很冷，比外面的冰雪还要冷。
“其实我相信这一次他是没有在骗我的。”剑雪无名轻声地说道。
“哦？或许吧。”谈无欲说道。
突然的出声让一直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剑雪无名吓了一跳。他呆呆地看向前座上正在开车的谈无欲，而谈无欲则是透过后视镜向剑雪无名笑了笑，很善意的关心的笑。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雪夜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