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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第十五话 抄家灭门 ...

  •   元瑾月掀开窗帘,望见为首的那人是个宦官模样。他骑马冲过来喊道:“车上什么人?停下,我们要搜车!”车夫勒住缰绳道:“没看到这是元相公府上的车驾么,你们也要搜?”那宦官一听是元载家门,立刻停下来和跟上来同伴耳语几句,看样子他也不知如何是好。元瑾月对华阳公主道:“是宫中的内侍,来寻公主的吗?”华阳公主摇摇头道:“不像!”元瑾月也觉得是,看他们的样子,与其说找人不如说是搜捕。那两人商量了一下,宦官道:“事出紧急,禁军正在执行军务,虽说是元相公府上,只有得罪了,还请见谅。”话语已不知温柔了多少倍。元瑾月知道禁军是鱼朝恩所统领,也了解鱼朝恩与父亲的矛盾,虽然讨厌别人搜自己的车子,但若能息事宁人最好,只是……。她向公主看去,果然华阳公主冲她厌恶地摇摇头。
      车夫见车厢内没有动静,知道主人没有答应,哼了一声:“车内是当今宰相的内眷,岂容你们随便!”宦官急不得也气不得,柔声道:“我们正在搜捕一个逃犯,此人十分凶悍,逃到这里不见了踪影。为了安全还请让我们察看一下。”华阳公主不耐烦道:“我们车里会有逃犯吗?快让开,我要赶着进宫!”宦官没想到车中人如此傲慢,他哪里知道与他对答正是宫中小主人,胸中憋了一口气,“我们奉内侍监之命,每辆马车都要搜查,即便是元相本人在此也会行个方便,快请开门!”华阳公主怒道:“我们若不开门,你还敢上来动手不成?”这句话正中宦官要害,他的确没有那么大的胆子,一时间傻站在那里。元家车夫也在想:娘子的这位朋友不知道什么来历,如此凶悍!
      双方正在对峙中,一串马蹄声由远及近,元瑾月听到来人道:“你们在这儿做什么?公公交待的人捉到了?”也是一个宦官的声音。先前那人唯唯道:“董公公,您不知道……”后面一阵低语。华阳公主听到来人被称为董公公,心念一动,高声道:“来的是董秀吗?”一语既出禁军兵士都吓了一跳,先前那宦官心想:这元府的人是不是疯了!董公公可是鱼公公身边最亲信的人,他居然这么不客气地直呼其名,真是傲慢到家了!董秀也吃了一惊,虽说自己和元载暗中有来往,这车中人也太不懂事了!不过这声音——,他走近车子道:“敢问您是——”华阳公主冷笑一声:“连我的声音都听不出来了?!”“砰”的打开车门跳下车去,元瑾月随后跟上。董秀被吓了一跳,再一看,喜得他眉开眼笑低声道:“公主,臣正在找您呢!陛下和贵妃急得不得了,您快跟臣走吧!”代宗发现华阳公主私自出宫后命董秀出来寻找,他正找得焦头烂额,没想到却在这里碰到了。
      华阳公主哼了一声:“我不和你一起,叫元瑾月送我回去,你们统统退下!”董秀这才明白后面那少年就是女扮男装的元家娘子,连声称是,冲先前那宦官骂道:“元相公的内眷怎么可能和逃犯有关!你们几个胆大包天的家伙,快滚下去做你们的事!”那宦官不明就里,也知道车中人的身份果真是不得了,赶紧退到一边。华阳公主得意的回到车上,见元瑾月上车时迟疑了一下,问道:“怎么了?”“没事。”元瑾月微微一笑钻进车厢,马车直奔大明宫,董秀率人在其后护送。
      到了宫门元瑾月送华阳公主下车,公主打了个哈欠,笑道:“下次入宫记得也找些有趣的事跟我说。”元瑾月点头称是,这位公主的风采,今天真是领教了。董秀站在公主身后不住打量元瑾月的车子,心想今晚的搜捕是不许有任何遗漏的,不过车里的确只有公主她们,自己又一直在后面跟着,应该没有问题。忽听元瑾月道:“董公公,我的车子还要搜吗?”董秀一愣,忙道:“不,不用了。”他见元瑾月如此发问更是不再疑心,况且能送元载一个人情也是好的,又笑道:“您的车子怎么可能匿藏逃犯呢,咱家在这里看的清清楚楚。娘子路上走好。”说罢送华阳公主入宫去了。
      待人全部散尽,元瑾月长舒一口气,一直提着的心这才放下。她对着车厢底部轻轻咳了一声,陆威武应声落在地上,浑身是血艰难地爬起来钻进车厢,元瑾月跟着坐了进去,坐在前面的车夫对此毫不知情,驾车上路。刚走不远只听元瑾月吩咐:“今晚不回家了,送我去东郊的别墅,我住那里。”车夫应了一声,缰绳一抖,调转方向飞驰而去。

      黎明,灰蒙蒙的天空刚透出一抹微白,两个禁军士兵正在陆家四处翻查。这里四处狼藉,家具推到一片,地上四散的残破碎片沾染着斑斑血迹。那二人一边翻查一边咒骂:白跑这一趟,一点油水也捞不出,活该这姓陆的得罪咱们鱼公公!
      就在他们看不见的虚空中,一团混沌形态的意魔正浮在那里饶有兴趣的看着他们忙碌,昨晚欣赏的那场厮杀让他至今意犹未尽。榆树精立在一旁笑道:“您在这儿一晚上了,只这么看着什么也不做,不觉得无趣吗?您不是以操纵人心为乐吗?早知道我就自己玩去了。
      “你看这些人,他们心中早已有魔,又何需我来出手?只看他们的表演已经有趣极了。”意魔不待榆树精开口接着道:“况且我没叫你跟着我,你是什么身份也敢来评价我?”榆树精心中一颤,嘴上尚不服软:“难得萝玑不知所踪,您还不趁机大大的闹他一场,和那个病魔一样只是躲在一边。”
      “哼!苦味那家伙不过是众病魔中最末流的一个,刚刚够资格称魔而已,休要把我和他相提并论!来到人间界不过是我的兴趣,难道你以为我如同你们一样被那萝玑差遣!你……”他话未说完突然停住,门口传来一阵奇怪的感觉吸引了他的注意,两个士兵早已骂骂咧咧的离去,此时一个人影站在那里,正是李絷,微弱的曦光下他绕着陆家转了几圈,察看一番又急匆匆的顺原路而回。
      意魔见到李絷大惊:竟然是他!上次元瑾月在暗巷中受到难民们的攻击,正是意魔操纵人心的得意杰作,元瑾月在黑暗中感到的恐惧,也是源自意魔的存在。当时他本想看一场好戏,不想先是元瑾月身上红光护体,随即李絷的突然出现又使得他充斥四周的气场立刻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更为强大的气。如此强大的力量绝非一个凡人能够拥有!意魔当时被李絷击退后一直耿耿于怀,如今再看到他连忙跟上,全不顾身后榆树精的呼喊。
      榆树精无端被撇下心中气闷:真是古怪的意魔,好好的突然跑掉!看来还是要靠我找同类们来做几件大事情!他们得到萝玑的力量这么多日,也该修炼得差不多了。想起那讨厌的萝玑失踪多日不见踪影,榆树精心中狂喜,巴不得她被那两个仙人灭掉永远不要回来。远处几道妖气飘散,榆树精知道这又是从半空溜下来的不甘寂寞的妖怪,赶紧追了过去,却不知她的身后,萝玑正倚在她那黑云结界中,冷笑着看着妖魔们任意胡闹。

      意魔尾随李絷回到光福坊。清晨的巷子寂静空洞,一辆华丽精致的马车停在李泌府邸门口,元瑾月正靠着车厢静静的仰望昏暗的天空。李絷远远看见忙快步跑上前,意魔再见元瑾月,对她身上也曾出现过的异像已毫无兴趣,此刻的他全部意念都放在了李絷身上,紧紧贴着他仔细观察。
      李絷还没来得及开口元瑾月已经拉住他道:“这么早你去哪儿了?陆将军家出事了。”李絷竖起食指示意噤声,元瑾月点点头,看了看四周跟着他走进家门。看着他的举止元瑾月奇道:“难道你已经知道了?”李絷点点头道:“昨天晚上的事,瑾月你怎么知道的?”元瑾月跟他讲了昨晚的经历,道:“华阳公主跳下车时我跟在后面,却发现陆公子满身是伤躲在路边的草丛中,还好那时华阳公主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我才能趁乱把他藏在车下带走。之后他断断续续的告诉我禁军正在搜捕他,还抄了他的家,说完就昏了过去,这一夜都没有醒。我把他藏在别墅赶着过来找你。到底出了什么事!”。
      李絷重重的松了口气,脸上一抹欣慰的笑容。“听到小武安全我就放心了。你救了他,我先代他谢谢你。”两人一路沿着小径走进庭院深处,听李絷道出事情的原委:原来鱼朝恩为报陆功成密告之仇,昨晚亲率禁军闯进陆家,当场便告陆功成蓄意谋反要抄家封门。谋反的罪名大过天,遭到鱼朝恩诬告,陆家三人拒不受捕和官兵拼杀起来。陆氏兄妹奋力杀出重围,陆威武恰巧被元瑾月所救,而陆薇香则一路逃来光福坊向李絷求救。说到这里二人走到一间厢房前,李絷推门请元瑾月入内,屋内弥漫着药香,陆薇香正躺在床上昏睡。
      元瑾月看着陆薇香苍白的脸,往日那飞扬的活力已不见踪影,一夕之隔她仿佛憔悴了十岁,心中不禁溢满同情。李絷试了试陆薇香的体温,帮她掖好被角,脸上焦虑的表情微微松弛,轻悄悄的和元瑾月退出房间。
      “陆将军呢?他有没有逃掉?”
      李絷摇摇头,垂首道:“陆伯伯……,已经不在了。香儿逃来时告诉我,陆伯伯当时和她一路,刚冲出家门便倒在了飞箭之下。可怜她竟是亲眼看着自己的父亲万箭穿身。”听到这里元瑾月心中一颤,没想到一夜之隔竟发生了这样的变故,想起昨日陆薇香,留在脑中的记忆还是她那爽朗自在的笑声。
      “事情来的太突然了!”李絷接着道,“早几日当家父得知陆伯伯密告鱼朝恩后,曾去劝他早做防备,但陆伯伯没有在意。随后家父被召入宫中伴驾,走之前还嘱托我去劝香儿他们先离开长安,没想到鱼朝恩竟这么快动手!我若是早些去找他,或许……”李絷的心中满是懊悔,“方才你等我的时候我正在陆家徘徊,本想去找小武的下落,可看到的已是一片死寂。一夜之间,陆家上下竟只剩他们兄妹二人,只是一晚,鱼朝恩就做出了这样的惨剧!”话音落他一拳砸在桌上,狠狠地哼了一声。元瑾月吓了一跳,虽然李絷时不时的与以往不同的行为让她已经习以为常了,但如此的愤怒却还是头一次见。

      意魔看得明白,生出这愤怒感情的并不是眼前这男子的心!反而是他的心被这感情占据,如同他心中还有一个人存在,而那个人正在发怒一般。意魔感到李絷突然爆发后,心已经慢慢平静下去,先前听着二人对话昏昏欲睡的他,现在顿时有了精神。意魔由人心生成,成魔后最大的目的和乐趣就是吞噬人心,现在他仿佛见到了一块从未见过的美食,迫不及待地要去品尝。哪知刚要潜入李絷的心,一圈暖光突然将他围住,同时一股力量将他猛地推了出去。意魔只觉明晃晃一片什么也看不见,那裹着自己的暖光越来越热,越来越紧,热到火炙一般难以忍受,紧得他丝毫动弹不得,终于他忍不住地大喊一声,失去了意识。

      恢复平静之后李絷四下转头打量着自己的周围,元瑾月问他在找什么,他道:“也许是我的幻觉,方才好像我身边有什么东西存在一样。”元瑾月却看得清清楚楚,那不是什么幻觉,李絷的周身的确又出现了如那晚一般的白光,果然他自己是不知道的!李絷见她盯着自己发愣,以为她被自己的话吓住了,忙收起脸上愁容强笑道:“小武的伤势如何?还好他被你救了,等香儿醒了告诉她哥哥没事,她心里也会好过些。”
      元瑾月心里想着楚楚那晚的话,怔怔地点点头道:“他的伤很严重,昨晚浑身都被血浸透了,强撑到别墅便昏了过去,直到今晨我离开时也没有醒。不过你放心,我已经让别墅里的大夫为他仔细治疗。大夫一直住在别墅中不常外出,不知道陆公子的来历也不会泄露出去。你要去看他吗?”
      李絷刚要回答,突然响起了一阵敲门声,两人对视一眼:这么早会是谁?再一听隐隐有人呼唤李泌的名字,似乎是张知和的声音。李泌回京不久,家中除去父子二人和楚楚,只有管家和几个散仆,此时还是清晨,仆人尚未起身,李絷亲自过去打开大门,门外张知和微微喘息,风尘仆仆好似赶了很远的路,抓住李絷便问:“你父亲呢?”“家父前日应召入宫一直住在宫中,道长有急事吗?”张知和沉吟着,元瑾月道:“那晚道长突然离去,家父还以为您回洞庭去了呢。”“贫道正是刚从洞庭湖回来,四娘请代我转告令尊,过几日当去拜访。”元瑾月点点头,心想不过短短数日,难道他已经从长安到洞庭一个来回了?
      张知和向府内张望着:“那么上次在你家所见的楚楚还在吗?”李絷想不到他找楚楚会有什么事,道:“在啊,道长找她?”
      “嗯,能否请她出来相见?”
      “恐怕现在不行,楚楚已在后园小屋闭门修行多日,她曾说除非她自己出来,否则谁也不要去找她。”
      张知和想了想,说了句“贫道去看看”便向后园而去,李元二人紧随其后来到那木屋前。张知和合上双目,感知不到任何异常,那晚之后他用御风之术日行千里回了趟洞庭,再回来立刻发现长安上空的妖气有异,没有以往浓厚,却是四散弥漫到长安城中,来这儿的路上他已斩杀了数只藏身人间的妖怪。张知和认定妖气必与楚楚有关,可如今走到跟前却没有任何感觉,难道那楚楚不在此地?他气运手上,手中拂尘的银丝立刻根根竖起,直冲木屋,他要试一试屋中人,哪知刚往前一步,拂尘立即恢复原状,他的凌厉之气亦消散的无影无踪。结界!张知和此时已经断定那楚楚决不是个寻常人,她的这道结界与周围浑然一体,毫无踪迹可寻,自己竟是丝毫奈何不得。
      张知和心想,无论你如何厉害,我定要找到你查个明白!话也不说转身走了出去。李絷不明就里,觉得这位道长今天好生古怪。元瑾月却想起张知和在自家见到楚楚的情形,为何这张道长总如此在意?她回头看着那小木屋,楚楚啊,你为什么会突然选择修行?对于李絷你究竟知道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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