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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 2 章 ...

  •   看来今天的生意是不会太好了,汪东城想了想,决定不如提早回家,也省得母亲牵肠挂肚。给了茶钱,又跟老夫妻俩闲话了几句便挑了担子往家去。到了家,汪老夫人刚刚吃了午饭,看到热锅热灶和剩下的一点面汤,汪东城倒是放心了。
      “娘,我回来了。”
      “今天怎么这么早?”看到儿子比以往早了许多回家,老人家先惊后喜,打了水来给儿子擦脸。
      “今天是集日,我不知道,街上热闹着呢,想着也不会有什么生意了,干脆早点回来陪你。”汪东城擦了脸和手,跟母亲解释道。
      “我这就要午睡了,你辛苦了大半天,也去睡一会吧。”知道自己的身体是儿子最牵挂的,做母亲的能为孩子做的就是好好保重自己,所以汪老夫人日常起居都极有规律,来京城之后,连往日那儿子不在家,吃饭就随便对付的习惯都改了不少。
      “好。”扶了母亲进屋躺下,汪东城也回房躺下休息。
      许久不曾睡午觉,猛然之间躺下了,反而不太睡得着,便拿了床头的传奇话本随便翻开起来。不知怎的,看到那《卖油郎独占花魁》一篇时,脑子里突然蹦出那唐家小少爷的影子来。这是个什么怪想法?汪东城摇摇头,把那点奇怪的绮念驱赶出去,闭眼,睡觉。
      唐家小少爷很喜欢新买来的小玩意,整日里拿在手上摆弄。不过从小就没玩过这么奇巧东西的小少爷自然是玩得不怎么精通,解了大半天也只勉强解下了两个环,再多,就真的没办法了。
      “少爷,吃饭了。”阿升在旁边小声提醒,这小少爷真是个倔的,一个不知道哪里来的九连环玩了这么久。要是小少爷是位小姐,怕是要被人误会这是哪个情郎送的了。
      “哦,”听到阿升叫,唐禹哲倒也没有露出痴痴呆呆的表情,整了整自己的衣衫,就起身往饭厅走了,一路上无聊,正好想起问问人,“阿升,你会解九连环吗?”
      “小时候玩过,玩的不好,后来也没耐心,就丢开了。”阿升想了想,这种小孩子的游戏是挺有趣的,真的玩得转的人却不是很多,大多数人也就是摆弄几下,解不开也就算了。
      “这个很难解么?”唐禹哲好奇,听上去还满有难度的。
      “是啊,老祖宗留下来的东西总有点玄机的吧。”阿升点头,小时候跟小伙伴玩,最厉害的那个也只不过解了五个。
      “这个东西,该不会是无解的吧?”唐禹哲脚步一顿,想到一种可能性,停下来向阿升求证。
      “应该不会吧……老祖宗总不会弄出个无解的小东西来骗小孩子吧。”
      “我想也是。”点点头,继续往饭厅去,吃饭还是最重要的,吃好了,才有力气继续玩嘛。如果还是解不开的话,下次再遇到那个货郎,就问问他好了,卖东西的人总是有办法的吧。
      “少爷,前些日子各庄里铺子都送了端午的节礼来,夫人说让您有空的时候去库房挑几样。”不过过年过节,下头送来的节礼都是让这位小少爷先挑,从老爷过世开始,这惯例就没变过,今年也没有任何例外。
      “吃了饭先去把单子拿来我看看,每年都那么多东西,一样样挑,我的眼睛受不住。”外面人的那些传言唐禹哲也不是没听说过,只是自小被捧在手心捧惯了,再者母亲姐姐只是对自己宠了点,并没做什么坏事,各人家的孩子各人养,外人的闲言碎语倒显得好笑了。而唐禹哲自认除了吃穿用度上比别人孩子好些之外,该读的书该懂的道理一样没少,这几年也能帮衬家里打理些生意了,比那些仗势欺人的纨绔子弟好了不知多少。
      吃了饭,阿升果然把礼单取了过来,唐禹哲扫了一眼之后兴趣缺缺,便随手搁下,接着摆弄起那个精巧的九连环。

      最近的生意很好,除了摸到些京城小门小户家的喜好之外,也因为快到端午了,光是姑娘孩子们佩戴的香包、小娃娃穿戴的虎头鞋虎头帽,还有五色鸭蛋网之类的应节物件就卖得极好。这些日子做买卖汪东城倒是发现了,京城的人大多见识广,普通的物件不太能引起他们的兴趣,一些精巧少见的玩意销路倒是好的,最好是全京城独一份的,那就更好了。不过寻那种东西太费时,就算千辛万苦寻了来,也不一定一下子就能卖得出去,即便能卖出去,小货郎手上能卖出什么好价钱?汪东城也动过心思自己做些东西,不过自己一整天都在外面跑,根本没那个时间摆弄,这个想法便也就搁下了。小本买卖暂时能维持温饱就好,至于开铺子的大业,还是等等再说吧,反正也不急在这一时。
      “李大爷,上次您要的茶碗我给捎来了。”汪东城熟门熟路的走进李大爷的茶棚,从货担里拿出几只粗瓷茶碗。
      “辛苦啦大东,”跟汪东城愈发熟稔之后,街坊四邻的称呼都变得更亲切了,李大娘点了茶碗的银子,又从茶炉后面提了串粽子出来,“快过节了,我包了点粽子,拿回去跟你娘尝尝。”
      “大娘,这怎么好意思,我娘在家包了粽子的。”汪东城想推,又不好辜负老人家的心意。
      “你娘包的那是南方的,我这个是北方的,不一样。”李大娘笑笑,把几个还飘着清香的粽子又往汪东城怀了塞了塞。
      “那多谢大娘了,下次您家里还需要什么跟我说。”看看李大娘包的粽子,跟自家的确实不大一样,想着带回去给母亲也尝尝北方口味的粽子也挺好的。
      “暂时没什么了,天不早了,你还要做生意的吧。”
      “不碍的,生意多做点少做点没什么的。”这个说辞李大娘也熟了,便也没说什么了。
      “还是得娶了媳妇才知道着急啊。”
      “呵呵,大概吧。”被李大娘说的不好意思,汪东城把粽子放在货担最上面,跟二老道了声别,便走了。
      一路走走停停,倒也做了不少生意,肩上的担子一点点轻下去,走路的步伐倒是轻快起来。优哉游哉的在大街上穿行,已经从街东头走到西头的汪东城,又退着步子往回走,在一处大宅门前站定,门头上金漆的“唐府”两个大字低调的闪耀着。上次那个唐小少爷……不知道他的九连环解开了没有,汪东城对自己从来都不怎么灵光的记性竟然能记得半个月前客人在自己买的东西略略吃惊。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货担,里面还有一副七巧板,也不知道他玩没玩过。
      “这位小哥,你有什么事吗?”看到汪东城在唐府门前停留了好半天,既不离开也不敲门,门房便热心的过来询问。
      “哦,没没什么事,就是上回偶遇你家少爷,他看我的东西好玩,说要是再有就来唐府知会一声……”汪东城有点窘迫,他只是在人家门前想想,没想到竟然被发现了,可是通常这种情况下不是应该被轰走的吗?怎么门房大爷竟点点头找人上里面通报去了?这唐府,真的与别家不同啊。
      “小哥,我家少爷请你进去,跟我来。”这回出来的人汪东城隐约觉得自己似乎见过,不确定是哪里,但一定是见过的。
      “哦。”挑起自己的货担,汪东城第一次走进这么大的宅院,一桩桩一件件说不上是什么风格,勉强认得那堆假山用的是太湖石,知道那院墙是窗墙……这些都是书上说过的,至于没说的,自然也就不认得。
      阿升在前面带路其实也是一头雾水,刚才门口有人通报说来了个货郎说是跟少爷说好的,问了之后竟然是真有其事,更奇怪的是还巴巴的让自己出门去接,这小少爷的想法真是越来越摸不透了。
      “少爷,人带来了。”
      虚掩的房门从里面打开,露出那人俏生生的脸:“真的是你啊。”汪东城发现,隔了半个月,这张面容与自己脑中的分毫不差,竟似刻在里面一般。

      看到阿升把人带来,唐禹哲很开心,那个九连环解了半个月也只解开四个,阿升说这已经算很好了,有些人花半天力气都不一定能解下一个来,少爷能解了四个已经可以了。可是唐禹哲并没有因为这些安慰而开心些,毕竟被一个小厮说厉害并不能说明什么问题。而事实上,唐禹哲是个很倔的人,对于一件事情一旦燃起热情,必须得到最好的结果才肯罢休,妥协和勉强都是不可能的。
      “唐少爷。”汪东城礼貌的打招呼,努力控制着自己不要像个傻子一样对房间里的每件物品都充满好奇。这是唐小公子的房间,只是布置得精致些,物品稀罕些,没什么特别的,一样是吃饭睡觉的地方。
      “我应该怎么叫你?”唐禹哲想了片刻,发现好像并没有什么现成的称呼适合面前这个年纪看上去跟自己差不多的青年。
      “我姓汪,名东城,小公子不嫌弃的话可以叫我大东。”汪东城想也不想的自报家门,详详细细一五一十,听得旁边的阿升愣了半天,好像那些传奇小说里的才子佳人初初见面时,才子们都会这样说,这个货郎好奇怪。
      “哦,汪大哥,”唐禹哲略略皱眉,怎么想都觉得大东这个称呼似乎太亲密了些,对于刚认识的陌生人来说,还是有点不合适,估摸着年岁,不远不近的叫了声大哥,“请坐。”
      对于唐禹哲对自己的称呼,汪东城隐隐有些失落,不过这种感觉只是一闪而过,倒也没往心里去。
      “上次在你那里买的九连环,直到现在我才解了四个,你能帮我看看吗?”唐禹哲从按上取了那九连环过来,递给汪东城,虚心求教。
      “这个九连环的解法很多,之前你解的那四个是不是都照着一个路子解出来的?”汪东城翻弄了一下手里的九连环,然后又递还给唐禹哲,“你试试用不同的法子解解看。”
      “你也不会解?”唐禹哲很失望,还以为找到卖东西的人就能解决了呢。
      “这个让别人解开了不是就不好玩了?”汪东城挑眉,这个小公子还真是金枝玉叶,连这种自己玩才有趣的东西都要别人帮忙。
      “你读过书吗?”唐禹哲收回九连环搁在桌上,有些好奇的问。
      “读过几年。”这个跟读书有关系?
      “我猜也是。”唐禹哲扬眉,脸上现出得意的笑。
      “小少爷上次不是说有新玩意就告诉你吗,赶巧前几天碰到有这个,带来给你看看有没有玩过。”汪东城倒是没问怎么猜到的,他也知道读过书的人跟乡野村夫还是能分得出的,想起来这里的目的,便把七巧板拿出来“献宝”。
      “这是什么?”七块大小形状都不一样的板子,“是做什么用的?”
      汪东城笑了笑,没有直接回答,结果板子熟练的在桌上拼了个房子的图案。
      “这个有趣!”唐禹哲高兴了,原来是这个意思啊,真的很有意思。
      “别小看这七块板子,变化何止万千,小公子闲了可以慢慢琢磨。”
      “这个多少钱?”唐禹哲一边摆弄一边问。
      “小公子喜欢,就送你好了。”说完了,汪东城自己先愣住,怎么这么爱送人东西了?
      “你货担里的东西都不是拿来卖的么?”这人好奇怪,怎么老是要送?
      “当然是卖的。”不然吃什么?
      “那你怎么老是要送给我?”唐禹哲好笑,这货郎太有意思了。转头问了阿升市面上这一副七巧板的价格,便往高了付银子。汪东城也没有推辞的理由,便不推辞收了银子。
      “那我先告辞了。”这一趟本不在预料中,也算开了眼界、见了世面,天色不早,也该回去了。
      “先等片刻。”唐禹哲挽留,吩咐了阿升几句,没多久便提了一串粽子几只鸭蛋还有一盘子绿豆糕回来,“这些东西都是家里自己做的,你带回去尝尝。”
      “这怎么好意思。”汪东城自然知道,这唐府里的东西,特别是给小少爷吃的,哪样不是精心炮制的,自己就这么白白拿了去,实在有些厚颜了。
      “以后有什么好玩的奇巧的物件你先给我送来不就好了。”唐禹哲笑笑,“还要劳烦你送货上门呢。”
      “那多谢小公子了。”汪东城收了东西,又浅浅的问了几句唐禹哲的喜好,一一记下,出门回家。

      回了家里,汪东城将今天李大娘给的粽子与唐禹哲送的种种吃食全交给了母亲。看到儿子带回这么多应节吃食,汪老夫人有些惊讶:“东儿,怎么买这么多?我们两人过节吃不了这么些。”
      “娘,不是买的,都是人家送的。”汪东城洗了手,有些得意,“娘你尝尝看跟我们家乡的味道是不是不同。”
      “人家送你东西,改天你也给人家稍点日常用度的,就算是街坊邻居也不好白拿了人家的。”汪老夫人把每样东西拨了一点出来,其他的用食盒装了收着,这么些东西,省着些吃能吃不少日子呢。
      “娘,这个我懂。”汪东城嘴上应承着,心里却犯了难,李大爷那边倒是好办,多多帮他们跑跑腿,买东西少收些银子就在里面了,可是唐禹哲那边……那唐家小公子要什么没有?给他寻了去的东西,怕也不喜欢。
      “东儿,在为什么事犯难?”知子莫若母,汪老夫人一瞧自家儿子的模样,就知道是遇上了难事。
      “也没什么,就是在想送些什么给他才好。”兀自想得出神,听到母亲的问话,下意识的脱口而出。
      “她?”汪老夫人捕捉到什么,笑眯眯的问,“东儿是瞧上哪家的姑娘了?想送东西给人家了?”这个儿子什么都好,就是对终身大事不上心,来京城两个月时间,就有了中意的姑娘,汪老夫人还是很宽慰的,看来这孩子还是眼界高,乡下的姑娘看不上,京城的姑娘才入得了眼。
      “娘~你误会了。”经母亲这么一问,汪东城的脸一下子红到脖子根,什么瞧上人家,唐家那是何等富贵,唐禹哲是何等的娇贵,哪轮得到自己高攀。等一下,唐禹哲是很好看,但不管怎么说也是男儿身,自己怎么就信马由缰的胡思乱想起来了?
      “不是就不是,你脸红什么?”都说男儿开窍晚,自家这儿子正应了这话,不在后面推推他,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见到媳妇呢。
      “娘,真的不是。”汪东城越说越说不清,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才好。
      “好好好,不是不是,”汪老夫人把饭菜都端上桌招呼儿子吃饭,普通的家常样式,荤素倒是都不缺。汪东城一边扒着饭一边陪母亲闲聊,“哎,东儿啊,你有没有问人家喜欢些什么呀?”
      “好像挺喜欢一些小孩子的小玩意,他家锦衣玉食,什么都不缺,我猜他小时候玩的也都是些稀罕物件……”
      “那你可以自己做些送他啊,有心意,人家说不定就对你上心了。”富贵人家的孩子,反而会喜欢一些朴拙的东西吧。
      “娘说的对,”汪东城点头,过了半晌发现好像又说岔了,“娘~那个真的不是你想的那样。”
      “娘没想,真的,快吃饭吧。”汪老夫人笑着给儿子夹了菜,心想着,现在不是我想的那样,以后可就说不定了。做娘的,总是认为自己的孩子是最好的,喜欢的人自然也是会喜欢上他的。
      母子俩的闲聊也真的只是闲聊而已,汪东城照样做着自己的生意,走街串巷的给小门小户的人家送去小小的惊喜与笑声。偶尔也会经过唐府,也会想敲敲门去看看唐禹哲的九连环解了几个了,七巧板拼出了几种花样。可惜,翻遍了自己的货担,不是太普通就是做工太粗糙,找来找去也没找到什么新鲜的玩意可以给他送去的。
      这日出门前,汪东城看着自己满满当当的货物,又看看自己房里充足的存货,心里盘算着,明天还是歇业半天,去辰老板那里再进点货吧,说不定两日没去又有新玩意呢。
      “大东最近生意不错嘛,隔个两三天就来一次。”辰老板是个年轻的掌柜,人和气,货也好,就是做生意一板一眼,价格从来都是比别家贵上两三成,轻易也不讲价。
      “托大家的福,还算过得去。”汪东城很仔细的挑着,其实最近每次来进的货都很少,而且专挑那些市面上少见的进,可是每次拿回去了都不满意,总觉得配不上那个人。
      “这次挑中什么了?”见汪东城抓着样东西半天没丢开,辰老板忍不住凑过去看。
      “这个是什么?”汪东城动动手里的两根木棒,很有兴趣的问。
      “哦,这是邻村一个皮影戏班放在我这里寄售的,他们班主要回家抱孙子了,其他几个也正好都有些事,挪不开空,就想着把乐器行头什么的变卖了分些银子上路。”看他有兴趣辰老板又道,“这东西是一套,还有一些在里间没拿出来。”
      “我都要了。”汪东城打断他,很干脆的说道。
      “啊?你要这些做什么?”辰老板想不出一个货郎弄了这些回去能做什么。
      “送人。”
      “送人?”辰老板确定,自己是没办法弄清这个年轻人的想法了。不过,既然人家要买,有生意,就没有不做的道理。

      汪东城带着一箱皮影戏的皮影人和白纱布回到家之后,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一件多么不可思议的事情,怪不得刚才辰老板的眼神那么奇怪。不过,既然都买回来了,怎么也要拿去现现宝吧。
      汪东城盘算着,明天可以去唐府一趟,这么多东西是带不了了,不如先带上两个,他要是喜欢可以再给他送去,如果他有兴趣,还可以去找辰老板,问问他那个戏班的人现在走了没,没走的话就去人学些简单的招式,然后再去教他。能自己在家演场皮影戏,对他来说,应该是很新鲜的体验吧。想到他新奇又开心的模样,汪东城就忍不住傻笑起来。可是,如果他不喜欢呢?汪东城又陷入深深的纠结和自我嫌弃之中,答应了人家的事情都做不好,真是太没用了。一晚上就在这样的冰火两重天中上下沉浮,没个安生。
      隔日一早,汪东城像往常一样挑着自己的货担出门,一路吆喝着做着买卖。与街坊四邻熟了,加上做生意童叟无欺,货的样式也全,生意便也渐渐比初来时好了不少。最近汪东城除了四处搜罗新鲜玩意,就是在盘算,还要过多久,自己才能弄个小小的摊子,什么时候摊子能换成店铺,什么时候能开分店。以前只是说说的事情仿佛一夜之间成了一件迫不及待必须要赶着去做的事,汪老夫人有些惊讶,追问着是不是遇上什么事了,汪东城却连自己也说不上来。
      到了唐府门口,正遇上阿升从外面办事回来,便连通报的活儿也省了。进了唐禹哲的院子,下人们说小少爷刚从铺子里回来,现下正在老夫人房里说事儿呢。阿升也不好随便带人进少爷的房间,便倒了杯茶让汪东城在回廊里坐着。
      汪东城把货担放在脚边,一边喝茶一边环视着周围。上次来得匆忙,又一直在唐禹哲的屋里,没得空好好瞧过这院子,现在一看,倒是真的清净幽雅。如果不说,倒是有几分像姑娘小姐的的院子。不过,这样的想法是对谁都不能说的,那唐小公子虽是谦和有礼,但也从小金贵得紧,让他知道了被想成姑娘家,不定怎么追究呢。
      院子里清扫伺候的小丫头看到凭空冒出的小货郎,都有些好奇,虽说是粗衣短打,身边还放着副货担,但也盖不住年轻英俊的事实,那身上隐隐的书卷气又与他这身打扮有些不搭。好奇之下便向阿升打听,结果一点都不传奇,便都悻悻散去。
      “少爷……”看到唐禹哲从门外走来,阿升走到他身边,刚想告诉他汪东城来了,却被打断。
      “阿升,你去财叔那里把前几年的账本拿过来。”唐禹哲边走边吩咐。
      “是铺子里的账目有问题么?”阿升忍不住紧张关心起来。
      “这倒不是,我娘让我把这几年的账目好好看看,说是过几日要考我。”唐禹哲揉揉自己的眉心,刚摸清铺子里的经营项目和主要货源、客户,现在又要熟悉日常账目,这些事情真是想想就头痛。
      “这个也急不来的,少爷努力就好,老夫人也是怕少爷荒废了。”对唐老夫人的良苦用心,大家自然都明白,生怕自家小少爷一个气馁就对母亲产生什么埋怨,赶紧提醒。
      “我知道,我这不也没说什么么?快去拿账本。”唐禹哲笑笑,自己在别人眼里就这么脆弱、经不得考验么?吃穿用度比别家好些,并不一定要养成蛮横的脾气吧?
      “少爷,那个汪小哥来了。”去账房前,阿升还是提醒了自家少爷,就怕他一个粗心,把人晾在院子里了。
      “咦?你来啦!”看到坐在回廊里的汪东城,唐禹哲眼睛亮了起来,“今天生意怎么样?”自己接触了家里的生意,才知道其中的难处,因此对同样是做买卖的汪东城便更生出几分亲切来。
      “是不是打扰到小公子了?”汪东城有些尴尬,看样子,唐禹哲似乎有事要忙,自己这样冒冒失失的就跑来了,也没问人家方不方便,实在很失礼。
      “没有,”唐禹哲也没让他挪窝,就在汪东城对面坐下,“反正要学要做的事总是有的,也不差这一时半刻。上次那个九连环,我到现在还没解出来。”一说到这个,唐禹哲就有点纠结,怎么小孩子玩的东西自己都玩不好呢?
      “这个东西解开也是要缘分的。”汪东城见不得他不开心,又帮不上忙,老实说,其实玩这些,他自己也不是很在行,便胡乱编派了一番说辞。
      “那你跟它有缘分么?”唐禹哲从袖中摸出那还剩三个圆环的九连环递到汪东城手中。
      “我啊,”汪东城摆弄着手里的九连环,想象着唐禹哲有事没事就把它拿在手里,说不定吃饭睡觉都不曾丢开,三下两下解决了问题递回去,“我跟它的缘分就是这样。”
      “你……?”看着手里被掰出大大的缺口的三个月牙形铁丝,唐禹哲目瞪口呆。
      “解不开就只好掰开了,省得你见天的想着它。”玩物丧志可不好,汪东城是这么想的,所以干脆把它掰了。
      “你把它掰了,那我玩什么啊?”唐禹哲有些恼,这小玩意虽然难弄,但有空的时候玩一玩还是很得趣的。
      “我给你寻了这个来,不知道你喜不喜欢。”说着,忐忑的从货担里提起两只皮影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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