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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第七章 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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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哥的电话通过电磁波传来的时候,我正在片场的外围,躲在树下有一搭没一搭的睡觉,一有时间脑子里想的是宋亦涵昨天晚上的话。
就接到了大哥的电话,他言简意赅道:“马上来德萨投行一趟。”
德萨投行?这是什么?
我仰头看着那湛蓝色的天空,狠狠地呼吸了一下美妙的海风:“大哥,你知道我和乔希宁在外景地吧?”
“我知道,”大哥说,“所以,接你的游艇已经出发了。”
我彻底无言。大哥平时不这样武断的,是真的有急事。
“那……好。”
在岛上的外景地还有几天拍摄任务结束,大哥叫我带上所有行李出发。我去片场找到正在临时房间里苦背剧本的乔希宁请假,说剧组会派个新助理跟着他,他没有不应允的道理,他唯我大哥马首是瞻。
因为昨晚暴风雨的缘故,这天剧组开工很晚,工作人员有一搭没一搭的清理这积水的拍摄现场和被吹乱的道具,我穿过椰林准备回到旅馆收拾东西。离开的时候,我见到沈钦言和他的助理从另一间化妆间出来。他穿着便服,低头和助理说着什么,助理递给他一份文件,他翻了翻,接过笔签了名字,然后抬起头来。他整个人舒适又自在,气色惊人的好。
他真的非常好看,在平时的生活中的举动也都很得体优雅,难怪经常代言各种奢侈品。
他和助理低语了数句,助理伶俐的从另一条路离开,在我身边停下,跟我打了个招呼。我闻到他身上那股香烟的辛辣味。听到他和导演的交流我才知道,他并不抽烟,但饰演的角色则手不离烟。香烟和打火机,是电影中穿针引线的重要线索。
昨晚之后,我今天第一次看到他。
我对他露出笑容,“沈先生。”
他问我:“昨天晚上雷声很大,没有睡好?”
“嗯……也许吧,”我胡乱点头。
“我看了天气预报,飓风已经过了,不用担心。”
其实我睡不好不是因为飓风和雷电的关系。
我心里有点难过,掩饰性地低下头去,听到他说,“杜梨,我还有要紧事,先走了。”
我看着他的肩头从我面前闪过,心头一颤,叫住了他:“沈先生!”
他站住,回头静静看着我。
明明距离不过几尺,可距离却像万丈鸿沟一样。在任何话说出口之前,一股怅然涌上了我的心头。敏姐说得对,他是公众人物,固定女友是著名主播,万一被人发现和我交往甚密,绝不是多么好的一件事情。我想,世界上许多事情,都是注定好的。
我说:“其实,其实没什么。”
他“嗯”了一声,想说什么有欲言又止;我没再看他的表情,低着头从另一条路离开,回去取我的行李。
我的行李箱很沉,因为我只要去稍微远一点的地方都会带上两台以上的笔记本——偏偏昨晚的暴雨之后,地上一片狼籍,沙土上根本没有办法拖着滑竿,只能费力地拉动走向码头。
走得近了,我就看到一条漆着白漆的游艇从远处高速驶来,最后停靠在了码头边上。白色的船只衬托着蔚蓝的大海,说不出的好看。离得近了,船身上文字的特别醒目,是“DUYAO”。
我知道大哥最近买了艘游艇,当时还颇感诧异,因为大哥不是铺张浪费的人,他那么忙,根本没时间乘坐,大哥当时的回答是“姚瑶提过,坐着游艇看荔湾海峡,一定特别美”,所以不加考虑就买了。
我想,爱情就是这样,原意为了对方无条件的付出。对一向忙于工作的大哥来说,能找到一个愿意为之付出的人,也是幸福的。
我脑中转着这些念头,心神不属往码头走。海浪静静地拍着海岸,四周一个人都没有。我走了几步又扶着遮阳帽回过头,想最后再看这个小岛一眼,才知道海边病房没有人——在我身后数步的人,居然是顾持钧和邹大导演,旁边还有几个穿着剧组制服的工作人员。
顾持钧一脸焦急,邹大导演颇无奈地跟他说:“是这样的,剧组的发电机一台烧光了油,一台似乎也坏了,所以一大早的,组里的两条船都回去了,最早的那条要半小时后才能回来。顾持钧,你再等半小时吧。”
“我昨晚已经在岛上呆得太久了。”
顾持钧眉宇间有忧色,拧着眉道:“码头上有船。”
邹大导演侧过脸问了身边的工作人员几句,“不,这不是剧组的船——”
我略一迟疑,看向顾持钧,指着码头边上的游艇说:“顾先生,那边的游艇是来接我的,你不介意的话,跟我一起回市区怎么样?”
他没有任何迟疑,对我露出真挚的笑容:“好,那就麻烦你了。”
游艇分为上下两层,不算特别豪华,以舒适为主。除了船长外,游艇上只有我和顾持钧两人,我请他随便坐下,他问了我的名字,对我微笑说:“这次真是谢谢你,杜小姐。”
“不客气,恰好顺路,”我轻轻摇头,“反正我也要回静海。”
说实话我是第一次距离他这么近,没想到和这位传说中的明星能有机会距离这么近,之前在片场虽见过几次,但都是远观,从未有机会和他说话,依稀觉得他是传奇和神话般的存在。现在他就在我面前一两米的距离,我终于可以把他看的仔细一点。
他很高大,肩膀宽挺,衣服架子般的身材。我记得不错的话,他今年已经四十三岁了,但依然穿什么都很衬人。敏姐曾经告诉我,很多时候,明星最重要的不是容貌,而是姿态和气质。影迷们提到顾持钧总是不吝赞美之词,赞美容貌的自然不少,但更多的倒是称赞他的风度——以我这几日所见,倒不算太夸张。
此时的他微微颔首,落座姿态无可挑剔。不再多说什么。明明未发一言,我却不知为何,很清楚的明白他的意思是“承你好意,不再跟你客气”。
回去的路程需要一个小时,浪费时间太无聊,干脆从行李箱里取出我的电脑笔记本,说道:“我有点事情处理——”
话音未落,忽然脆生童音在船舱内响起。
这是艘豪华的游艇,隔音做得极佳,因此那童音想起来的时候极为惊人。
那是个嫩嫩的小女孩声音,听上去绝不超过五岁,“爸爸,接电话啦!”
这声音又脆又甜蜜,我唬一跳,以为游艇在我毫无察觉的时候多出来一个小女孩,环顾四周,第二声“爸爸,爸爸,快点接电话哦”响起来之后,才发现这是顾持钧的手机铃声。
我目光扫过去,顾持钧拿起手机站起来,风衣下摆轻轻撩动,他站着对我略一颔首,一边接听着手机去了船头。
“——小竹?爸爸马上就回家了……”
他站在船头,我在船舱内,说的话我只能零零碎碎听到诸如“病了就不要乱跑”“要听妈妈的话”这些非常温柔的话语。
十分钟后他才回来,我从电脑上抬起视线看着他。
大抵是我眼里的好奇之色没藏住,他微笑着跟我解释,“打电话的是我女儿。”说也奇怪,之前我觉得和他相处颇有些小心翼翼,现在却完全不觉得了。
“听到那个铃声,我也猜出来了。”
“上周时,她趁我不注意,悄悄改了我的手机铃声,”他笑着说。他并不年轻了,笑起来眼角有细小的皱褶,但这为他又平添了一份成熟男人才有的魅力。
“小孩子总是这样的。我小的时候,也曾经把我爸爸的电脑弄得一塌糊涂。”
顾持钧表示同意:“她妈妈刚刚打电话告诉我,她昨晚着凉了,发了高烧。”
我恍然大悟,手指在键盘上敲了几下,“昨晚岛上来了飓风,市区内应该也遭到了暴雨降温。所以顾先生你担心女儿,着急要回去?”
“是的,”他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她正在发脾气,没我在她又不肯吃药,也不肯去看医生,她妈妈正头疼呢,劝也劝不动。”
我猛然想起敏姐提起顾持钧时说的那句“为了爱情”,忍不住又认认真真打量了他一眼,由衷地说:“顾先生,你真是个好爸爸。”
他微微扬了扬下巴,脸上闪过一丝沉思之色,“现在说这个结论还是下得太早了,养育孩子是漫长而辛苦的工作,几十年后再下结论吧。”
他真是个罕见的客观的人。
游艇很快到达静海旁的私人码头,大哥派来的车已经在码头上方的滨海大道上等我了,司机打开车门正等着我。
顾持钧大步流星走在我旁边,我看到海滨大道上暂时没有别的车,忍不住问,“顾先生,要不要我送你一程?”
“杜小姐,我想你也有急事需要处理,”他对我微笑颔首,“我在船上已经叫了出租车了,”他话音未落,一辆黄色的出租车驶近在他身边停下,“车子已经来了,今天你解我燃眉之急,我会记住的。”
“顾先生,再见。”
事情果真很紧急,车子载着我晃晃悠悠到了德萨投资银行大厦,然后被人直接请进了电梯,最后进入了一间精致的小会议室。
大哥和坐在上座穿黑西装的男人低语,两人表情都很严肃,面前的长桌上摊着两三台笔记本电脑。
“大哥。”
大哥看到我,绷得紧紧的表情有些松懈,他招手让我过去,跟黑色西装的年轻男人道:“荣董,这位是我妹妹杜梨,”回头看我,“阿梨,这是荣佳明先生,德萨的执行董事之一。”
船上的时候,大哥跟我通报了大致的情况,原来这位荣佳明先生是他研究生时代的后辈,现在,大哥正在跟他们谈判,希望能成为德萨投资银行的审计公司。
在同行业中比较起来,盛宣规模并不算小,但德萨投行则是国内规模位居前十的投行。这次合作如果能够成功,会让盛宣的发展达到一个更大的规模。作为杜家的一份子,我自然有义务帮助大哥。
我客气道:“荣先生,你好。”
原以为我已经很礼貌,荣佳明比我还礼貌,他站了起来,身体前倾,对我伸出手。
“杜小姐,久闻大名,”他彬彬有礼,“这次让杜哲请你过来,是因为一件重要的事需要你的帮忙。”
“请说说看。”
十分钟后,我大致明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也就是说,荣先生怀疑有黑客窃取你电脑中的机密文件?”
“是,”荣佳明沉声答我,“这一个多月,凡是我负责的CASE都遭到了不同程度的泄密,我们的几次投资情况都被泄露,损失非常严重。”
德萨投行内部,员工有两台电脑,一是办公电脑直接内网,一台接外网,重要的文件都是通过内网系统传递。局域网与外部物理隔离,那些被泄密的文件是荣佳明内网电脑上才有。
“我要先确定几个问题,”我理清思路,开口道,“确定盗窃资料的方式多种多样,未必需要黑客手段。比如文件的复印件等。”
“文件只在我的办公室。”荣佳明说。
“内部人员被外人买通,在下班之后进入荣先生的办公室复制了资料。”
“我的办公室有虹膜识别。”
“那趁着你不注意时……”
“监控录像显示无人进入我的办公室。”
“最近系统有没有无线设备或者有外部计算机接入?”
“技术处排查过三次,没有。”
“那些可能失窃文件在其他电脑上有没有备份?”
荣佳明轻轻敲了敲桌面,“绝对没有。我们有自己的办事流程,各部门把最终决议发送到我这里,我看过,提出意见,再修改,再发送到我这里。但最终的版本只有我的电脑上才有。”
我说:“公司的组织结构呢,有吗?”
他递给我一份文件。
我仔细地查看这。
荣佳明诚挚地看着我:“杜小姐,相信我,我对计算机并不是一无所知。我已经排除了所有的情况。”
“你们的的技术部门都排查过了吗?”
“一筹莫展。”
“三天都没有发现任何蛛丝马迹?”我轻轻“噢”了一声。
“不是监守自盗就是能力不够,”荣佳明言简意赅,“我需要更厉害、不,最厉害同时也信得过的程序员。这时,我想到了你。”
“荣先生,可我并不确信自己是最厉害的。”
“不会,”荣佳明绷得紧紧的脸上难得浮现出一点点真诚的笑意,“杜小姐你的名声我有所耳闻。杜哲也说过,你向来做得比说的好,我对你有信心。”
这高帽子戴得让人很舒心,我不好意思地笑了,“那好吧,请把您的笔记本给我,让人带我去机房。”
德萨投行的机房在负一层,十几台PC和两台最新型号的小型机——我咂舌,果然是三大投行之一,花钱也真是不心疼。不过是系统内部的服务器都如此奢侈。这么充足的资源,自然有闲置的计算能力做别的事儿。
技术人员在机房等我,荣佳明和大哥似乎也是第一次到机房,两人略带诧异的环顾四周,大哥说:“这里真是冷。”
“还好啦。”
技术部负责人也早早在此等候了,我跟他拿到管理员账号后,荣佳明问我:“还需要别的帮助?”
我习惯性取出我的笔记本,打开键盘果断的拆下来,“我用自己的键盘。”
“不需要了。”
他们离开之后,我端坐在一排屏幕前,顺手抓过了耳机戴上,盯着屏幕,开始熟悉系统。手指如飞快速输入账号,十几块屏幕陆续变了界面,整栋大厦的三维构图清晰可见。
如果网络世界也有六界众生的话,管理员账号无疑就是系统里的神。它无所不能,可以创造,可以消灭,当其他人的资料统统不在时,它依然存在。
大公司的系统我之前分析过许多次,都是大同小异。我花了半个小时熟悉系统,基本摸清了结构。这栋大厦是德萨的三大总部之一,上下一共两千七百人,人均至少一台电脑,再加上服务器,屏幕上亮起来两千多个红点,也不知到底是谁,可以直接从董事的电脑里窃取文件。
我把这些电脑一一标注出来,又调用了最近一个月服务器的信息记录文件,开始了深入的分析。我一忙起来就浑然不知时间,连晚饭都忘记吃。我现在的行动,就是大海中捞鱼,在数据的海洋里寻找那一点点蛛丝马迹。
我想忙忙碌碌起来也好,那就不用想一些让人烦心的事情了。
晚上十点后,我布网也布得差不多了,大哥接我离开。
在回家的车上,大哥一边开车一边问我:“怎么样?”
“有了一点头绪,”我说,“接下来的事情就是猫捉老鼠游戏。”
大哥没有细问技术问题,“阿梨,辛苦你了。如果能和德萨谈妥这次合作,你劳苦功高。”
我说,“还好了。我很久没有遇到这么有意思的CASE了。”
大哥的脸在后视镜里显得不以为然,“你觉得这是有意思的游戏,乐在其中,可德萨损失了数亿。”
“这也不是我的错啊,”我叹气,“安全系统留下了漏洞给黑客钻空子,那有什么办法?”
“哦,这么说……果然是黑客。”
“是被收买的黑客,要知道,从一个系统盗取秘密,内部入手比外部容易得多,”我伸了个懒腰,“但要抓到人得观察一阵。”
大哥看我一眼,“黑客不都是独行侠?”
“这是错误的观念,”我说,“大哥你知道的,最优秀的黑客通常存在于在两个地方,一个是政府部门,一个就是商业机构,只看黑客对钱的重视程度了。”
大哥是个很有主见的人,自从成年后就几乎没在家里住过——求学阶段不必说,后来又进入金融界,满世界当空中飞人。等到回国接手盛宣之后,他也没回家住,一是因为我家在郊区的别墅,每天早上进城都是件苦差事,二是因为需要个人空间。他现在的固定居所是市中心的一套高层公寓,和盛宣距离很近,站在窗口可以眺望盛宣所在的金融大厦,步行五分钟即到。
这屋子是大哥几年前买下,入住约莫一年,我也是第一次来。每层楼两家住客,保安严密,物业完美。进屋后环顾四周,那簇新的厨房、一层不染的家具和白皙厚重的长毛地毯都在说明这是一套毫无生活气息的公寓。
“果然是一个人住的房间啊!”我毫无新意地感慨。
大哥端起杯子喝了口水:“这感慨毫无新意。”
“还有谁这么感慨过?姚姐姐吗?”
大哥不答,只曲起手指,轻轻敲了敲我的额头。
“我又没有说错,”我揉揉额头,“大哥,你准备什么时候结婚啊?”
“再看看。”
“还要再等?”
大哥走到落地窗前,看着窗外的夜景,眉心蹙起来。
“怎么了?”我呆了呆,“难道是姚姐姐不愿意嫁给你?那大哥你要再努力哦!”
大哥瞪我一眼,我“咿”一声:“难不成我猜中了?大哥,不是吧!”
“瞎说什么,”大哥说,“我们之间是有些问题。”
“什么问题?需要我帮忙吗?”
“先忙你的事吧。”
大哥自然有他的烦恼。爸妈对我要求并不高,但我大哥身为长子,肩负的责任比我想象的要大得多。盛宣会计事务所是爸爸的一片心血,我的观点是马马虎虎过得去就可以,但大哥却不这么想——他不但想着继承,更考虑着如何发展。
第二天我继续处理那起棘手的事情。
分析,隐藏文件,加入代码——瓮中捉鳖也需要时间,我花了足足一天时间,最后得到了一个IP,是银行内部的某人。
我调出摄像头,跟大哥和荣佳明解释:“就是他了。”
剩下的事自然不归我管,我坐在机房通过监视器,看着那个年轻人被人带走。其实他也是个优秀的人才,可惜遇到了我这样的对手。
荣佳明站在我身边问我:“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解释道:“是邮件系统。”
“我分析之后发现,泄露方式还是最传统的木马,但木马的植入办法很高明,通过邮件系统。电子邮件从一个网络传递到另一个网络,从一台机器传输到另一台机器,整个过程中的电子邮件都是明文的方式传输的,在电子邮件所经过网路上的任一系统管理员或黑客都有可能截获并加以更改。
“他是个很高明的黑客,在内网系统的每个网段都植入了高级的木马——我之前从未见过这种针对路由器漏洞的木马,可以把自己伪装成无害的程序,高明到任何安全软件都无法察觉,估计是他自己单独发现的漏洞。我以牙还牙,在系统内网的每个文件上都增加了一个隐秘的密钥,得到了流出的文件后,看这份文件的签名轨迹,就顺藤摸瓜,抓到首犯。”
窗外天色渐晚,我也有些疲劳,伸了个懒腰,和荣佳明寒暄了几句后——他送我下楼,说了一堆感谢我的话,然后因为要忙着处理黑客,又去忙了。
大哥带我去吃饭,到达饭店时我们坐下点了单就开始等待,这家店因为生意太好上菜很慢,但我们不着急,大哥说姚瑶十分钟后才到可以多等等,随后问我抓到黑客的全过程。
大哥不算是彻底的电白,不少商业软件都熟悉极了,他认真的听着,忽的问我:“阿梨,当年你黑了我的邮箱,是怎么做到的?”
我没想起大哥提起这茬事情。我十几岁的时候,正疯狂迷恋计算机的一切,在我对各种计算机语言熟悉到一定程度后的某一天,我萌发了做黑客的乐趣——不是为了破坏也不是为了金钱利益,而是为了好奇心和成就感,我想每个nerd都有这样的时刻。
在强力的编程功力之下,我的黑客之路走得很顺,然后某一天,在我和大哥因无聊的小事吵嘴之后,我和他开始了一段网络攻防战——我黑进他的邮箱,他修改密码,我再次黑进。最后我用大哥的名义给一位暗恋他已久的女孩子发了表白邮件,险些造成大哥和他当时的女友分手——虽然没多久他们还是分开了。
“我用了许多办法。”
“比如?”
“最开始的话,我只需要偷看你输入密码就行了,因为我们很熟。”
“这根本算不上黑客吧?”
“当然也算,不过黑客手段也有很多种,最省功夫的是最好的,”我说,“后来你修改密码之后,我用了密码找回,提醒你一句,你的问题和答案都太简单了;再之后,就是你想的那种……我黑了你的电脑,入侵你的摄像头,记录你的键盘,各种黑客工具任我挑选。”
他若有所思。
“大哥你问得这么细做什么?”我后知后觉的大脑忽然反应过来大哥在问我什么问题,开玩笑道,“你要去看别人的邮箱吗?”
我本是开玩笑,但他沉默不语,脸上的神色却说明他问我此事绝不是一时兴起。
我实在是太惊讶了,眼睛睁圆得仿佛听到了火星撞地球。大哥平时通常对我的要求也就那么多,比如维修电脑、从破损的硬盘里还原文件、帮他搜寻罕见资料等等,从未要求我用黑客手段做违法行为。
半晌后大哥摇了摇头,“没什么,不用在意。”
他的否认让我犹豫不决,我歪着头想一想,“大哥,你知道的我不再做黑客这种事情……”
“不,”他打断我的话,“不必。忘了我的话。”
“哦——”我宽慰了,“好的。”
我话音刚落,就看到姚瑶出现在门口,我对她招手,“姚姐姐。”
我声音实在不小,她转过脸看到我,露出了笑容,快步走过来。
“阿梨,我听你跟着乔希宁去岛上拍戏?才去了几天吧,好像晒黑了。”她一坐下就跟我玩笑。
“岛上的阳光是很厉害的,我也觉得晒黑了。”
“在岛上有什么收获吗?”姚瑶对我眨眨眼,“看到顾持钧了吗?”
我点点头,跟她提起我昨天回市里的时候让他搭了船,她眼睛一亮,满怀感慨地说,“他现在看上去怎么样?我以前特别迷顾持钧的,他的每部片子都会去看两遍。阿梨,他还像那时候一样帅吗?”
“当然了!不但帅,风度特别好,涵养好得不得了,跟他说话觉得如沐春风,”我说,“他好像四十多岁了,看上去只有三十出头,一举一动都迷人得很。他才是真正的大明星,走在任何地方都光彩照人。”
姚瑶支着下巴,一副着迷的神色,“我也好想去看看他的真人啊。可惜的是,他这么多年都在国外,一次都没有回来,想看都看不到,连张照片都没有。”
大哥开了口:“他不太可能回来。”
我和姚瑶都是一愣。我的大哥会关心一个已经息影的明星?
“怎么?”
“顾持钧的财产一直都是盛宣在打理,”大哥淡淡开口,“当年,他跟电影公司解约,彻底净户出身,余下的钱仅仅足够买张机票。离开的心思坚决到这个程度,怎么可能回来。”
这倒是前所未闻。姚瑶呆住了半晌,失魂落魄地开口:“新闻里倒没说……不过的的确确不太可能公之于众。啊,我真是没想到……那他去国外的时候,会不会生活艰难……”
大哥瞥了姚瑶一眼,他是习惯性的不动声色,现在却有点不以为然,“息影了这么多年,难为你还记得。”
姚瑶叹气:“少女时代的偶像总是难以忘记的。”
“我还以为你喜欢沈钦言。”
我没想到会从大哥的耳中听到这个名字,睁大了眼睛。
姚瑶也是一怔,似乎没想到大哥提起这个人,“你怎么忽然提起他了。”
大哥的神色正常的说:“你不是经常在看关于他的新闻?”
姚瑶“哦”了一声,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再道:“嗯,当然,沈钦言也是不错的,准确的说,我喜欢他在电影里扮演的角色,所以有时候会留心他有没有什么新片。”
说笑间,我们点的菜终于上了桌。我偷偷打量一眼大哥和姚瑶,两个人言笑晏晏,关系看上去好得不得了。这让我觉得昨天和大哥隐约的跟我表示过他和姚瑶之前存在一些问题这事是错觉。在我面前,两人还是完美的“兄嫂”形象,谈笑中一点异常都没有。这就是成年人的爱情,往往低调含蓄,就算出了什么问题,也会想办法解决吧,到底是成年人才有的气度。
一顿饭吃到最后,而我们的话题也由明星转到了我的工作上。
我说:“是啊,我已经打算跟乔希宁请辞啦。”
姚瑶笑了笑,“以后做什么工作?”
“来盛宣工作。”
大哥又旧事重提,我连连摇头:“不去。”
姚瑶说:“很少看到你这样的,自己家的公司却不肯去。”
大哥说:“肖扬有没有什么消息?”
“没有,我什么时候问他。”
姚瑶问我:“肖扬是谁?”
“我大学时候的学长。”
“啊,”姚瑶笑起来,“和你关系不错?”
“是的,我们是不打不相识。他一直蛮关照我的,现在他一直有介绍一些他不方便出面的工作给我。”
“不论如何,下一份工作不能再三心二意了,这对你的发展不利,”大哥简要地会说,“实在不想工作的话,就回大学去读书,把所有能拿到的学位都拿到。”
我忍不住笑了。对大哥来说,只要我不再做不靠谱的明星助理,其他工作他统统可以接受,至于我是否要读一辈子的书,他半点都不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