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积在沙漏里的秘密》田可心

22、第22章

　　我一直恋恋不舍地望着Mykola的背影直到他消失在门后，十足一副热恋之中连这一时半刻的分离都无法承受的没出息样儿。

　　宋梓涵终于忍无可忍，声音嘶哑地低喝道：“你做戏做够了吧？不就是想气我吗？那好，我现在告诉你，我气着了，明知是假的我也气着了，这样你总可以满意了吧？”

　　我转过来看着他，仿似看着新大陆的哥伦布：“什么意思？那就是我男朋友！宋梓涵你不要欺人太甚好不好？难道我芮姝晴这辈子除了你就不能再有别的男人了？”

　　这会儿我真是有点气急败坏了。差不多两年之前我就跟他说过我有男朋友了请他别再来骚扰我，那时我是真有男朋友了，无奈空口无凭，他不相信也就罢了；可这回我都把一活生生的大活人领到他跟前了，他还是不相信。
　　他凭什么不相信啊？！

　　宋梓涵一把抓起我的左手亮给我自己看：“那人左手无名指上明明戴着婚戒，他已经结婚了，你却没有，你想说明什么？别告诉我你是他的小三儿！”

　　我狠狠地把他的手甩开，冷笑着还口：“是又怎么样？跟你有什么关系？你自己都是找小三儿的人，有什么资格说小三儿的不是？”
　　他红着双眼，脱口而出：“我没有！”

　　他向我一步步走来，想要抓住我，伸出手却终于不敢真的碰触：“晴，我找了你这么久，现在更是千里迢迢跑到美国来，难道我花这么多功夫就是为了来骗你的吗？别的都不说了，我只求你看在我飞了十几个小时一下飞机就不眠不休地跑到这里来等你的份上，听我解释好不好？”
　　我抬手打住他：“你那破事儿当时不是已经解释过了吗？”

　　他艰难地咽了口唾沫，目光沉沉地望着我：“那不是全部……”

　　我好笑地退开一步，上下打量了他一遍，只觉得不可思议：“那不是全部？哦，我明白了，花了两年多的时间，你总算又编出更能自圆其说的版本了吧？不过我可得告诉你，你觉得能自圆其说的，我未必就能接受。”

　　他隐忍地急跟上来，脸上的表情已近崩溃：“不是编的！我用我的性命发誓，那都是真的！”

　　我这回“哈”的一下笑出了声：“你用你的性命发誓？你还用你的性命发过誓永远不会用我教你的甜言蜜语去哄别的女人呢，你还说过你会比神话里的天琴座还要痴情呢，结果呢？拜托，我的星球是唯物的，你那套在这儿除了坑蒙拐骗什么都不是！你说你现在揣的这套解释都是真的？那当时我让你说的时候你怎么不说？不过动一动嘴皮子的事情，当时我们都已经要玩儿完了你都不说，你对咱俩的关系到底又有几分在乎？”
　　他急急地解释：“我是有苦衷的，你听我说完就明白了！”

　　我举起手，做了个不感兴趣的手势：“我还是那句话，有这份力气，您还是省省吧。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为什么又来找我，不就是另外那位找不回来了吗？宋梓涵，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没出息了？这个世界上又不是只有我们两个女人，两个都没戏了就去找别人呗，好马都不吃回头草，别告诉我你还真连牲口都不如！”

　　我说完这番话，转身就要进门，却突然被他从后面狠狠抱住！
　　我尚未来得及惊呼出声，已感到他惶急而碎乱的吻细细密密落在我的颈间：“别走！别再离开我了！再给我一次机会，听我解释好不好？我不会再找别人，我不会再找任何人！我爱的是你，我只爱你，从来都只爱你，求你，晴，求你……”

　　说话间，他的手从我的腰腹处向上移动，长久不曾被人侵犯过的禁地一旦被触碰，即便隔着厚厚的冬衣，也令我神魂俱震！
　　我脑子猛的一热，一返身想也不想就是重重的一拳猛挥过去——
　　他惨声呼痛，猝然松手，踉踉跄跄退开几步，捂着脸不敢相信地瞪着我：“你、你怎么……你居然……”

　　我恶声斥道：“放尊重点，别动手动脚的！”说罢就再度拔腿要走。

　　这一回，他在后面粗声说了一句话，用一种垂死挣扎孤注一掷的语气：“晴，你这么恨我，不就是因为太在乎我吗？爱之深才能责之切，其实你这样对我我很高兴。既然还爱我，你就不能再给我也给你自己一个机会吗？”
　　我失笑：“你想激我？悉听尊便，我芮姝晴不怕这个！不是我说，你费这么大劲不就是想要求个结果吗？只要那个结果得不到，原因是什么又有什么区别？你非要说我还爱你什么的，说吧，我ok啊，我能有什么损失？切！”

　　我笑完，几步跳上台阶，开了楼门的锁，一进去就立即把门重新锁上了。
　　关门的时候，我顺势回头，对外面那人妩媚一笑，又扮了个鬼脸。

　　他隔着一层冰冷的玻璃站在那里，定定地望着我，一边脸颊已经高高肿起，将一派难以置信的恍惚与惊怔牵扯得歪扭而颇有几分滑稽。

　　这天晚上，齐修远动了真怒，他从电话里漏出来的音都震得我的屋顶一阵哆嗦。
　　“芮姝晴你知不知道什么叫适可而止？人家大老远追到这里来，你连门都不让进，连口水都不让喝，你还是人不是？就算是有什么深仇大恨，一日夫妻还百日恩呢，你们俩在一起五年，你至于做得这么绝吗？”

　　就在他骂我的间隙里，能够隐隐约约地听见宋梓涵在旁边劝他。

　　我自顾自翘着十根脚趾头仔仔细细地往上刷指甲油：“得了得了啊，他还愁没地方收留？就算当时你的车不是停在附近，难道他还能没钱打车住宾馆？想跟我玩儿苦情，趁早洗洗睡吧啊！倒是我得告诉你齐修远，我的电话号码和住址这些信息可都是个人隐私，要不是看在淼淼的面子上，现在跟你说话的早就已经是我的律师了！”

　　齐修远横到极点，也就泄了气：“我说姑奶奶你这颗心到底是有多狠哪？你听他解释一句怎么了，啊？你就听他解释一句怎么了！他磨了我这两年我都快成精神病了，我都恨不得求他了，实在不行大哥你就解释给我听呗，解释给我听好不好？我来转告她总可以吧？人家还偏不，非说这事不便跟别人说，非要亲自当面跟你说清楚。我说你们俩呀，真是愁死我了，一个比一个倔！我告诉你芮姝晴，男人中的痴情种也就是他这样了，要换成我，你说这曲静好人都不在了，还解释什么呀？死亡还不够抵消一切吗？何况人家还是那么如花似玉风华正茂一个姑娘！嘿我就纳了闷儿了，你的良心是不是真叫狗给吃了呀？都这样了还发现不了？”

　　他后面这段话彻底激怒了我。
　　我一拍桌子，吼得比他还要大声：“我还真就告诉你了齐修远，你别想拿这个来威胁我！凭什么呀？没错，曲静好是死了，也许死亡的确可以抹煞一切，我承认，就算她生前是十恶不赦，服了死刑也就抵消一切了，这些我都承认，好吧？可难道我就应该为此而内疚吗？就算我对她内疚，那也是我跟她曲静好之间的事，跟宋梓涵有什么关系？我凭什么就要因此而原谅他，八竿子打得着吗？
　　“不过我今儿还就明明白白给你把话撂这儿了，我不内疚，我对谁都不内疚，我芮姝晴就不是那拖泥带水腻腻歪歪的人！别说曲静好究竟为什么会死没人说得清楚，更别说那很可能真就只是一场意外，就算像你们猜的那样，她是为了宋梓涵，可那跟我又有什么关系？这是他们俩之间的问题，凭什么我一自动退出的黄脸婆还要为此买单？别说是为宋梓涵了，就算她直接就是为了我芮姝晴而死的，我倒是想不明白了，是我要她这么干的吗？当初是我要她喜欢宋梓涵的吗？是我把宋梓涵从她那里抢走的吗？我是追宋梓涵了还是挑拨他们俩了？后来又是我要她一脚插到我和宋梓涵之间的吗？我为什么要负疚？我为什么要反思？这事儿说破了天，就算你们占尽了情，我也占着理儿，我芮姝晴问心无愧，别说你们了，就算她现在半夜来敲我的门，我眉头都不会皱一下，直接开门爱咋咋地，老娘还不信这个邪了！”

　　齐修远被我吼得老半天都呼哧呼哧只会喘气儿了，愣了好一会儿才说出一句：“芮姝晴啊芮姝晴，我真想把你的心挖出来看看到底是不是肉长的！——宋梓涵你听听，她刚才那些话你都听见了吧？——妈的他到底看上你什么了？你丫就是一母老虎！”

　　我冷笑一声，照单收纳，敬谢不敏：“没错，您还真说对了，我就是一母老虎，怎么地吧？不过宋梓涵到底看上我什么了这句话，你应该跟他说去，赶紧的，让他别再缠着我了，我谢谢您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