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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击裙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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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小将军在山下倒是左拥右抱喝了个仰倒,朱砂恨恨踹他几脚后方才醒转,大军这才浩浩荡荡开回城内。
一到将军府,朱砂立马跃身下马,径直奔了玳凌房中去了。
“在花胤那里我已经点燃过了,不但毒性不足,连效力也让人笑掉了大牙。”朱砂一把将尸蜡砸在桌上,满面愠色。
“花胤?”玳凌若有所思地放下手中书卷,淡淡瞥了一眼尸蜡便罢,“过了你的手,毒性倒是可信八成。”
朱砂一口气颇有些噎得不上不下之感。
“行了,说说那个叫花胤的人。”玳凌放下手中书卷,似是无意般将那枚青色蜡烛拨的远了些。
“那死羊的便宜主人,”朱砂回想起那个妙人,赞扬送得毫不吝啬,“是个美人。”
“哦?”玳凌略微上扬的尾音带了些别样的意味。
“在我杀他姬妾的时候,这人非但不来阻止,还在一旁剥了那羊的皮,手艺倒是不错。”
血腥的画面,被朱砂轻描淡写一说,越发透着一股残忍。
玳凌沉吟了片刻,“这人,还是慎重接触为妙。”
朱砂口上答应,难得遇见合了自己口味的人,自然将其当成了耳边风。
朱砂将先前和方烈所言之事细细说出,却换得玳凌低低一笑,“果然如此,方烈决然不可能把所有消息尽数透露。”
“为了防止他使手段,我把那本书从头到尾都翻了一遍,”朱砂奔波了一天,不耐之下随手将茶盏弹的叮叮作响,“但是除了知道这个对于回归上界至关重要之外,再没有任何有用的东西。”
“既然是狼狗,那么护食是必然。”玳凌瞥了朱砂敲得兴起的手指一眼。
朱砂忽然如敲铁板,知是玳凌捣鬼,顿时老大不悦,“这条老狗既然不老实,那么我们就抄了他的窝便是。”
“狗急跳墙。”
“你待如何?”朱砂索性将问题全盘抛出。
“今晚三更,动手。”玳凌将一张地图展开,朱砂探头望去,只见其上赫然是将军府的地图。
“你从何处找到的这个?”朱砂简直难以相信自己的眼睛,她在此一月,被方烈防备如贼,即便有了薄暮的帮助,却依旧丝毫一无所获。
将军府下仆嘴都极严,无论她如何打探,也只能左拼右凑获得一点零星消息。而眼前玳凌手中所持之图,甚至包含了将军府地道。只是那图纸极为陈旧,看似年份不小。
“这是当年眷族呈上之物,只是不知时隔这么多年还有多少能用。”玳凌伸手拂去其上厚重的灰尘,似是无意地抖了抖,朱砂顿时打了个喷嚏。
朱砂:“……”
二人对着地图看了许久,发现将军府下地道四通八达,起转间竟有一条地道可以直通书房。而更巧合的则是,那地道离他们所住之处不过百步。
将军府内花木繁茂,朱砂在一处忽然止了步。
“如何?”玳凌气定神闲。
“到了。”朱砂笑靥如花,“现在,自然是请玳先生先行一步。”
玳凌抬眼望去,只见面前赫然是府内最大的鱼池。
波光淼淼,偶有金鱼跃出水面。
玳凌:“……”
在玳凌的分水咒下,水面如被利刃所切,无声无息地一分为二。
朱砂眯起眼,细细揣度着玳凌目前的灵力修为。
能分水固然对水族而言不算大事,但实际上,分水之时将水中鱼虾之属腰斩裂尸之人不在少数,有血腥气溢出便落了下乘。但眼前池中金鱼众多,竟然没有一条遭受任何损伤。
玳凌能以水族之身受到朱雀的重用,绝非偶然。
“走吧。”玳凌似是看破她心中所想,静待了片刻之后这才当先下去。
朱砂骤然从揣测中惊醒,将心思收了回来,跟上玳凌的脚步,
池底水草遍布,陈年淤泥积压甚厚。
“乖徒儿,到了你报答为师的时候了。”
此人最爱洁,绝不会容许自己有半分脏污,朱砂嫌恶地打量了池底许久,在地图的威逼下只得垂死顽抗,“图纸由我拿,一会先去方烈卧房。”
“当然。”玳凌笑吟吟应道,显是明白了朱砂的用意。
在朱砂开口不会水之前,此人已先取出一枚水蓝色珠子挂于朱砂颈上,“你放心下水便是。”
朱砂无奈之下费了好一番功夫,才从淤泥下找到入口。其上的大锁早已腐朽,稍稍一碰,便烂成了一堆残渣。
“这样恐怕不行,分水咒时间一长便会被人发现,而这扇门,”朱砂随便跺了跺脚下的门,顿时半身一沉,掉了下去。
朱砂:“……”
在玳凌满是笑意的注视中,朱砂默默拔出脚,裤腿抖了抖,一条小鱼吐着泡泡蹦了出来。
甬道显然久未使用,异味极重,但过了进入时的那段水道之后,其余部分竟然还保持着基本的通风,不得不说,当年修建时的确花了大心思。
长条石砖铺制的地道,两边安置有火把,朱砂随手在指间燃起一团火光照明,便也不再去碰那火把,省得多生是非。
那地道七转八转,狭隘紧窄,让人只觉得憋屈异常。
朱砂展开图纸,不紧不慢跟在玳凌身后,行到某处时,忽然出声,“到了。”
玳凌刚想退后,被朱砂在肩上死死按住,后者笑眯眯在他耳侧吹了口气,“别动。”
她伸手扳过墙上的一块青砖,机括发出年久艰涩的移动声。
玳凌顿觉不妙,刚想退后却被朱砂在身后死死挡住退路,顿时明白了她的想法,只得苦笑一声。
不想做了这么多,这只凤凰心中却还是留有余裕。不料一股灰尘腾空而起,顿时被呛得直咳嗽。
玳凌:“……”
他果然是对朱砂想太多了。
待灰尘散尽后,二人进了通道,已是到了方烈的卧房之下。
方烈此人奸猾如蛇,绝不会将重要之物放在书房那种地方。更何况方狄现在也开始逐渐掌控兵权,不少明面相关之物都需要摆给外人看。而现在方烈一心只盼长生,如若有什么打算,更会小心提防让方狄得知。
即便二人在外表现得父慈子孝,但暗地里怕早已是面和心离。
正当此时,吱呀的门响打断了二人。
朱砂举起手,示意噤声,玳凌单手背于身后,静静立于一旁,一时间,暗道内呼吸可闻。
方狄的声音带了几分宿醉未醒的倦意,“这么晚了叫我做什么?”
这密道传音做的极好,声犹在侧。朱砂和玳凌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出了满意之色。
“白日你和朱砂去了趟城外,收获如何?”方烈的声音听不出喜怒。
“不就是出去打猎。”方烈打了个呵欠,懒散答道。
朱砂微讶,方狄竟然没有告知方烈实情,那么今日所动之军力便是方小将军的死忠,在这种时候冒着被方烈发现的危险动用亲信,这份人情可就大了。
玳凌轻轻摇了摇头,示意她仔细听。
“打猎?”方烈冷笑一声,重重一拍桌子,“有什么打猎需要你派遣军队前往?”
“啧,带着威风。”方狄嗤之以鼻,“不就是带人出去进山打个猎,用得着这么费事?”
“方狄!”茶盏重重落地,随即是一声清脆的耳光响。
朱砂有些傻了眼,她倒是没想到方狄平日所说的挨巴掌竟然是真有其事,玳凌倒是听得乐在其中。
方狄哼都没哼一声,反倒是方烈怒意熊熊,“你平日里胡混也就算了,现在事关我方氏全族,你竟然还一心向着外人,是要气死我么?”
“长生原本就是虚妄,”方狄懒懒回答,话音里嘲讽之意甚浓,“你一味追求长生,怕是到了上界那满手血腥也得下地狱。”
“孽障!”
“你自己做了什么事情自己心里清楚,我可懒得陪你,杏儿还在床上等我。”方烈打了个呵欠,“春宵苦短……”
“爱长生岂是坏事?若是全族飞升,你或许还能见你母亲一面。”方烈忽地放软了声音。
“我母亲?”方狄的声音忽然变得有些古怪。
在长时间的沉默中,房间内的气氛逐渐紧张起来。
“我该如何做?”在朱砂以为方狄会甩门而去的时候,只听得方小将军的声音响起,只是那股异样愈发浓重。
方烈似是成竹在胸,“飞升需要有灵力的血液。”
方狄的笑声中满是嘲讽,“如何?”
方烈的声音乍一听确如心忧全族的族长,“有了这血,方氏全族便可飞升,你母亲说不定也可复活……你怎可如此自私!”
“你若是对我母亲有一星半点的怜惜,也不会在她濒死之时连看她一眼都欠奉,更别说接二连三的女人。可惜再无所出,真是老天有眼。”方狄淡淡道。“外界都说你古板自律,要是看见沉尸池里满满的白骨,倒是不知会怎样。”
方烈一时间竟哑口无言。
“要多少血?”方狄低嘲道,“杀了我可够?”
“我怎会如此?”方烈犹如担心儿子的慈父,声音也软了下来,“狄儿,为父年事已高……”
“要多少。”
“一壶便够。”即便看不见,朱砂仍能想象出方烈缓缓抚着胡子的样子。
“届时找我便是。”方狄重重摔上门离去。
房间内再次陷入了寂静,片刻之后,方烈近乎疯狂的大笑传来,带着难抑的期望和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