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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巴渝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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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曦……殿下,”花胤停下脚步,殿下二字被他似笑非笑地一唤,登时多了几分别样的意味,“可有何事?”
分明这人带了几分调戏意味,但面上却让人挑不出错处,更何况他原本资历便深,便是连凌曦,也不好指责他什么。
“你的灵力,好像并非天界手笔。”若是换了旁人,此时必然不好摆出脸色,但凌曦何人?
天帝座前向来养尊处优,骄横肆意惯了的爱子,有什么是他不敢做的?
好算计,好手段。
朱砂拍了拍玳凌的手,示意后者放她下地。玳凌如何不明白她的心意,不动声色握紧了她的手,这才不紧不慢放她下来,其间暧昧纠缠,统统让旁观者看了个干净。
“眼光倒是利落,”花胤低声一笑,扬起的眉梢风情十足,“可惜这其中关节,还得回去问问你家那天帝才能知道。”
“放肆!”凌曦冷笑起来,他身体孱弱,借助侍女帮助方才站起身来,“我尊你一句,你倒是得寸进尺!”
“生气了?”花胤全然不以为意,随口唤了方才朱雀留下的随身灵,“涂青。”
“花胤陛下。”
碧色短衫的随身灵恭敬地行了一礼,却依旧牢牢守在朱砂身后。
把自己最体贴放浪的随身灵随意便给了出去,这忠诚度……倒当真值得人好好思量。
玳凌垂下眼,目光从裸露的足缓缓上行,到线条柔美的长腿,再至平坦的小腹与胸膛,最后到娇艳的面容。
比女子更胜一筹,美貌娇柔,不可方物。
玳凌的面色几不可觉地沉了下来,朱雀此举究竟是何意?
“告诉朱雀,让她转告天帝把自家爱子领回去。”
似笑非笑的声调,却分明没把凌曦放在眼里,根本便是戏弄幼童的声线。凌曦放肆惯了的性子,如何能按捺得住?
“花胤!你私用旁门左道灵力,该当何罪!”
“旁门左道?”花胤终于正眼看向他,“待到你当上天帝那日,再来跟我谈论旁门左道。”
言毕,不再等凌曦回话,径直扬长而去。
凌曦一张脸黑沉如锅底,场上的气氛变得凝滞粘稠起来,朱砂收回打量他的视线,只觉得有几分不对,一时半会却又说不上来。
天色逐渐由暗转明,谁也不曾料到请灵竟然是这般结果。不过朱乾朱仪等几名支持朱砂的长老倒是喜上眉梢。
众所周知,请来的灵级别越高,则族长以后便会越强。因为灵不同于旁物,不可更换,且会伴随族长一生。
先前请来恶灵之时那灵能保持心智已令诸人喜出望外,不料后来朱砂控制不住,纷纷倒捏了一把冷汗。而现在朱雀竟然将随身灵相赐,那么朱砂的前途眼见得将不可估量。
有人喜自然有人愁,朱裘的脸色阴沉得几乎能挤出水来,她位置隐于二长老和四长老身后,恰恰挡了个严实。
二长老朱邢一贯地缓缓拨动着手中的玉珠,喜怒不形于色。四长老朱闲则眼观鼻鼻观心,看起来竟像是睡了过去。
换而言之,除了朱裘,所有人看起来似乎都正常得有些过了。
“礼毕。”朱乾接到朱砂投来的视线,这才从狂喜中反应过来,扬声便宣布结束。
不料,又有另一人发难。
“玳先生,你走得也未免太轻松了些。”娇柔的女声响起,朱砂瞳孔瞬间一缩。
果然来了。
“绫罗?这里哪有你插嘴的地方,还不赶紧下去!”朱仪沉下脸,出声斥道。
念在她是朱裘最宠爱的侍女份上,朱仪总算给她留了几分颜面,没有当众便令她滚出去。
“何不听她说完?”朱邢不紧不慢插话,其言下之意竟是支持绫罗说下去。
朱砂略皱起眉,扬手止住了朱仪的发言。
“众位,观礼已毕,接下来是内务时间,还请体谅。”
她声音被法术扩大,足以传至每人耳内又不显突兀,垫底少主此时才现出了些许一直隐藏的实力。
与此同时,观礼众人也一片哗然。
众所周知,凤族对族内之事向来看得要紧,从来没有在外人面前丢脸之理,即便是朱雀也在众人面前给凤族留了几分面子,不料现在竟然由其长老牵头,硬生生来了场窝里反。这任凤族族长,果然如传言一般丝毫不得人心。
朱砂此话已出,众人也不好不给面子,纷纷离场。至于暗地里有什么小动作,那便得看各人手段了。
“告诉……朱砂……”
怀中忽地微微一动,玄青欣喜若狂,下意识便朝怀中看去,“你醒了?”
玳雅似是忍耐着极大的痛苦,喘息了许久,才执着地低声唤道,“告诉……她……玳、玳凌……”
玄青心中忽地一紧,下意识握紧了玳雅的手,“玳凌如何?”
“绝、绝非善类……”玳雅挣扎着说完最后四个字,再次昏厥了过去。
即便玄青对好友深信不疑,但眼下之事也着实诡异,他压下心中疑惑,再次将视线投向场内。
“何必走那么快。”绫罗声音忽然扬高,观礼众人都不是绣花枕头,耳聪目明之下岂有不闻之理。
“玳先生,绫罗不才,有一事始终参不明,不知可否得您亲口解答?”
朱裘扬手便去拉绫罗,不料竟抓了个空。她这才惊骇的发觉自己身边日夜伴随之侍女,竟然身手是她从不曾预料到的敏捷。
朱砂手忽然一轻,玳凌松开了她的手,风姿绝佳地上前半步,“何事?”
那人的身形恰巧为她挡住了迎面而来的猎猎寒风。
“当真体贴温存,”绫罗低低一笑,若有若无地瞟了朱裘一眼,后者一张脸几乎成了茄子色。
“并无他事,不过请问玳先生一句,玳雅小姐失踪那日,你所见之人是何人?”
朱砂勃然变色,玄青手一用力,竟生生将栏杆掰了下来。
二长老朱邢微微勾起唇角,手中玉珠骤然一停,珠珠相撞,发出清脆地碰撞声,“这倒是个新鲜事,玳凌,不如你来和大家解释解释?”
似是想起了什么,他的目光准确无误地转向了玄青和玳雅的方向,“玄青少主,既然玳雅小姐是您的起居舍人,赶日不如撞日,一起来听听如何?”
这分明是一个挖掘好的圈套,可他却不得不往其中跳。
玳凌微微抿起唇,回首看向朱砂。
朱砂眯起眼,却看向玄青的方向,玳凌心下骤然一沉。
他早知朱砂不信任他,却不料在捅破窗户纸后,二人的信任依旧比纸薄。
“所见之人?”玳凌思索片刻,回答中却是淡淡反讽,“我每次所见之人多了去了,倒是不知二长老所问何人?”
朱砂的目光紧紧在身后,如芒在刺。
“白衣女子,纸鹤。可还需要我提示更多?”绫罗巧笑倩兮,看似贴心地为朱裘披上披肩,实则将她的动作牢牢压制住。
“玳凌知书识礼何人不晓,你这便是多嘴多舌了。”二长老朱邢笑道,却平白让人浑身泛冷。
“是。”绫罗知情知趣低头应道。
玄青缓缓抚上玳雅的面庞,脸色铁青。
玳雅自从那次他们回上界之后便一直收到纸鹤,其来源之诡谲,连他都查探不透。但那纸鹤着实没什么危险性,久而久之也便忘了,若是玳雅前些日子失踪和这纸鹤有所关联,而那一方又是玳凌……
“慢着。”一直一言不发的朱砂忽然冷冷开口,“现下族长是谁,怕是你们都忘了个干净。”
“倒要听听族长有何高见。”四长老朱闲冷哼一声,山羊胡子随即抖了起来,“若是不能服众,怕是……”
“放肆!”朱砂眯起眼,“玳凌是我的人,岂容你们说三道四!”
“哦?”朱邢一张善人脸此时笑得分外伪善,“那便静候族长佳音了。”
这两人一人一句族长,其间的讽刺意味浓得几乎溢出来。朱砂咬紧牙,面上却傲然扬起下颔,冷眼瞥向玳凌。
“还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