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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第15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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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宋梓涵想干什么,却没想到他居然胆大包天到大摇大摆就把我拉回了他的房间。一锁好门他就摁亮了床头的“请勿打扰”按钮,我抵住他的胸膛呼吸不稳地问:“你疯了!一会儿齐修远回来怎么办?”
他不管不顾地已经开始扯我的衣服:“这个房间是挂在我的身份证下的,我没把房卡给他。再说了,一会儿他看见请勿打扰亮着,自己知道去别人房里挤一晚的,决不会闯进来!你也不许回去,今晚上就住这儿!”
我连忙把头摇得像拨浪鼓:“不行不行!那样他们就该知道了……”
“知道就知道,怕什么?”他一脸蛮横,“我还没收拾你呢,谁让你没跟我商量就自己跑去跟何夕住的?跟我住是你的权利和义务!我就是要让他们知道,我跟我老婆睡,那是天经地义!”
他这句话里带的颜色简直就是浓墨重彩,我以前一直觉得自己的脸皮是城墙加砖大炮打不穿,现在才知道就算是宋梓涵这样的正人君子,男性冲动一上来,那不要脸的程度哪是女人能及得上万一的?
男生之间果然有默契,那天晚上齐修远的确始终没个动静,以至于我都疑心他们是不是玩大富翁玩了整一通宵没回屋睡觉,还心存侥幸地想会不会根本没人注意到我和宋梓涵的离席呢。
可是第二天早上从房间里出来的时候,宋梓涵的眼圈根本就是乌青的,就差没在脑门儿直接纹上“不知节制纵欲过度”八个大字了。众人暧昧的目光差点没把我烧死,好在女生们并没有这么猥琐,连何夕都只是若无其事地该说什么说什么,绝口不提我昨晚彻夜未归这一节。
我们那次短途旅行只安排了两天的活动,当天下午就要返回了。这天早上的安排是去附近的一座公园,这公园最吸引我的一点就是它年前刚开了个鬼洞,就是冲着这个鬼洞我才磨着宋梓涵把这公园加到我们的行程里来的。
既然是鬼洞,一次当然不能进太多人,我们这一行四十人被分成了七八组,每次进五六个人,下一批隔几分钟再进。
里面自然是那种黑不隆冬的氛围,不时有惨白的光爆闪而起,配以鬼叫加雷鸣营造气氛,墙边竖着各种鬼怪的造型,让人十分紧张,就怕它是人扮的或者什么机械设备,会忽然动起来,甚至跑过来碰你。
因为路是一直在逼仄地拐着弯的,前面的人隔开几步就无法看见,倒是能清清楚楚地不断听到他们发出的惨厉的尖叫,自然而然就达到了令人毛骨悚然的效果。
我又害怕又兴奋,握着双拳尖叫着跑在最前面,宋梓涵紧紧跟着我,不时地问一句:“你怎么不拉着我?不怕吗你?”我每次都用力点头说“怕呢怕呢”,可牵住他的手没多会儿就又浑然不觉地放开了,回过头倒怪他走得太慢。
他苦着脸抱怨:“我也不想啊,你不像我这么高,根本不知道这半空里悬着多少蜘蛛网,又凉又黏的恶心死了,老是撞在我脸上!”
出洞之后,我意犹未尽,恨不能回头再来一次,宋梓涵哭笑不得地拉住我:“你有病啊?都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再走一遍有意思吗?”
我想想也是,只好抓抓脑袋直叹气,大叹好景不长,快乐的时光总是转瞬即逝,也只得絮絮叨叨地回味一下以解心瘾了。
可我这里手舞足蹈地回味得神采飞扬,宋梓涵的反应却明显有些跟不上节奏,我诧异地歪歪脑袋仔细打量他:“我说,你不会是吓着了吧?”
见他的脸色在我这一问之后越发奇怪,我倒抽了口凉气,凑到他耳边悄声问:“你不会是……身体有什么不舒服了吧?”
通常这是特损男性尊严的揣测,只是我那时年纪太小,对这些都不懂,直愣愣的就说了出来。可他居然也没意见,只是有些局促地瞟了我一眼,紫胀着脸欲言又止。
我急了,一个劲催他,他又吞吞吐吐了一会儿,才小声说:“晴,我跟你说件事,你别生气行吗?”
额~看来是比那个更严重的问题欸……
我犹豫了一小会儿,终于下定决心,用力点头保证。
他把我拉到一旁,远远避开了人,低声说:“刚才在鬼洞里的时候,就是你跑到棺材前去看诈尸那会儿,曲静好忽然抱了我一下……”
我回了他一个目瞪口呆的表情。
他急了,连忙赌咒发誓:“我真没对她怎么样!我想……她、她恐怕也是吓的,反正她抱住我之后,我挣了一下,她说了声对不起就马上放开了。你别生气好不好?我保证以后离她远远的,再也不会有这种事发生了!”
我又瞪了他一下,突然笑了。
他一愣,摸不清我是什么意思,也不知自己应该如何反应。
我笑眯眯地拍拍他的肩膀:“小子不错嘛,都有小美女倒贴上来调戏啦!嗯,我还是很有眼光的嘛!”
他又呆了一下才明白过来,顿时剑眉倒竖:“芮姝晴你什么意思你?你就这么不在乎我?让你吃点醋就这么难?”
我“啧”了一声:“是她喜欢你,又不是你喜欢她,我吃什么醋啊?”
这下可好,他索性真像受了天大的欺负似的委屈开了:“你到底当没当我是你的人啊?就算你不用我保护你,麻烦你好歹保护一下我好不好?”
“啥?”我没听懂。
他一字一顿掷地有声:“正常女孩儿在那种地方都会害怕的,就算是装也要装得害怕!你当时要是也紧紧贴着我,那空子不就谁也钻不进来了吗?”
我呵呵笑着,安慰地拍拍他的背:“好啦好啦,就抱一下嘛,现代人,没那么授受不亲,没谁钻了你的空子哈。”
他仍旧气不打一处来:“我说芮姝晴,你究竟是不是女人啊?你怎么就不会害怕呐?”
这回轮到我给他来了个柳眉倒竖:“怎么说话呐你?你居然现在还问我是不是女人……”
他怔了一下,听懂了,顿时舒展开脸色笑得又邪恶又酣畅。
我白了他一眼,言归正传:“我当然会害怕啦。我跟你说啊,高一那年我爸妈自己出去旅游了一个星期,我贪图他们卧室里有DVD,就去他们床上睡,晚上躺在被窝里看《午夜凶铃》,吓得我呀,后来都用被子把自己包得只露出两个眼睛了!”
宋梓涵听罢这话,瞪着我,脸上青一道白一道,半天才从牙缝里挤出一句:“我算服了你了!你你你,你就不能偶尔稍微弱一点吗?!”
——
7月4日,美国的独立日,公共假期,放假一天,连着周末就是三天小长假。
我和我的两个同学在DC实习已经差不多一个月了,却还没好好探索过这座城市,虽然每周末都必定会有约外出,但这里比我们学校靠南,盛夏时分毒热逼人,我们是每次出门前都斗志昂扬打算在外面好好逛逛来着,却总是在阳光下稍微一灼就丧失了所有的意志力,最后往往都以在某个咖啡馆或酒吧里清谈半日告终,最好最好的时候,也不过是逛了几个博物馆而已。
所以,趁着这么个政治色彩浓郁的假期,我和Ginger下定决心,拼着热死也一定要把国会山呀白宫啊华盛顿纪念碑等等那些首都特色都给一一走到并拍照留念,否则说出去也太丢人了!
我们出门搭上地铁,刚出站没多会儿我的手机就响了,来电显示是陈淼。
她直着嗓子叫唤:“谢天谢地!刚才一直打不通你手机我还生怕找不着你呢!我现在已经在火车上了,看看你去!”
我震惊了:“不是吧?以前没发现你制造的惊喜能达到这么彪悍的地步啊!”
她话说得有些含混:“我大概中午到,买的是往返票,搭下午5点的火车回。”
嗬,时间这么紧?
我猜她肯定是有什么必须当面说的要紧事,也就没在电话里追问,想了想,提议道:“那要不我一会儿直接去火车站跟你碰头,咱们就在那附近待着得了,反正去哪儿时间都不够。”
她完全没意见:“嗯,我就是想你了,想跟你聊聊来着,有个地方坐坐就好。”
我挂了电话,跟Ginger说我有个朋友下午过来,所以中午以后我就不能陪她了,她可以自己逛,或者找别的朋友,或者先回去也行。
Ginger有些意外和失望,不过这也不是能有什么意见的事,她也就点点头答应了。
老实说,有些人是只能远观不可近处的,Ginger就是这样一个人。
之前一年里我们只是同学,并没有住在一起,我对她感觉还挺好的。她本来就长着一副标准□□美女脸,因为苦情风而我见犹怜,一双眼睛漂亮得惊人,脉脉含泪的时候更是楚楚可怜,而她还偏就老是一副羞羞怯怯的神情。论年龄她比我大三岁呢,身板儿也比我粗壮一圈,却自有一种小鸟依人的气质,让人忍不住想要照顾她保护她。
我们刚入校的时候她就挺依赖我的,可以为了要我陪她去找学校办一件鸡毛蒜皮的小事而不惜等上一天,到了正地儿自己还不好意思开口,非要我替她跟人交涉;上课的时候从来不敢主动发言,为了怕被老师提问,好不容易被我鼓励得壮起胆子决定坐第一排了,还一定要我坐在她旁边;当着大家的面走路摔了跤,可以红着脸一天都抬不起头来,含着眼泪反反复复缠着我问上一千遍“我是不是很丢脸”。
那时我也只觉得她不过是个非常非常典型的传统亚洲女孩罢了,反正于我而言也不过是举手之劳,所以我很愿意事事罩着她,只要罩得住。
正因如此,她最常说的一句话就是“Oh,Rachel!Thank you Rachel!”
所以在和她同住之前,我一直不太理解为什么以前跟她一起住过的同学后来都对她避之唯恐不及,现在我有点感觉了。
就说这天的事儿吧。
自打我告诉她我中午要去见朋友请她自便起,她就一直闷闷不乐的打不起精神,眼圈始终红红湿湿像是被恶婆婆欺负了的童养媳,再也没主动跟我说过话,每次回应我提起的话头时也都是一副委曲求全大度隐忍的模样,好像是在勉强宽容一个对她造成了多大伤害的人。
这自然彻底破坏了我们刚出门时那种神清气爽兴致勃勃的气氛。刚开始我还有些负疚,强按下似火骄阳在我心头蒸起的不耐,一直和颜悦色抖擞精神地一会儿让她看这里,一会儿推她去那里拍照,可她丝毫不买帐,始终摆一副泫然欲泣的脸子给我看,简直好像人生遭受了什么毁灭性的打击从此都了无生趣了。
嘿!凭什么呀?我又不是你的贴身保姆,还有义务对你不离不弃啦?
我只没成想到她更惊悚的表现还在后头哩!将近中午,到时间得赶去火车站的时候,我对她说那我先走了,咱们晚上见。
她居然当场给我抽巴抽巴就哭了出来!
我站在原地,以一副看见了外星人的表情石化30秒。
30秒一过,我一声不吭扭头就走,该上哪儿上哪儿去。
我特别特别,特别讨厌无缘无故就犯弱的弱人。靠!岂有此理,我该你的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