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远在一起》九重月

4、曾经沧海

　　四
　　我爱你，这世间最美好的情话，也是最讽刺的笑话。而它在何时从前者突变到后者…这是感情的秘密，未解之迷。
　　他和苏言诺之间，一开始就是错误，他不后悔，只因他太渴望爱情，一步错，步步错。自做孽，不可活。
　　他可以伤害秦蔚的感情，也可以伤害他的，同性恋不是借口。秦可思笑。他不想怨天尤人，只是感情真的可以说毁就毁吗？四年的感情…他自认没有做错什么，为什么苏言诺背叛的那么突然。就算之前有过冷淡，他也可以当成他工作上的疲惫。就算看到那些暧昧的照片，他也可以相信他是受人设计，可是，当他亲眼撞见那一幕，他已无心再继续被蒙蔽…
　　四年的感情有时候如四天一样的朝不保夕，只要一方已经有了决心。是他太过骄傲，容不得一点沙子。对苏言诺的深爱，也不过只能抵一次的谎言。一次一次，只是让他觉悟。
　　他并不卑微，他的爱情也不会容许别人随意践踏。

　　他从不相信一见钟情，他和苏言诺的开始，却只是在仅仅第二次的见面。他带着疑惑来到和他相约的咖啡厅。角落的软座，隐蔽而闲适。苏言诺把他的资料放在面前，他说，你是GAY，我也是。
　　带着自信上扬的嘴角，笑他怔在原地。
　　他确实是疑惑而震惊。“你是秦蔚的男朋友？！”他一时之间只想起了这个。
　　“是的，因为在此之前我想过结婚，而现在，我不想了。”苏言诺冷静的声音说着冷漠的理由，莫可思当时一涌而上的是对秦蔚的怜惜和对此人的厌恶。
　　他质问，“既然如此，你应该去向秦蔚坦白，和我说什么？难道指望我帮你？”
　　“不，只是，我想找个同类和我一起走下去。不巧，我觉得你很适合。”苏言诺的声音带上了笑意，眼睛看着他，嘴上荒诞不经的话语，神情却是无比的认真。
　　他不知道当时他是什么样的想法，落荒而逃。

　　他初中就知道自己喜欢男生了，一直藏在心里，他挣扎过，他自我唾弃过。他有暗恋过，却无疾而终，他没恋爱过，他以为自己就会这样孤独一生。可是，事情没有按照他写好的剧本走，大一出轨，大四被人直言表白。他的爱情一如白纸，才会让人觊觎。他没有尝试过，所以才会慌乱不知所措。
　　他不知道该怎么处理。他不是个聪明的人，他容易走进死胡同，容易钻牛角尖。他不知道是该告诉秦蔚苏言诺的性向，却又怕那人只是开了一个劣质的小玩笑。然而那人一步步的紧逼，他再想脱身，却已经再无可能。
　　为什么是他呢？莫可思曾经那么问。
　　因为你符合我的要求。苏言诺笑的温柔却又有深意。
　　四年的相处他懂了他这个人，然后，知道了他的真正意图。
　　因为他爱情的单纯，情感的依附，那人强烈的控制欲和情感的洁癖。

　　纵然刚开始，他不知他们之间到底有什么样的感情。苏言诺和秦蔚分手，他怕，苏言诺想和秦蔚坦白，他自私的选择了隐瞒，希望给自己一条退路。结果是秦蔚亲自撞破了他的防护，他一无所有，只有苏言诺。
　　从一开始，退无可退。
　　苏言诺是个很好的情人，心细而周到。他强势却也浪漫，从不会让他失望和不安。他的温柔就像一张网，把他笼罩，不会让他窒息，却也让他无法逃离。他喜欢和他在一起，他可以像小孩子一样被他宠着。
　　他承认，他从来就不是个独立的人。就算他可以不顾一切的出柜，那他也可以当成一个意外。他从小是让父母宠着，什么都安排好了。出柜了，有秦蔚帮衬着，于是，恋爱，他也希望有双有力的手抱着他，让他一直活在宠爱中。他要的不多，一个人全心全意的爱足矣。就算，因此伤害了曾经的爱。
　　四年的磨合，他以为他们会永远在一起，然而，那个人怀里不知不觉已经放了另一个人，渐渐没有了他的位置。

　　他知道的，这一年来，苏言诺的公司受到了阻击，从一开始苏言诺的不在意到后来神情的凝重，他知道了事情慢慢不受他控制。他无能为力。
　　苏言诺开始慢慢夜不归宿，一次一次，他开始着急而恐慌，那段时间，他的手机里渐渐有人发一些照片，那里面的两个男人姿态暧昧，一个就是苏言诺。他多次打电话质问苏言诺去了哪里，时间久了，苏言诺的态度也开始冷淡，从来没有对他发脾气的他也开始了斥责。
　　就算他对他道歉，就算他解释了照片的原因，伤痕也已经存在。
　　何况，那是他们最后一次单独相处。苏言诺继续四处奔波。
　　他最后一次看见他，是在他按捺不住了去了他的公司，然后看见了让他崩溃的一幕。两人的拥吻让他脑子一片空白，一个是他四年的爱人，一个是那照片上的另一个主人。
　　失魂落魄的离去。
　　他们的爱情，就这样结束。

　　真是狗血啊，好像无聊的时候看的电视剧，当时总是不以为然，等到发生在自己身上，才发现如此伤人。
　　他给苏言诺发了分手的短信，关机。他不想再听解释，他只觉得讽刺，不想爱了就说不好吗？他是很不独立，但他不卑贱，他不会去闹，他会选择分手，欺骗他很有意思吗？他第一次觉得没有看透苏言诺。他以为他从不屑于对爱情说谎。
　　原来人都是会变的。
　　就好像讨厌喝酒的他可以在酒吧喝的酩酊大醉，连如何回家的都不记得。

　　他靠在墙上。看着对面的大厦，那里有他曾经的爱人。
　　恍恍惚惚，他来到这里。呵，他连什么时候来的都没印象了，喝酒的后遗症还没过去吗？
　　他看到苏言诺的身影从大厦走出，他一愣，连忙躲到一边。他真的没想过还要见到他，看到那张脸，一如既往的充满魅力。只是从来都是自信而强势的人现在，仿佛被巨石压身，满是疲惫的脸庞，暗淡的眼神，如果不是看到他的手上还带着他送给他的戒指，那么独一无二，他真怕他认错人了。
　　他过错愕，他都没有想过为什么那么远的距离，他会看的那么清楚。
　　他那么累，是因为自己吗？
　　不，不可能。他揪住手指，如果他是为了他，为什么这么一天都不来找他？
　　他冷笑，为自己的自作多情。
　　那人后面跟着的不就是那个男人吗？照片上的男人，和他拥吻的男人。

　　曾经那么爱，如今，一切都成了回忆。
　　而回忆那么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