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对不起，不过是一句折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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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
小煤球天不怕地不怕，最怕的就是秦蔚，如果它能说话一定会抗议——我只是猫和母老虎是不能比的。
这是莫可思打趣秦蔚时说的，当时他笑的很开怀。
现在，却再也笑不出来，他无处可逃。这才知道他没有必要再逃，他早已无关紧要。
秦蔚还是老样子，四年的时光只是给她增添了一份知性美，依然夺目的美丽……
她的目光只是略扫了一眼他，就视若无睹的移开，眼里不起丝毫波澜。她弯腰把黑猫抱起，小煤球挣扎了两下没用也就安静了。它的眼睛却死盯着莫可思，有些悲哀却也有些决绝，人性的不像是动物的眼睛。只是莫可思现在的全副心神都在秦蔚身上，丝毫没有注意。
“今天你别想吃鱼，知道吗？”秦蔚捡起地上的风铃，动作有些迟疑，看着她，莫可思有些紧张，会不会……
“算了，用了也够久了，也该换个新的了。”沉默片刻，秦蔚的声音轻吐。像是自言自语又像刻意说给他听。
莫可思握紧的双手僵硬的松不开，看着她消失在门口。原来，她已经放下了，放下对他的怨恨，也放下了对他的爱。
只有他，在回忆中挣扎，没有友情，也没有爱情。
这不像你，莫可思。
他仰头，手背掩盖着眼睛，眼泪还是不受控制的掉了下来，一滴，一滴……滑落脸庞，在僵冷的脸庞留下一道更深刻的伤痕。
灰蒙蒙的天空仿佛就要这样压下来，他又这样漫无目的的游荡。
秦蔚原谅他了，他是不是该松口气？可是，为什么心里那么难受？空荡荡的，没有喜悦，也没有解脱。或许他想，他宁愿永远背负着她的恨意，彷徨才有了着落。可是，现在他的歉意没有了承受的地方，自由落体在高空，一直一直，连粉身碎骨的可能都没有了，只能永远不停的下降下降。
人是不是就是这样的？一边心里歉意，一边不知悔改，一边希望对方永远恨自己，这样就让自己心安理得了。
真是犯贱。
不知道怎么样回到了家。他生活了20年的家。母亲的饭菜已经布好在桌上，他的碗筷整齐的放在旁边。母亲的声音从二楼传来：“可思，吃饭啦，别老憋在房间，晚上有你最喜欢的菜哦。”
他愕然，母亲不知道他出去了吗？看着满桌都是他爱吃的饭菜，眼中酸涩。以前父母看见他也没有好脸色，而现在，其实，最关心孩子的永远都是父母吧。他声音抬了抬：“妈，我刚回来。你们先吃吧，我不饿。”
然后他看见母亲笑容满面的下来。
父亲从书房出来，莫可思看到父亲本就严肃的脸上满是疲惫和阴沉，看见他也没有多余的表情。他呐呐叫了句爸爸，父亲没有回应。
“别叫了，你能不能……！”父亲看着下来的母亲声音有些震怒，却不知道说什么。
莫可思低头，猜着是对自己说的，看来，无论多久，父亲都不会接受一个是GAY的儿子。更何况，这个儿子还被另一个男人甩了。
他低头，对已经下楼的母亲叫了声，有些浑浑噩噩的就上楼了。
“可思要记得下来吃饭哦。”进房间的那一刻，母亲的声音传来。
“你真是，真是……”父亲随之而起的声音很疲惫而无奈。
他大概猜的到，倒在床上，苦涩的笑。
他从小就知道自己喜欢男人。只是那在现实太匪夷所思，他从不敢让第二个人知道。他从小就很乖，从小很少和父母叫板。于是，在父母心里，他总是那么乖巧，所以当他终于叛逆了一回，他们反应才那么激烈。
他为什么会想出柜呢？明明当时连男朋友都没有。莫可思现在想想都觉得疑惑。
那年他读大一。因为外形的出色，他一如以往，深受女生的欢迎。只是平时的他显得太冷淡，大学同学关系也并不像高中那样紧密。何况，大学是父亲选得，就在本市，他连住校都免了。于是也没有人有那个机会不怕死的冲过来。
只有秦蔚是不同的，她和他是高中的同学，很巧的是同桌，而且更巧的是做了三年同桌。一开始，他对校花什么的也是不感冒的，而秦蔚也一样对什么校草也是没兴趣的，也不知道怎么发展的，他们居然就这样成为了朋友，也是莫可思的第一个朋友，唯一一个。但高考后，虽然一样的在本市，却并不在同一个大学。
大学，他曾以为会平平淡淡的过去，改变在他大一被迫参加的一个联谊会开始。如果那天他不心软去参加，是不是，会有所不同。无聊的时候他会想这个问题。
就是在这个联谊会上，他遇到了一个女人。
他现在已经不记得那个女人的长相和名字，只是那时候的他对她的厌烦已经到达顶点，那女人的死缠烂打让他当众出柜。真是被气疯了。
从学校课堂，回家路上，疯狂的堵截。那个女人就像502做成的牛皮糖，被沾上，扯下来总是需要付出一些代价的。
而他的代价就是在全班人无聊的起哄时对那女人说——你说对了，我就是同性恋，我只喜欢男人，所以我对你一点兴趣都没有，别再来烦我！
全校皆知。幸好那时候，学校不会因为性取向而逼人退学。
父母惊愕的逼问，他选择了沉默。最终坦白。母亲气的直哭，父亲震怒的打骂，他都没有选择退缩。
为什么那时候那么坚持？或许早就想着这一天会到来，只是时间的早晚。他无法想象和女人生活一辈子是什么样的，他是同性恋，永远都是。
或许也是为了解脱吧，一个秘密藏了那么多年，让他不敢像其他正常人一样在阳光下肆意的挥洒青春。太明白真的不是一件好事。那无处不在的自我折磨，他受够了。
他利用了父母的爱，帮他承担他已经要无法承担的一切。秘密不再是秘密，他痛极一刻，剩下的，有父母来分担，他真自私。
父母自责，永远也想不明白，正常养大的孩子，从小那么乖的孩子，怎么就成了异类？
他们会想，是不是自己从小太过压迫，才造成迟来的叛逆那样离经叛道。
因为承受不来，所以一起痛苦煎熬。只能等待其中一方妥协或释怀。
莫可思被赶出家门，没有家，没有钱。父亲母亲希望用生活的压力让他回头，却忽略了他的决绝。
如果秘密已经被揭穿，他真的不想再将它粉饰太平。那样活的太累了。不如死去。
幸好，他有秦蔚。
父母最终还是妥协了，在他25岁的那年，和苏言诺在一起的第五个年头。
大年三十的晚上，他在家门口晃荡，苏言诺举着伞陪他一起等，大雪纷纷扬扬。
一如往常的度过12点，他只能低着头，不让苏言诺看见他悲哀的脸，准备离去。门开了，父亲的声音愤怒却还是妥协了：“混账，你准备年年都这样让你母亲心疼死吗？滚进来！”
最后父亲对他说：“如果你们决定就这样生活下去，就别让我看到你后悔。”他知道，这是父亲能说出口的最大限度的祝福。
他握紧苏言诺的手，微笑，那时候，只觉温暖如春。
可是，不过一年，那难得的祝福已经像是诅咒一般，让他崩溃。
那一幕击溃了他的所有防卫，像个傻瓜一样在酒吧喝酒，一瞬间，都不知道家在哪里。
还好，还有父亲还有母亲。
他醉醺醺的回家，父母没有问为什么。这是他唯一的感激。
或许，在父母心中，无论长大的孩子怎么折腾，却永远是他们心中的宝贝，一如童年般纯真。
没有长大。
不应该有烦恼，不应该有挥不去的忧伤。他们用笑容鼓励自己。让自己看到希望。
他到底对得起谁呢？大概只有自己吧。或许，苏言诺？
他茫然。
一句对不起，都不知道从何说起。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对不起，不过是一句折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