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楔十一 先天 ...
-
孤独一人窝在黑暗寂寞的地下书阁中足不出户一年多。
别人初次听闻会很惊讶，书红血却觉一切都无所谓。住在地势开阔能够夜朗星空的华丽小阁中也好，蹲守空气混浊满是灰尘的黑暗地下禁室也罢。
有光，有书，有饶悲风每隔一个月送来干净的水和足够维持生命的食物。
这些能让人一日一日沉醉书海，真正不问门外事——那种心灵的快意和萧寂，恐怕也只有书红血自己才会知晓是怎样的感觉。
看在其他人眼中，或许却是她真正的入魔了。
天资聪颖，嗜书如命！
“过目不忘此天赋虽好，然过多贪恋书本却忽略其他之眼界，不经历过永远不曾明白书中真意……此中道理，书红血，汝可知晓？”
“……吾，有在思考啊。”
偶尔寂寥的暗室夜明珠光芒下，会有温和陪伴书红血的那道白衣儒雅的身影，有时手中握有一册礼法古籍，也有时却是一些枯黄贝叶佛家经卷，自生檀香。
“此地藏书并非仅限儒教，凡道、佛、旁门、巫蛊，浅言深奥，却不知是何人留下，书红血，汝看书却是挑也不挑啊……”
“书，意之载体，吾所欲者，另一个世界！”
从纸上得来的知识经过意识的转换，由前世留下的记忆弥补了这一世见识的缺憾，记忆，思考，吸收，重组最后真正成为自己的东西——正如书红血认真言道，她看书，因为渴望了解未知的一切！她的野心在于试图由书本而展望这个世界，这个世界接近于“道”的存在！
“——书红血，你却是入魔了！”
“……呵，饶悲风，为何吾不是成道呢？”
一年之后。
或许是每个月来往禁书地送水和食物必定需要破阵解术，这一来偶尔也会在禁室静修的饶悲风第一次真真正正地在数部考核中将曲怀觞踩在自己脚下，真是骤然扬眉吐气了一回。
“可惜，你依然不敢去邀约灵犀学姐一同赏月……”这是后来一次聚会，不出人意料继续囊括书部第一名的书红血难得放下手中书本嗤笑。
饶悲风嘴角抽动：“待吾取得其他各部第一，再说也不迟！”
“……饶悲风，吾能说，汝这是在做梦么？”
暗室无风，灰尘不动。
地上扫出一块圆形空地，四周皆是高高堆满被从旧纸堆中整理出来的古书旧竹。
眼前之人眼眸亮若星子，暗红长发也不梳理懒懒地披散在肩头，盘膝于地随意而坐，唇角弯起的弧度中少年锐气犹在，整个人气质却如渊渟岳峙般让人从心而发感觉沉稳。
身上散发出的功体气息更是深沉如暗夜，让人无法看清的同时也暗自心惊。如果不是饶悲风这两年中每隔一个月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书红血的每一丝改变，他会误以为这人是否在此地暗中得到什么绝世秘籍，其实不是在闭门看书而是在修炼吧——但可惜，书红血的确除了看书思书什么也没有做——
“嗯~~书红血，你可是已经达到先天？”思索一瞬，饶悲风直截了当地开口问。
三教之中有记载，所谓先天意指境界达到某一程度堪破凡尘，化后天胎息入先天渺气，则此时方才真正踏上得道的第一步！
这一步难住世上八成修者，无关年龄和功体，却完全是靠个人悟性了。
“大概……接近了罢？”书红血从纸中抬起头，难得带有一些不确定地迟疑一瞬：“按照教统的说法，吾之功体修习如今此地步，能够保持容颜不老，这倒是真的……”
武功修炼到某一地步，将身躯锻炼至极致，便可保持旧有容颜不老。
比如这一世，书红血的年龄其实已经快30多岁，容貌却依然是修为小成那一日的少年模样，而同样的饶悲风、曲怀觞甚至教统弦知音，这些人年龄恐怕早已接近百年。
踏上修武一途，便已无形中远离普通民众。
这一点早在刚入儒门教派，书红血便从启蒙师尊病梅先生详细教导中得知。
但先天之境却又有不同。不入先天，终究寿命有限，而入得先天，除去应天遇劫身陨，却是能够将体魄永远保持在某一巅峰——
三教，原本就不是普通武林派门，而是偏向追求成道之修士一流了。
“先天？哈，书红血，汝自我感觉如何呢？”
慢慢翻开手中从书堆中随意拾捡起的一本佛经，白衣银簪披白巾，弦知音微微一笑地抬起眼眸，行动举止永远是这样云淡风轻不带丝毫烟火气，以及周身儒雅气息愈浓。
“吾应当不是。”
似乎在对方潜移默化中也多了一丝儒雅，书红血沉稳自在地丢弃手中翻完之藏书，也不回头手腕一翻，凝风吸气轻轻取来身后那不见减少一堆之上另一本：“嗯，只是听饶悲风学兄提起，偶然想到罢了……先天，那并非吾愿！”语气中不失坚定，却似透着一丝不为人知的迷茫。
追求仙道，非吾之愿。
——她的愿望又是什么呢？
久久不曾翻页，一直从不停止追求未知的眼眸，忽而泛起疑惑了。
“汝之心愿，唯有汝自己可知。”白衣儒者的声音轻轻的，如同黑暗中极其温和的一阵风：“有一日汝走出这道门，或许能一解心中之惑……书红血，将汝之双手给吾。”
“啊？”书红血一愣。
弦知音话音凭空一转，却是温和不变上前一步，轻轻抓起她的两手手掌。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楔十一 先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