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濡以沫》沫央

63、番外：风辞亦（一）

　　那时我正年少，不懂爱情。
　　千语喜欢我，我知道。那时的我觉得千语漂亮可爱，性格也好，以后和她一起慢慢变老也是件很美好的事情。

　　和幽梦的感情真正有了不一样的变化是在我十七岁那年。
　　千语发了高烧，躺在床上烧的迷迷糊糊。我陪幽梦去给她采药，幽梦扭伤了脚，又下了大雨，我和幽梦被困在冰冷的山崖上一夜。
　　幽梦跟我说起她来百花谷之前的事，我第一次觉得她外表看起来那么柔弱，但其实那么坚强。她说她感谢千语将她从过去的阴霾中拉了出来，她希望她能成为世上最幸福的人。我说有你这样的姐妹，她已经很幸福了。

　　千语的高烧在第二日我们回去后就退下了，之后的日子以以往没什么不同。我一如既往的疼爱的千语，可目光总是在不经意间挪动幽梦身上的时候再难移开。
　　意识到我喜欢幽梦是在父亲告诉我，我和千语都已经长大了，让我和他一起去向谷主提亲的时候。我发现，我不愿意。

　　我向幽梦表白，她拒绝了我。但我从她的眼神里看的出来，她也是喜欢我的。我知道幽梦是不愿伤害千语，我也不愿，可让我装作我喜欢从始至终都是她，这对千语也何尝不是一种伤害。
　　我说我要告诉千语实情，幽梦激动的拦着我，她说我若告诉千语，便一辈子都不会理我，也不会和我说话。我只得暂时作罢。

　　我想我永远都无法忘记那日，我和幽梦被敌人追杀，幽梦以为活不成了，不想留下遗憾，便告诉我，她爱我。

　　是什么把我逼到了如此地步？满身情债，进退不得。

　　我好不容易说动幽梦向千语坦白，结束我与千语这种糊涂的关系。但是我却在那个时候，遭人暗算中了毒，而千语为了替我试药，将那可能会夺去她性命的药丸毫不犹豫的吞进了肚子里。
　　本来打算说出口的话，如鲠在喉，怎么也说不下去。

　　后来，发生的事越来越多。已经不仅仅是幽梦不敢千语知道了，连我也不敢。我不知道我告诉她后，她是否能承受的了。
　　幽梦又开始躲避我的眼神，看到我就绕路走。我除了苦笑，什么都做不了。

　　不敢告诉，便只能这么拖着。等到千语自己发现为止。
　　那日桃花林中，其实幽梦是来找我谈分手的，让我把以往的一切都当做没发生过，好好对千语……我们都很痛苦，幽梦一直哭一直哭，我就拉住了她的手，抱着她安慰她……
　　我不想再让幽梦痛苦，这之后我不会再看她一眼，一心一意的待千语……
　　回去后，我一直待在房中不肯出来。直到有人告诉我幽梦离开了百花谷，我赶到幽梦的药庐，却见到了千语。
　　那时的我，满心满眼都是愤怒，明明一切都要回到正轨了。

　　我现在明明白白的告诉你，我从来没有喜欢过你，我爱的人从来只有幽梦。
　　我终于将那句话说了出来，我觉得心里从来没有过的酣畅淋漓，我等待着看千语痛苦绝望的表情。我甚至想，我是恨千语的，因为她，我和幽梦才会那么难，那么苦。
　　可是没有，千语只是看着我，突然甜甜的笑了起来，然后毫不在意的说，呵，现在告诉我，有什么用呢？你又要我做什么呢？
　　是啊，我能让她做什么，就是她做了又有什么用？千语知道了，她不愿成全我们，幽梦为了她绝不会在接受我，我和幽梦也许再也没有可能了。

　　我忘记了我和幽梦曾经为了不愿伤害她，迟迟不愿将真相告诉她；也忘了她为了我和幽梦，一次次将自己置在生死边缘。我只想再见幽梦一次，尽最后一次努力，让她感受到我的爱。我不断的用语言刺伤着千语，渴望她能恼羞成怒，与我恩断义绝，然后我就可以出谷找幽梦。
　　父亲知道我曾徘徊在两个姑娘之间的事后，大怒。拿了那根带有长刺的铁鞭狠狠的打了我，并说，如果千语不原谅我，那我此生都别想出谷找幽梦。

　　闽南王妃病重，我终于有机会出谷去找幽梦了。可惜的是千语却也跟着，我想要打动幽梦，让她跟我回去也不是那么容易了。
　　果然，找到幽梦后，她便一直躲着我。
　　甚至后来，医治好闽南王妃后，她直接消失不见了。
　　我知道，一定是千语跟她说了什么，她才会这样。幽梦自来到百花谷后，便以百花谷为家，百花谷是她的家，百花谷的人，是她的家人。她想一直和自己的家人在一起，不分开。
　　我对千语的恨意又加深了一分，她若恨我，可冲我来，何必这么对幽梦。

　　我没有回百花谷，而是去找幽梦。期间千语一直阴魂不散的跟在我身后，无论我对她什么，她都不恼不怒。我就那样找了幽梦一年，而千语也那样跟着我一年。一年后，幽梦终于再次在我面前。不过却不是因为我，而是她有了自己一个人无法解决的困难。这事自然难不倒我，更何况还有千语一起帮忙。
　　事情解决了，幽梦要离开了，云家村设宴宽待她。那叫云平的人对幽梦恋恋不舍，其实我心里也不怎么好过，我正想着用什么办法让幽梦和我一起回去。
　　云平向幽梦敬酒，我想也不想便代幽梦喝了下去。

　　这个世界上如果有卖后悔药的有多好，如果我没有喝下那杯酒多好。
　　云平在那杯酒下了药，我对千语做出了不可原谅的事情。
　　我握着千语的手，我说我会娶你，我会对你负责。千语听了，眼睛红了。
　　我知道，我和幽梦再也不可能了。

　　幽梦又走了，而我不能去找她。
　　我把自己关在屋里一个人喝闷酒，喝着喝着就哭了，事情为何会变成这样，幽梦，对不起，我今生只有负你了。

　　我没想到千语也走了，我知道我应该去找她。可是我不敢，我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她，也害怕见到她。我知道我这么做很懦弱，可是我没有办法，我现在还做不到那么坦然的去面对她。

作者有话说

　　风辞亦的番外不会那么长，在下章就会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