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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二章 ...

  •   接下来的一个多月,曾雅柔夜以继日全力以赴的把手头上的约稿全部摆平。每画一幅画时,她总会出神的傻笑一会儿,但在她的眉间眼底却都是喜悦和兴奋,然后她又精神大振,不停的描绘着。
      交完画稿,一切准备就绪之后,雅柔用命令的口气不准妈妈送也不准愿如送,因为她不想在别人面前演绎离别的哀愁。临出家门的时候,雅柔给惜萍一个不折不扣的拥抱,再给愿如一个不折不扣的拥抱,抱得愿如都快扁成照片了,然后她又在雅如(那只可爱的小黑猫)的额头上亲了又亲,最后她头也不回的走出家门。心中的不舍的是必然的,可是为了画展上有杰出的作品,她坚决不可以闭门造车,她选择去香山是因为现在正值秋季,香山是最美的画画场所了。
      雅柔的行李再简单不过了。因为要去两、三个星期,不可能不带换洗的衣服,她就准备了几件牛仔衫和运动衫,还有洗刷用品,还有妈妈千叮咛万嘱咐的医药用品,最后一股脑的放在各大皮箱里,随便带了点食物,就是最最主要的画画工具了,什麽画架、画夹,工具箱里更是应有尽有准备的齐全。雅柔欢快的提着行李箱,走进候车室,心想:“终于可以骑着扫把飞一飞了,虽然没有飞到天上去,但能飞到香山也不错。”雅柔的心情好坏总是能表露无疑,她高兴的走路都活蹦乱跳,她穿这件紫色的长袖上衣,黑色低腰微喇牛仔裤,棕色运动式皮鞋,乌黑的长发随意的扎在脑后,头上还戴着一顶卡其色的帽子,使雅柔整个人看起来清新自然而且活力四射。
      在候车室呆了没多久,就要进站了,雅柔总是“来得早,不如来的巧”。
      进站之后,雅柔第一个感慨就是,人可真多,但决大多数是来送行的。拥挤的场面让雅柔头昏脑胀,好在她够灵活,三下五除二的工夫就已经置身于车厢内了,而此时车厢只有几个人,雅柔一副自豪的模样,将行李都安顿在行李架上之后,雅柔坐在坐位上望着车窗外人挤人的盛大场面,真是悠哉,悠哉。
      火车启动的时候,雅柔才惊奇的发现,空着的座位占百分之六十,而当火车行驶到下一站的时候,空着的座位有减少了,火车就这样平稳的度过了一站又一站,天色也逐渐暗淡下来,而晚霞与夕阳拥抱在一起,却那样的灿烂夺目。雅柔仍霸占着靠窗的位置上,眼睛从没离开过窗外的风景,她猜想坐火车要比坐汽车舒适,看着她一脸得意洋洋的就知道果然没错。不知是过了多少站,雅柔身旁的那个位置仍旧无人问津,她希望这个人永远不要出现,这样她就可以理直气壮的霸占靠窗的这个位置了,窗外的景色异常的诱人,半是山川半是湖泊,过完黑漆漆的山洞,过大桥,尤其是火车过山洞的时候,雅柔了得手舞足蹈,就差像邻座的那个小女孩子一样,拍着手,咿咿呀呀的欢叫着:“穿山洞了喽,穿山洞了喽,火车穿山洞了喽!”
      雅柔觉得火车是个神奇的家伙,她简直太喜欢火车了,它一动一动的活像个巨大无比的毛毛虫,而且每动一下就要发出一声怪叫,跑得又快又稳,让人误会自己是不是坐在乌龟的身上(这样的慢),当恍然大悟时,又想问问火车:“你躺着跑都这样快了,要是站着跑,会快成什麽样?”
      终于抵达了一个大站,要停十分钟。“该死,光顾着欣赏风景了,原来好久以前就想去厕所了,这十分钟将会巨难熬。”雅柔暗自诅咒道,下意识的捂住小肚,可她越想让时间快点过去,时间就越发的慢。雅柔又诅咒:“时间真变态,我快要憋死了。”(可这管时间什麽事情,谁叫你光顾着看风景的。)雅柔根本坐不住,她提前来到厕所前等候列车员开门,她又在心里诅咒:“是谁规定的?火车停下就不能去厕所,还要锁起来,简直要命啊,万一就在这会儿功夫给活活憋死了,岂不死得窝囊!这可不是好笑的,都22岁的人要是还尿裤子,那不丢死人才怪。”急得她一个劲儿的跺脚。好在此时火车再次开动了,列车员也将厕所门打开了,雅柔毫不保持淑女风范就扎进厕所,望见别人嗤笑的脸,她自嘲道:“人有三急嘛。”
      事情解决完之后,雅柔的心情也畅快了许多,可过道里的人突如其来的增长了一倍,还有吵架的声音,混乱成一团。雅柔定睛一看,原来一个矫揉造作的年轻女子正与一个风鬟雨鬓的老妪喋喋不休的争执着,确切的说只是那个女子不停的狡辩着,而那个老妪一再的忍让着。
      “说过了,你烦不烦,我的小提琴是可是ALLAN-V25-1普花,弄坏了你赔得起吗!”少女尖酸刻薄的说,怀着一脸的鄙夷上下打量着面前这个老妇人,一看就知道是农村出来的。
      “只是棉花,不重的,压不坏的,你不是还有个“外套”装着琴嘛。”老妪一忍再忍。而雅柔在一旁却忍无可忍。
      “总之我的琴很名贵的,你的破棉花放在地上就好了。”少女咄咄逼人。
      “地上都方面了,过道还要走人呢。”老妪泪眼婆娑的说。雅柔怫然作色,这是什麽世道,不懂得尊老爱幼的年轻人,还有满满看热闹的闲人,竟然无人站出来说道理,只是看热闹。
      “那你就抱着,反正你说很轻的。”少女脱口而出。
      “要不你把小提琴放到我的棉花上,我的棉花不怕压。”老妪说。
      “你的棉花那麽蓬松,万一我的小提琴摔下来怎麽办,砸到人还好说,摔坏了琴,你赔的起嘛!”少女冷笑道,惹来看热闹的人们愤怒的目光。“依我看你就抱着好了。”
      “可是我到终点才下车,抱一路,我受不了的。”老妪终于哭了,不住的擦抹眼泪。真是世界之大无所不有,雅柔一向认为能舞墨抚琴的定是文人雅士,谦谦君子,可是她发觉自己大错特错,眼前这个毫无教养的少女懂得拉小提琴,想必也是搞艺术的,雅柔替她说的那些骇人听闻的话儿觉得惭愧,于是她再也忍不住了。
      “照我看,你的小提琴如此的宝贵,是不能与棉花相提并论,会黯淡无光的。”雅柔挺身而出道。
      “有道理。”少女听了这话之后还以为雅柔是站在她这边的,自然赞不绝口。
      “那你就抱着吧。”结果雅柔又说,少女差点没晕过去。
      “怎麽可能,抱一路,我在终点下车啊,多重啊。”少女不满的嚷嚷。
      “你也知道重,那你还让这位老奶奶抱棉花。”雅柔说。
      “不一样啊,棉花轻啊。”少女说。
      “你说的,棉花轻,不要再矫情了!大家可都听到了,棉花既然轻,小提琴既然重,轻是压不坏重的,那就让棉花压在你的小提琴上面好了,压不坏的,你自己都承认了。”雅柔神奇的说,她已经成功的让那盛气凛然的少女哑巴吃黄连,哑口无言了。众人文言无不拍手叫好,那老妪也亲切的拉着雅柔的手一个劲儿的谢她夸她,雅柔不好意思的说:“不用谢,不用谢。”可她的惩罚还没有大此结束呢,只见那少女犹如斗败的公鸡,正想回到座位上,雅柔眼疾手快的悄悄伸出脚绊了那少女一下,那少女跌了个狗吃屎,众人终于忍不住捧腹大笑,雅柔一位没人看见她的小动作,却没发现正有一双闪亮的眼睛望着她幽幽发光,一眨不眨的,而那个人就坐在雅柔先前坐的那个位置上。
      在众人赞许而钦佩的目光下,雅柔笑吟吟的回到自己的座位上,才发现靠窗而社的那个座位已经有人了,雅柔迅速接触到一个揶揄的眼光,和一张不算太年轻的脸,他多大?在他古铜色的脸上多多少少有些沧桑感,但他总之不可能超过三十岁,雅柔想着,回应他的眼光,他们对视着,他那样的潇洒挺拔,夕阳正淡淡的映在他粗豪的脸庞上,他浓浓的眉毛下面有对生动的眼睛,而那双眼睛着望着雅柔,有种难以描述的情愫藏于其中,他的唇边深含意味的对雅柔笑笑,雅柔却被惹恼了,没礼貌的问:“我脸上有东西吗?”她活象只刺猬,谁叫他“霸占”了她的位置,她现在非要“刺”得他遍体鳞伤,才肯罢休。
      而他也准备迎战,但眼神仍是不温不恼:“有着耐人寻味,不可捉摸的东西。”他眉飞色舞的说,他的语调撼动了雅柔,天啊!他竟然在挑逗她,而他们还纯属陌生人这一阶段,雅柔的脑袋要爆炸了,怒火袭上心头:“你一定是小的时候脑震荡过吧,结果留下了后遗症,到现在说话还不清不楚,颠三倒四,莫名其妙,乱七八糟的。”雅柔把她印象中能描述一个不知所谓的人的词语全都用完了,他反而没生气,只是笑笑,然后将头转向窗户,欣赏着窗外的风景,雅柔这才安静的心平气和下来。她对雅柔的注意不仅仅是因为雅柔先前的“见义勇为”,而是她有灵气,还有整节车厢里面只有她带着帽子,他很奇怪,很想一探究竟。
      夜越来越深了,残阳早逝。
      而穿山洞,过大桥,也失去先前的诱惑力了,雅柔还是想念家中那舒适而温暖的床,她有种说不出的倦怠,不住的打着哈欠。人要是真的困了,天塌下来也会无关痛痒,更何况是曾雅柔,她有着站着也照睡不误的本领。于是,雅柔很快开始做梦了,睡梦中她不住的在为自己的脑袋找个支撑点,她的脑袋太重了,她本能的靠在他的肩膀上,他回过头来看着她,又笑了笑,在心中低语:“不虚此行,遇见她是命中注定的缘分。”当他初次见到这个女子,一个机灵、活泼、纯洁而美丽、高贵典雅,总只能他琢磨不透的女孩,他必须花时间去了解她。
      雅柔懒洋洋的依偎着这个陌生人,可是靠在他宽阔的肩头却异常的熟悉。她闻着他衣服上布料散发出来的的气味,说不出是什麽样的清香味,只是迷离的困惑着她。她要这样一只靠着他,睡上一个世纪,朦胧中又好像记得好久以前愿如说过:“在女人的感官世界里面,嗅觉是最暧昧的,当你遇到一个让你一眼明了是什麽气味的男人时候,那你就完了,你会爱上他的,一定会的。”雅柔笑嘻嘻的想,这个男人应该有着放荡不羁的气味吧,那她将化为暴风雨中的一叶孤舟,他将化为可以遮风挡雨的港口,那她将缓缓靠近他,驶进这个港口。
      清晨,薄雾蒙蒙。
      雅柔迷迷糊糊的闻到一股刺鼻的烟味,然后她被这个味道弄的脾气暴躁,想都没想就将他手中的烟给熄灭了,还不住的喃喃自语:“这里不让吸烟。”然后好像有人轻轻的拍了拍她的肩膀,雅柔才肯睁开眼睛,当她接触到他炙热的凝视时,她整个人都清醒过来了,把眼睛睁得大大的,首先映入雅柔眼帘的是这个陌生男子那张俊脸的大特写。“哎呀!”她惊呼,她靠着他睡了一夜,靠着一个陌生人睡了一夜,而且还是个男的,她的脸立刻成了一片嫣红。“早啊!”
      他将她的一举一动尽收眼底,他就是喜欢她的娇羞无邪,他的心莫名其妙的荡漾起来:“靠着我睡了一夜,我可是一动没动啊,就凭这点你也不应该熄灭我的烟。”说到这,他的肩膀还微微酸楚。
      雅柔振颤了一下,道:“我不是故意的,我以为我在做梦。”是啊,昨夜她不停的做梦,做的全是一些稀奇古怪的梦。
      “好吧,爱做梦的女孩,你现在不饿吗?如果你愿意,我们可以到餐车去共进早餐。”他仍然笑脸迎人。
      雅柔本想痛痛快快的拒绝,可不知怎的心里不想去,偏偏嘴巴不争气,竟然给答应了。
      餐车内,人烟稀少。
      因为旅客们一般不会奢侈,基本上都是自备食物。
      雅柔狮子大开口般决心狠狠的宰他一顿,专要了些贵的菜,他扬了扬眉毛,不以为然的样子,一点儿都不心痛,或许他很有钱。
      饭菜上的很快,他们边吃着边聊天,气氛和谐。
      “你叫什麽?”他问。
      “曾雅柔。”雅柔掏出随身携带的笔,在餐巾纸上写下自己的名字,给他看,然后他的眉毛扬的更加厉害了,笑着说:“真是太巧了。”
      “你该不会和我同名同姓吧,你是个男的,雅柔这个名字显然不是和你。”雅柔信誓旦旦而认真的说。
      “呵!”他夸张的笑笑:“你只说对一半,我和你同姓,我叫曾艺帆,说不准,五百年前我们是一家呢。”
      雅柔听后,天真的笑了:“也许吧,你的名字怎麽写呢?”
      “艺术的艺,扬帆的帆。”他说,眼睛看着她。
      “哦。”雅柔也学他扬起了眉毛,说:“艺术的艺,难不成你是艺术家?”问得真是荒唐。
      “我的名字里面带个艺字,并不代表我是个艺术家,我只不过是个商人。”
      “哦。”雅柔的脸色暗淡下来,本以为可以“他乡遇故知”,没想到却碰到了一个满身铜臭的商人,真是扫兴。
      “雅柔,雅柔,这名字很好听,不过。”他笑笑,有一丝诡秘的狡黠。
      “不过什麽?”雅柔鼓起了腮帮问。“嘿,雅柔啊,雅柔啊,鸭肉也。”他笑着说。
      雅柔先是脸色阴沉,然后也“噗嗤”的笑了:“别以为你的名字挑不出歧义来,我只是懒的找罢了。”其实雅柔想破了脑袋,也找不出来。
      曾艺帆见饭菜吃得差不多了,便提议再点两杯咖啡,却引起雅柔的长篇“妙论”:“甜若爱情,苦若生命,黑若死亡。”曾艺帆不解的问:“什麽意思?”雅柔一本正经的说:“这个甜嘛是指蜜糖,也就是把爱情比作蜜糖,蜜糖虽好,但美味不可多得,太多的甜蜜变成痛苦的蛀牙。”
      曾艺帆点点头:“说的有道理。”在他那深邃的眼睛里,满怀心悦诚服。
      雅柔接着说:“这个苦呢就是在说茶,茶虽苦,但苦的后面总会有甜,这是清新的甜,就是在说人一生的命运,总是甜苦后甜的,天上不能掉馅饼,没有白吃的午餐,总要付出代价的,当你付出坎坷的代价,再来品味这份苦,一定觉得苦亦是甜。”
      曾艺帆再次点点头,雅柔又接着说:“黑呢!便是咖啡喽,你可知咖啡,本是我们中国没有的,美味尚不可多食,更何况是有害物质,外国人“发明”了咖啡,有可能是想用咖啡取代中国的茶,谁知天天服用,个个都已脸色苍白,连头发都变了颜色,你说多可怕,那就是离死不远了,不就是死亡吗?”曾艺帆心悦诚服的笑笑,多麽滑稽,在他眼里,她就是个没有长大的孩子,可不管怎样,曾艺帆很听话的没有点咖啡,换了两杯清茶,他们细细品味着先苦后甜的奥妙。
      早餐结束之后,艺帆和雅柔愉快的回到座位上,继续聊天,时间就在分秒之中悄悄流逝,快乐总是短暂的。雅柔到站了!北京的香山在等待她呢,而曾艺帆也许只是着旅途上的一个过客,雅柔不愿多加想象,可临下车之前,她竟不舍的回头望望他,他也正望着她,他们之间彼此交换了一眼神,雅柔便带着一份不舍于一份连她都不知原因的心情下了火车,走出车站,走到热闹拥挤的大街上,她不解自己为何而惆怅。
      茫茫人海,相聚如紫萍,谁能预知,有缘无缘全由天定。
      雅柔想着,转个身走进一小巷,前面不远处的那家“香香”旅馆就是她的目的地,她在那儿预订了房间,一个吉利的门牌号码:303,这是她的幸运数字。
      “香香”取名渊源于香山,“香香”是个及富北京特色的旅馆,据说祖传三代呢。
      雅柔在“香香”里休息了一天一夜,第二天就背着画架,带着画夹,提着她的工具箱,直奔香山。在香山汽车站,雅柔看到,进出站的公交车把整个车站塞得满满当当的,而且站台上等车的乘客也十分拥挤,显得汽车站小得好似火柴盒。曾雅柔乘坐331路汽车从新街口豁口到香山用时近两个时,主要因为在青龙桥和颐和园北宫门两个地方车多拥挤。
      据说香山的得名主要说法有二:一是,得名自最高峰的钟乳石,其形似香炉,称为香炉山,简称香山。二是,得名自古时香山的杏花,花开时其香味使得此山成为名副其实的“香山”。
      伴着秋风拂面,雅柔仿佛置身于世界最无瑕疵风景画之中。今天碰巧是,一年一度的以“人与自然”为主题的香山红叶节开幕。什麽:生态科普展示、历史文化展示、秋花果实展示、古装茶艺表演、乾隆登山赏秋巡游表演、数码摄影大赛、赏叶集章献爱心等九项充满人文气息的活动。游人甚多,雅柔无心作画,只想一览香山,先饱眼福再说。
      在香山的北门,雅柔老远就看到张挂的大红灯笼,“二零零三年香山红叶节”几个火红的大字让人还未进门就先感到节日的气氛。从山脚下抬头仰望,在满山遍野的绿叶丛中,一团团火红的黄栌树点缀其中,景致别有一番情趣。雅柔从北门进入香山,首先看到的是满眼的红花绿草,糠椴树在这个季节已经全部变成了亮黄色,黄灿灿的一大片,让她叹为观止,雅柔一下感到秋天的脚步在不断的加快着,而山脚下的秋花果实展示更是引来了无数游客的驻足,从山上看简直是一幅活生生的“丰收的喜悦”,还有挂满枝头沉甸甸的大柿子,仿佛在告诉人们“秋天的收获来源于春天的种植”这个道理。
      雅柔沿着山路向上走着,山脚下的红叶已经红了大片,从山上下来的游客争着在红叶林里合影留念,引起雅柔注意的是一对拄着拐杖的老年夫妻,别看他们已经老了,可心还年轻哩!雅柔心想:“老来伴,老来伴,到老都相伴,有多少夫妻可以演绎白头偕老这个神话呢?”雅柔的脚步不停歇,心中也不停的勾勒着一幅幅栩栩如生的画面。雅柔作画的最大特点,就是按耐不住对着那些实物涂涂抹抹,而是看完之后,把最美丽的实物加以想象,再去作画,雅柔觉得这才是最完美的画。
      从香山一路往上,雅柔发现,在道路的两边时不时的就会一些展板,上面写着诗句,有咏诵秋景的、香山的,还有一些雅柔耳熟能详的著名诗词,在山间小路上创造了浓厚的文化气息。雅柔看着诗词板,听了下来,心想:“若是走累了,就在诗句前小憩一会儿,走一段古人的雅韵旅程,再回到现实走一段自己的路,太美妙了。”雅柔开怀的念着:“红叶远看近却无,漫山攒动倾国都。背回一壶山泉水,烹就新茶世味除。”她就这样哼着小曲儿,继续她的“旅程”。
      走了上午了,雅柔饥肠辘辘,可是自己粗心大意的连瓶水都没带,好在香山公园外的小吃应有尽有。煎饼果子一块钱一份、北京油茶三块钱一碗,两块钱一串的炸肉串个头也不比王府井街头的小。炒货摊品种更是齐全,听说还是香山公园大门外的一大特色:怀柔的板栗、新疆的杏仁,五花八门。雅柔咽咽口水,但一摸口袋,却发现只剩返程的路费了,她简直想哭。在一个饥饿的人面前,摆放着满目琳琅的佳肴,却不许她吃,那倒不如给她把刀,让她自我了解,来得轻松,雅柔狠狠的敲敲自己的脑袋:“真是大意,真是蠢,真是苯,连猪都不如。”雅柔又望了一眼那些让她垂涎欲滴的食物,悻悻的离开了。
      到达“香香”时,已经是下午三点多了,雅柔饿得前仰后合,一口气吃了三碗面条,然后捂着满足的肚皮,倒在床上蒙头大睡,她实在太累了,走了整整七、八个小时。当她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次日清晨,窗外,一场秋雨正缠缠绵绵的坠落,雅柔拉开窗帘,注视着空中的乌云好一会儿,自言自语道:“乌云的深处是什麽?”
      墙上的时钟丁丁当当的走过七点,雅柔才伸伸懒腰。梳洗完毕之后,天色逐渐放晴,雅柔便到旅馆附近的餐馆随便吃了点东西,就回来工作,她支好画架,一边调颜色,一边回忆她在香山的所见所闻,然后她一连勾勒四幅画的大体轮廓,然后再依依上色,赋予它们完全的“生命”,每一幅画都是雅柔“精心雕琢”,而且每一幅画都足以让人叹为观止,让人有身临其境的错觉。第一幅描绘的是春天的香山,画里的香山上残雪斑驳,桃杏怒绽,青草吐翠,柳絮扬花,还有一群蝶儿在其间翩然起舞。第二幅描绘的是盛夏的香山,画里里的香山古木荫森,泉溪流畅,芳草绚丽,还有一对拄着拐杖的老夫妇散步其中。第三幅是描绘香山的秋色,画里面的香山,远处是瑰奇的松柏林,在这些松柏林中点缀了一些枫树栾树,红绿相间,色彩斑斓。近处是一片叶形如卵的黄栌,经霜后变得红艳艳的,霜重色愈浓,云霞亦辉映。第四幅画是描绘冬天的香山,画中的香山,野草枯黄,松柏变暗,寒泉凝成雾霭,百景凋零,唯有纯白的雪覆盖着殿阁,金银相辉,姿态万千。每一幅画都充满无穷的想象,因为雅柔不曾见过香山的春夏冬,可是不知怎的,就是想画香山的四季,所以她查阅资料,翻阅书籍,欣赏照片,甚至看向“香香”的服务员打探,终于皇天不负有心人,她画了整整一天,才完成这四幅作品。雅柔看着自己呕心沥血的作品,满意的点点头,要是每一幅画都能如此就好了。雅柔准备两个月中画五十几幅画,不过头一个月就要把准备画展的三十几幅画画完,可不知道这个目标可以完成否?
      可能是因为一场秋雨的缘故,香山的枫叶越发的红了,而香山的游人更加如织,摩肩接踵。曾雅柔再次来香山采集灵感,是她画完第十九幅画的时候,她怎麽也画不出第二十幅画来,画纸被她撕了又撕,恨不能把自己都撕个粉碎,她需要培养一下情绪,可是北京的青山绿水,她几乎画了个遍,这将近两个星期来,她去过北海公园、颐和园、圆明园、明十三陵、故宫、雍和宫、天坛、雁栖湖、响水湖、青龙峡、水壶、灵山、八达岭长城、京东大峡谷。想来想去,雅柔还是想再画画香山,所以她拿着画架、画夹还有工具箱,再次来到香山。
      今日天气真好,风和日暖,微风轻拂,但黄昏马上就要来袭了。
      雅柔穿了件深蓝色牛仔上衣,还穿了深蓝色条牛仔裤,就连登山鞋也是深蓝色牛仔布的,她还戴了顶深蓝色的牛仔帽。她溺爱戴帽子,也想在任何时候任何场合,都穿着心爱的牛仔服,充满运动感或展露性感,招摇过一个又一个季节,牛仔是雅柔可以自主搭配服装开始就再也没有离开她热爱时装的眼睛,尤其是这次的香山之旅。雅柔漫步在香山红叶树下,红叶染透了的北京西山,山上弥漫的红叶芳菲,以及似团团殷红火焰般的黄栌红叶,再次让她流连忘返。雅柔认为香山的枫叶如此之红,似乎就是因为蕴藏着些特别的感觉。雅柔有感而发的轻念着:“数点青峰来眼底,满山红叶入衣襟。策驴游罢多余兴,一路清风细细吟。”她记得诗句,却记不起是谁的佳作,也忘记是在那里看到的,只是有感而发的吟出来罢了。
      雅柔刚登上香山,灵感就犹如雨后竹笋般而至。雅柔在脑海中描绘着,想着这幅画,便先在画纸上写下这六句话:“秋风潇潇,枫叶飘飘,碧水潺潺,孤舟悠悠,青山为伴,彩霞共舞。”她为了抓住得来不易的灵感,随便“席地而坐”,支持好画架,聚精会神的描绘着面前的那棵老树,多麽稀奇古怪的树,上次来都没有发掘它,简直是一幅现成之作嘛。
      由于雅柔画得太专注了,根本没注意到曾艺帆与她擦肩而过,而曾艺帆一心想找到雅柔,以至于根本没注意到身旁的人就是他日思夜想的雅柔。曾艺帆后悔上次没有和她一起下车,即便是后来他因为生意的事情而忙得焦头烂额,也仍念念不忘她,他一直怀有个迫切的愿望,一直祈祷着,他想见她,想见她,有一千个,一万个相见她的念头,要是见到了,他发誓他这辈子都不会再让她溜走了。他也很奇怪自己为何如此的思念一个人,尤其是他接触过形形色色的女人,环肥燕瘦什麽都有,他根本算是个情场高手,他结过婚,也离过婚,他不是个初次谈情说爱的男人,却像一个初出茅庐的小男生第一浅尝爱情那样情窦初开,被迷的神魂颠倒了,而雅柔并不是很漂亮,亦并非秀外慧中,也许一物克一物呢,这个曾雅柔就是他命里的克星,又或许,他!曾艺帆出了洛可音以外,还可能再爱上了别人,而且还是一个仍属陌生阶段的人,可是有人说过:“有的人才见一面,就犹如知己般熟悉,而有的人相处了一辈子,却仍处在不了解阶段。”那他和曾雅柔就是属于前者了,一见如故的类型,他觉得自己太疯狂,可是爱情本身就很疯狂,爱情可以使人改变得太多,爱情来了,真是挡也挡不住,所以曾艺帆忙完生意上的事情之后,没有直接回家,而是半路下车,他来到北京,他必须找到她,不管怎样,先要找到她。
      “先生买一个弹力球吧,我的弹力球的弹性为世界第二,没有别的弹力球敢排第一的。”一个又瘦又黑又矮的小商贩,拦住了曾艺帆的去路。
      曾艺帆本不想搭理此人,可是见到那亮盈盈的弹力球,他莫名心动,他都二十七了,仍是童心未泯:“不要大言不惭,你的弹力球有那本事?”
      小商贩见曾艺帆稍有心动,立马抓住机会:“那是当然,不信,你可以试试。”说着,就递给曾艺帆一个红彤彤的弹力球。
      曾艺帆惊讶的说:“在这里吗?”这可是悠长婉转的石子路啊。
      小商贩自信的点点头:“弹性绝对一流。”
      于是,曾艺帆先是将胳膊抬的很高,然后把手中的弹力球用力往地下一扔,果然,那弹力球绷得老高,曾艺帆等大双眼注视着弹力球在落日的余晖下一蹦一跳的,然后“啪”的一声,弹到一个画架上面,打翻了那一个画架,而正在做画的那个画家被惊吓的将手中颜料撒了一地不说,有些颜料还调皮的溅到她的脸上和身上。
      曾艺帆知道自己闯了祸,正不知如何是好之时,那个女画家捡起那个闯祸的弹力球狠狠的往曾艺帆身上一扔,却没打中,那个弹力球也就越跳越远,最终从所有人的视线中化为乌有。虽没打到曾艺帆,而他整个人都傻了,在他心中几千万个声音齐呼:“是雅柔,是雅柔。”他找到她了,终于找到她了,看着雅柔正一步一步走向自己,曾艺帆开心的只想笑,他要好好的谢谢这个小商贩,好好谢谢这个弹力球。
      “在这种地方玩弹力球已经够离谱的了,您都着把年纪了还小孩子玩的东西。”雅柔怒视着曾艺帆。就算是国家总统,打扰她画画的雅兴,她也会忍不住破口大骂的。
      “你不记得我了?”曾艺帆激动的问。
      “你?”经曾艺帆一说,雅柔真觉得眼前这个罪魁祸首有几分眼熟,哪里见过?哪里见过?她的记性向来不好,她不记得了。
      “你的记性真差,你曾经靠着我的肩膀睡了一夜,我们还一起共进早餐,我觉得我们应该不是陌生人了。”曾艺帆伤感的说。
      “哦,我记起来了,你是。”雅柔叫着,好像发现了新大陆一样。“你叫,你叫,你叫曾。”听雅柔说着,艺帆的脸上再次露出喜悦来。“糟糕!”雅柔拍了自己的脑袋一下说。
      “什麽?”曾艺帆目瞪口呆,禁不住跌破眼睛。“你说我叫曾糟糕?”
      雅柔不好意思的笑笑:“不是,我是要说糟糕,我忘了你叫什麽。”
      “艺帆,曾艺帆。”他说,心中不悦。
      “哦,我记起来了,你叫曾艺帆。”废话!人家刚刚不说过了嘛!
      雅柔捡起滑落在地上的画夹,将画具草草的收拾好:“你家住在香山吗?我印象中好像不是啊。”“我是来游香山的,秋天的香山让人无法阻挡。”
      曾艺帆感慨万千的说。“是哦,秋天的香山是这个季节里最佳的旅游景点。”
      雅柔停顿了一下,又问:“还有其他事情吗?”她已经收拾好画具,今天是画不出来了,她想早点回旅馆,填饱肚皮。
      曾艺帆正想说什麽,在一旁沉默好久的小商贩,忍不住开口了:“我的弹力球被这位小姐弄没了,二十元一个,请付钱。”“你不如去抢,这麽贵!”雅柔嚷嚷着,突然灵机一动:“找他付钱吧。”她指了指曾艺帆,然后一溜烟的跑远了,曾艺帆刚反应过来,正想追她,却被小商贩给缠住,当曾艺帆摆脱小商贩之后,雅柔早已无影无踪了,曾艺帆脸色暗淡的离开香山,谁知道下次再见已经是何年何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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