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气玉珏上部（原名情迷古玉）》旸錬

3、贰 皇城咏鸣难寻觅

　　次日，夜飒晨问候了杨家两老后，便准备出门，“飒飒，你这是要去哪呢？”杨暮曦远远地就把声音喊得飘了过来。夜飒晨转身对着跑到自己面前的杨暮曦道：“要事在身，晚些便回。”杨暮曦想了想，好像夜飒晨是说有事才来皇城的，于是道：“什么事啊？说出来听听，说不定我可以帮你呢。”夜飒晨淡淡道：“多谢，不必。”说完便头也不回的向门外走去。留下一脸愤怒的杨暮曦：“真是的，好心帮你，居然这样！”此刻一直立在杨暮曦身边的傅朦胧柔声说道：“小姐，不必恼，他不要咱们帮忙，咱们自己去玩，我听说绣花纺的衣布又出了新的样式，咱们去看看吧？”杨暮曦一听，顿时也便兴奋起来：“真的啊，好吧，我们快去看看。”这绣花纺的老板可是天生的一双神手，那针法可谓出神入化，如今出了新款，怎么能错过呢，两人便急急忙忙的赶去绣花纺。
　　夜飒晨问遍了城中所有的铁匠，均无一人听说名曰“咏鸣”的剑，夜色也已渐渐笼罩下来，夜飒晨顿时倍感无力，师父说这咏鸣剑是享誉江湖的一柄剑，本以为寻起来应该十分容易，未曾想这皇城中所有的铁匠均未曾听闻，如今所有的线索全断了，师父也并未告知他更多的信息，只命他于皇城中寻觅此剑。夜飒晨漫无目的地缓步走回杨府。
　　杨暮曦与傅朦胧则是与绣花纺老板方诗韵谈刺绣谈了整整一天，“诗韵姐姐，你这绣工可是越发的精湛了。”杨暮曦羡慕的赞叹道。方诗韵笑道：“暮曦妹妹过奖了，我就凭着这小小的坊子过日子，这点能力若是没有，还不得饿死哦！”傅朦胧摇头笑道：“方老板过谦了，谁不知你这绣花纺连皇族的人都要来此向你订货，你这坊子早已声名远扬了。”方诗韵大笑：“你这丫头可真会说话，我都快飘起来了。”真可谓三个女人一台戏，如此嘻嘻哈哈，一天时间眨眼便过去，临走前，杨暮曦向方诗韵订了几匹布，均是适合少年男子的布色，方诗韵不免调侃几句：“暮曦妹妹，莫不是有了中意的男子啦？”杨暮曦脸颊上抹过一丝绯红，笑而不答。傅朦胧见小姐如此这般，便含笑道：“我家小姐是心花怒放了。”“朦胧！休要胡说！”杨暮曦轻斥道。方诗韵看着两人这般对话，心中便以有了数，轻笑道：“好了好了，朦胧你也别难为暮曦了，咱们心中明白就好，哈哈~”杨暮曦本以为方诗韵在替自己说话，未料到末了居然出了这么一句，脸羞得更红了，转身便向门外奔去，不料硬生生撞上一人，抬头一看，才发现此人嘴角勾起一抹坏笑，腰间别扣一把大刀，不是那个小混世魔王还是谁，杨暮曦推出那人怀中，一本正经的作揖道：“不知廉大公子驾到，小女子失礼了。”那人听到这杨暮曦的话，立即大笑起来，喘着粗气道：“姑…姑娘，免…免礼。哈哈哈~~”说完便止不住的大笑起来。杨暮曦嘟着嘴瞪着眼前着毫无形象的人，许久，那人才止住了笑，乐呵呵的看着杨暮曦道：“暮曦，你也太可爱了吧，脸怎么这么红，发烧了吗？”听的杨暮曦更加火大，依旧瞪着他不说一句话。那人被盯得毛毛的，看到傅朦胧走向这边，便向看到救命稻草一般：“朦胧，你来啦，多日未见，又长漂亮了呢！”傅朦胧看着眼前的情况，便也知道定是这人又惹着小姐了，不理会那男子的调侃，对着小姐说道：“小姐，是朦胧不好，不该跟你开这种玩笑，小姐，你就别生气了啊。”杨暮曦打从撞上那人，之前的是早忘了，只是恨眼前这人那放荡的坏笑。那人见傅朦胧这个反应，便知自己玩笑开得不是时候了，随即说道：“暮曦，抱歉啦，不知道你心情不好，还以为你刚才要跟我开玩笑呢。”杨暮曦看着这委屈道歉的人，明知他是装的，却也再发不出脾气来，淡声说：“是我先撞上你的。”那人见杨暮曦说出这话，便也放下心来道：“嘿嘿，就是嘛，夫妻哪有隔夜愁哦！”杨暮曦望着眼前这名不知悔改的人，愤声道：“廉晟，谁跟你是夫妻，你这个混蛋！”说完便向府邸跑去，傅朦胧也立马跟了上去，留下廉晟一人莫名其妙的站在那儿，心想“怎么回事，以前说这事也没反应这么大过啊，还说我混蛋，呜~”哀怨到此为止，转眼廉晟又向他那另一个家——酒楼走去。
　　夜飒晨回到杨府，发现杨暮曦还未回来，也没心思细究，径自回到房中，静静思考将来该如何是好，师父说过，若找不到咏鸣剑，便不必回去见她，可就如今这种情况，找到咏鸣剑的希望渺茫，“明天去寻些江湖中的老前辈打探消息吧”如此想着，只听见府内大门被“嘭”的一声推开，习武人的敏锐趋使夜飒晨走出去探查究竟。未料到，眼前的场景是杨暮曦气冲冲的走在前，傅朦胧跟来身后扯着她的袖子，试图让她停下来，夜飒晨转身回房的一刻，一段对话在庭院中响起：“小姐，你别这么激动，会吵到老爷夫人的。”傅朦胧轻声劝道。杨暮曦丝毫没听进去，反而更加激动地说：“有什么好怕的，都怪他们，要不是他们跟廉大老爷定什么娃娃亲，我至于一直被那个廉晟说笑话嘛！”话至此为止，夜飒晨提起脚步回房，在房内打起坐来，对接下去的对话只字未闻，傅朦胧继续轻劝道：“还说这事呢，你们两人都自有自得想法，成天玩在一起却只是朋友之谊，看在双方父母眼里可认为你俩情投意合呢，待到向你们提起这门亲事，两人竟连反应都是一样的，弄得老爷他们好不尴尬。”杨暮曦想到这也觉得怪不好意思，以前自己的确很爱跟廉晟玩在一起，才让父母有了这样的错觉，于是便妥协道：“好吧，不气了，可那廉晟老拿这事来开我玩笑，真是过分！”傅朦胧看着自己小姐这番模样，轻笑道：“小姐以前被廉公子说也未见今日这般反应，莫非是小姐自己心境不同了？”言尽于此，傅朦胧便笑着去为杨暮曦准备洗漱，只留杨暮曦一人愣愣的站在那，目光停滞在某间门上，许久，才走向自己屋内。
　　“飒飒，快起床了，今日是城中的花灯节，我们去准备花灯，晚上好去放啊！”杨暮曦等了一会儿，见屋内依旧毫无反应，一边道一边便推门而入，“那我进来啦。”谁知，眼前是整整齐齐的床铺，紧张的马上跑向衣柜，打开一看，发现衣物都还在，才稍稍放下心来，心里不由得泛起一阵失落，昨晚她想了好久，想自己对夜飒晨的感觉，虽然还没有完全想通，但她唯一确定的是，她不想他离开自己身边，想着想着就睡着了，一大早起来就来敲夜飒晨的房门，准备跟他好好玩一天，谁知竟是这副场景。
　　夜飒晨早早便出门，一是为了继续打探咏鸣剑的下落，二是他居然有些害怕见到杨暮曦，只想躲开。夜飒晨打探了许久，得知刀皇是城中江湖地位最高的人，于是夜飒晨首先去拜访的就是刀皇的府邸。见到刀皇，其并不如夜飒晨之前想象般的威猛，眼前的只是一个慈祥的中年人，丝毫没有江湖中的戾气。微微作揖，夜飒晨便开口问道：“贸然打扰前辈，敢问前辈可知咏鸣剑？”刀皇身形微晃，随即恢复正常，道：“从未听闻。”夜飒晨没有忽略刀皇那一瞬的恍惚，但听闻刀皇如此回答，也便道：“打扰，告辞。”说完转身便要走。谁知刀皇此刻出声：“小兄弟且慢。”夜飒晨回过身，道：“何事？”刀皇叹道：“少侠小小年纪，如何会来寻一柄江湖中无人知晓的剑？”夜飒晨清楚，这江湖上倘若连刀皇都不知或是不说的事，再如何寻也只是浪费时间，便也直言不讳：“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夜飒晨这么说也并无不妥，师父将他养育长大，授他武功，只对他提出了这一个要求，即使是只为报答她，他也必须找到咏鸣剑。刀皇挑眉，继续问道：“受何人之托？”夜飒晨道：“不可说。”刀皇早知是此回答，只在心中想“现如今，究竟还有何人知道那咏鸣剑，竟要寻它”，刀皇道：“若老夫能得知那柄剑的下落，定会告知少侠。”夜飒晨淡淡道：“多谢。”走出大门，夜飒晨知道，寻这柄剑只得到机缘，不得强求，因为无人知道，连唯一知晓的，都不愿透露。
　　走到大街上，才发现今日城中特别热闹，到处是花灯，只见前方为了一大群人，闲下无聊的夜飒晨缓步过去，人群中一男一女两人正在“比拼武艺”，那名男子一身华丽的装束，手握大刀，刀法平平，如此玄妙的刀法被使出至此，显然是平时疏于练习，女子手握长弓，打斗中如行云流水，一股豪放之气砰然而出。两人显然是女子更占上风，却只见男子手中一块手帕飞出，女子竟不顾打斗，飞身去捡，捡到手帕转身，却见一把大刀以驾于自己颈间，女子愤然道：“无耻小人！”那男子挑眉道：“无耻小人？你这泼辣的女人喊谁呢？”女子怒道：“除了你可还有哪人像这般阴险，夺人手帕以便威胁！”男子勾起嘴角道：“是你先撞了我，还这般凶悍，如今女人怎么这般难惹，今日不教训教训你，都当我们男人是吃软饭的了！”女子瞪大眼睛怒道：“你混蛋！放开我！”男子也大声道：“本公子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廉晟是也，别给我乱取名字！”说着这刀便向女子的衣裳削去。“人呢？”廉晟疑惑的叫道，刚才只见一道黑影闪过，怎么眼前的人便不见了。转身，才发现一名男子正站在那女子身边，廉晟恼道：“你是什么人？”夜飒晨淡淡道：“与你无关。”廉晟怒极：“那你为何要来管我的事！”夜飒晨依旧淡道：“当众调戏叫你的事？”两人相持不下，此刻杨暮曦与傅朦胧正看着热闹凑了过来，看到此番场景，忙上前调解，“误会误会，都是朋友。”杨暮曦说着便上前拉住正打算冲向夜飒晨的廉晟。傅朦胧则是来到夜飒晨面前，柔声问道：“夜少侠没事吧？”夜飒晨淡声道：“无妨。”廉晟被弄得莫名其妙，对着杨暮曦问道：“你认识那人？”杨暮曦看着站在夜飒晨身边的女子，淡声道：“恩，我的救命恩人。”廉晟一愣，随即反应过来，笑道：“原来是这样啊，木头脸，抱歉啊，你是暮曦的恩人，也就是我的恩人了，刚才失礼了。”夜飒晨淡淡道：“无妨。”随即转身对身边的姑娘道：“你可以回家了。”谁知那女子居然正色作揖，道：“小女子赫连甯，多谢少侠搭救之恩，小女子此时有要事在身，待办完正事，必定回来报答少侠。”夜飒晨对这话不置可否，赫连甯继续道：“如此在下便告辞了。”廉晟看着赫连甯的背影喊道：“嘿，这次先放过你，下次咱们在切磋啊！”只见赫连甯脚步一顿，又继续走去。廉晟满意地看着赫连甯消失的背影，心想“真是个有趣的女子”，转身对杨暮曦一行人道：“真是不打不相识，咱们去酒楼好好庆祝一顿吧！”夜飒晨淡道：“不必。”刚想离开，就被廉晟拖了回来，拽着去了酒楼。
　　酒楼厢房里，廉晟一脸佩服的眼神看着夜飒晨，道：“好厉害啊，我一定要跟你结拜，有个这么厉害的大哥，就没有能欺负我了！”杨暮曦笑道：“谁能欺负你啊，你别去欺负别人就谢天谢地了。”廉晟瞪一眼杨暮曦，道：“不许在大哥面前这样诋毁我！”杨暮曦刚想说话，傅朦胧就道：“好了，好了，你们两又不是小孩了，怎么还这么能吵呢，别让夜少侠笑话了。”廉晟笑道：“还是朦胧好，这样才像个女人嘛！”杨暮曦嘟着嘴，道：“你以为你像个男人了？整天游手好闲，连把刀都使不好，还刀皇传人呢！”“你！”廉晟都要翻白眼了。夜飒晨猛地抬头，对着廉晟道：“刀皇是你父亲？”廉晟见这夜飒晨第一次主动对自己说话，跟杨暮曦斗嘴那事早抛了，开心的对夜飒晨道：“是啊，嘿嘿，可是我老没心思练刀法，让大哥见笑了。”夜飒晨哪里顾及的到他的刀法问题，随即又问道：“你可曾听过咏鸣剑？”廉晟被这问弄得一头雾水，虽然弄不清原因，但还是答到：“咏鸣剑？听着有点耳熟，但是不知道什么具体的情况。”夜飒晨暗嘲自己，一个比自己还小的孩子怎么可能知道，是自己太急躁了，才问出这样的问题，恢复淡声道：“哦。”廉晟倒提起了兴趣，问：“大哥问这剑做什么，我不知道，我爹肯定知道，我回去帮大哥问问。”夜飒晨暗叹这人真是极重义气，不问缘由，只因自己救了杨暮曦，便是先前从他刀下夺人一事也毫不放在心上，于是便也默认了这声大哥，道：“不必，今日我已找过令尊，他并不知晓。”廉晟见夜飒晨对自己说话的语气都少了先前的冷漠，便更加开心，道：“连我爹都不知道，那估计找起来就麻烦了，不过大哥放心，我一定我时刻帮大哥留意的。”夜飒晨道：“多谢。”杨暮曦终于轮的上说话，立马道：“飒飒，你的要事便是寻这柄剑吗？”夜飒晨淡道：“恩，看来渺茫。”杨暮曦柔声道：“飒飒放心，我们都会帮你的，一定可以找到的，你不能拒绝哦，人多力量大嘛。”夜飒晨无奈道：“那便多谢。”傅朦胧听完众人的话，轻轻道：“如此说来，那剑应该已不在皇城，否则不能连刀皇前辈都不知晓。”夜飒晨道：“我师父只叫我来此寻剑。”傅朦胧继续说：“少侠的师父恐怕只是知晓以往这剑在皇城，可如今这剑并不一定在这，与其在此长耗下去，不如我们去各地游历，说不定能找到什么线索。”杨暮曦与廉晟都点头赞同，夜飒晨思考片刻，道：“好，我明日便启程。”杨暮曦忙道：“我与你一起。”廉晟也道：“我也要去。”夜飒晨皱眉道：“不可，此去不知前路如何，定不能要你们为我冒险。”杨暮曦道：“为什么只能你救人，都不让别人帮你，我们的脚在自己身上，你阻止不了我们。”“就是，就是！”廉晟应和着。夜飒晨道：“你们离家，父母会担心的。”杨暮曦看夜飒晨态度不如先前强烈，紧接着道：“爹娘那我会去说，倘若他们答应了，你便不能在阻拦。”夜飒晨不置可否，无奈摇头。
　　杨暮曦回到家，与父母进行激烈的口舌之争，杨家两老见夜飒晨确是个坦荡少侠，武功也不凡，便勉强答应了。廉晟这边却不如杨暮曦那样顺利，“爹，你不是早想让我出去闯荡吗？为什么现在又不答应呢？”刀皇无奈道：“出远门不安全啊！”廉晟莫名，道：“我不是说了嘛，我们跟夜大哥一起，你见过夜大哥的啊，他武功很好的，有他在我们会很安全的。”刀皇心想“你就是一个人也比跟夜飒晨在一起安全啊！”但说出口的话十分无奈：“哎，儿子大了，再也守不住了，天意啊，这本刀法好好练，出门了就不能像在家这般放松了，还有，千万要记住，一旦帮夜飒晨找到咏鸣剑，就要立刻回来，不能做片刻的停留。”廉晟虽然不明白父亲的意思，但见父亲答应了，便什么要求都接受：“好好，我答应。”说完便捧着刀谱回房收拾行李去了。刀皇看着儿子的背影，叹道：“晟儿啊，话听进去了，希望你到时能做的到啊！”
　　入夜，杨暮曦敲开夜飒晨的房门，道：“在皇城最后一夜，赶上了一年一度的花灯节，你的运气还真是不错呢！我做了几盏花灯，你可以陪我去放吗？”夜飒晨看着明明透着忧伤却依旧笑着对自己说话的杨暮曦，实在说不出拒绝的话，只道：“好。”两人来到溪边，那里早已是人山人海，两人寻觅了个较为僻静的角落，小心的将花灯放入水中，看着花灯缓缓随水流飘远，杨暮曦的眼神变得悠远，淡淡道：“子女都是如此这般离自己的父母远去，父母纵有万般不舍，也不得不放手，你说，这花灯会飘去哪呢？”夜飒晨终于放柔了声音，道：“或被水流湮灭，或被巨石撞坏，抑或被好心人拾起、珍藏，无论何种，均为被动。人，不会如此。”杨暮曦第一次听到夜飒晨如此柔和的声音，第一次听到夜飒晨说这么多的话，心里便是再难受，也都暂时抛开，小小调侃道：“飒飒该多这样说说话呢，冬天的雪都该化了。”夜色中，杨暮曦分明看到一双薄唇紧抿着勾起了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