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烟（展昭同人）》东方无痕

21、鬼面人

　　展昭走后，白影很快被铺天盖地的疲惫和困倦重新袭卷入梦，朦胧中，仿佛二师父给她喂过一些汤水，之后便又接着睡下，直到第二日午后，外边传来一阵吵嚷的喧哗，将她从梦中彻底惊醒，这才真正有了些精神。
　　想起孩子，心内不由泛起丝丝甜暖，便想亲手抱抱。不想手伸出来，双臂却仍是绵软如絮，乏力的很，只好作罢。忍不住侧了身子，去瞧身旁小褥中包裹着的那张小脸儿，待探出头去，白影不由一笑，原来小家伙儿竟是醒着的。
　　小小褥中，湖水也似的一双大眼睛，眼珠儿黑曜石一般正骨碌骨碌转个不停，好奇地在他那方小天地中上下左右一通瞅看，然后……就瞅到了白影。紧跟着，小嘴儿一撇、一扁，就要发声。
　　刚出生的宝宝还未长牙，看着他嘴儿一撇一扁，只知他是要表达心中情绪了，却还真猜不出这是要哭还是要笑。于是白影这无良的母亲，直接被儿子这有趣的小模样给逗乐了。
　　二师父进来，瞧见白影眉眼温柔地瞅着孩子弯起唇角乐，心内也不禁跟着一宽。
　　“师父，外面出什么事了？”白影听见脚步声，含笑抬眼。
　　“没什么，”林杏儿一边说着，一边坐到床前，笑眯了双眼探头去逗她的外孙，心不在焉地道：“一个不知什么官儿，吊着膀子满街找人，说是走脱了犯人，找了已有两日了，方才在我们门前将那人犯制服带走了。”
　　“在我们门前？”白影眉心蹙了蹙，微微沉吟，问道，“那人犯是什么样的人？”
　　林杏儿见她上心，虽然有些奇怪，却是想了想，认真道：“大概比昭儿矮半头的模样，干瘦干瘦的，四十来岁，留了两撇奇怪的小胡子。”
　　白影看了二师父一眼，看来那人的小胡子留得着实有些奇怪，二师父此时提到都忍不住一笑。
　　白影将记忆中认识的人都过了一遍后不由一惊，师父说的这人怎么这么像大理寺的牢头胡班头？
　　胡班头……
　　脑子里忽然闪过俞小蕙临死前在她手心里没划完的那个字，难道那个人竟是胡班头？
　　只是不知这胡班头是杀害她的凶手，还是大理寺要找的别的什么人？
　　白影沉吟许久，不禁摇头苦笑了笑。自从俞小蕙也离开她的生活，可以说，她又重新回到了从前两眼一抹黑的日子。那些事于她而言，就如同前一段时间市井里对西北战场的关注，无论如何猜测，抑或是担忧，注定最后都会随着这所有心绪的无从着落从生活的表层渐渐淡去，哪怕心底会始终有一根弦绷在那里。
　　好过从前的是，她知道了她需要做的是等待，而不是在被伤害的挫败感中黯然、焦虑。
　　而且，此刻她还有了身畔这小小的牵绊，一颗心不再惶惶然赤裸裸地悬在半空，无处着落。白影的视线从虚空转到身旁的宝宝身上，一个温暖的依赖着你的生命，总是令人无法忽视。

　　日子一天天过去，宝宝也一天天变得漂亮起来，眉眼渐渐长开，已然能够清楚地分辨出哪里长得像展昭多一些，哪里长得更像自己一点。
　　院子里也因为有了这个想哭就哭、想闹就闹、360度无障碍无死角随心所欲尽情折腾的小家伙而变得热闹有生气起来。
　　金铃儿每天三分之一的时间都在忙活着逗这不足月的小娃儿叫她“姑姑”，据每日里坐在石凳上倚着梨树发呆兼看热闹的苏红讲，这死丫头是对宝宝开口的第一句话志在必得。
　　于是，死丫头很快便被白影这个娘亲不无防范之意地“好心”告知，一般宝宝开口讲话，至少要等一周岁以后。
　　得知自己在做无用功，金铃儿终于不再每天霸着宝宝的小摇篮，苏红有了机会跟宝宝亲近，笑眯眯满意地转到摇篮前，眉梢眼角流满笑意，然而却仍是止不住地对着宝宝发呆。
　　“在想什么？”白影难得地下床走走，几乎每次都看到她在对着什么发呆，想了想，不由轻声问道。
　　“如果展昭没事，这家人该有多美满。”苏红飘忽地叹了口气，有些怅惘地轻声喃道，好像意识仍处在游离状态，没有察觉到问话的人是谁。
　　白影闻言不禁一怔，良久垂目一笑，缓缓转身，轻轻抬脚退出厢房。她本来以为接下来的话题会是“白玉堂”，意外听到苏红的回答，竟也出奇地没觉得太悲哀，大概这就是传说中的“皮实”了吧。
　　宝宝满月后取了乳名，同医馆一样，叫做“平安”。名字是大师父取的，也正合了白影的意思，虽然俗了些，不过好在只是乳名，白影笑眯眯地注视着怀中这眉眼间隐约有着展昭模样的婴孩，便仿佛是注视着希望。
　　赵红凌却一直没有来。
　　白影每日里握着那两串银铃，心情渐渐忐忑不安起来。她只答应了展昭要将这银铃交给赵红凌，却没想过若赵红凌不来，她又该怎么办，会不会耽误了什么事？而更令白影担心的是……展昭从来不说没有把握的话，而她，为什么到现在都没有来？

　　大约在一个月零十天上，翳云遮月的深夜，白影的房间里迎来了不速之客。
　　原本自从家中出事之后，她这里就总爱有些这样的不速之客，早已见怪不怪。
　　只是这次……
　　那人尚未完全转过身来面对她，白影便已暗暗倒抽了一口凉气，反射性地一把抱起床边摇篮里的孩子，紧紧护在怀中，举剑横至胸前。
　　鬼面人！怎么会是他！
　　为何展昭要她等的红凌没来，倒是把这个银铃的主人给等来了，难道这中间发生了什么变故？此人此时来访，又是为了什么？难不成还是来要回当初那串银铃的？
　　白影脑中瞬间闪过无数念头，然而思索无果，只得全神凝注到鬼面人身上，静待他开口。
　　那惊魂摄魄的面具底下却瓮声瓮气地传来了一声轻笑。如果白影没听错的话，那应该是一声轻笑。
　　“看来妙手神医林前辈果然名不虚传，玲玲还说你娩时难产，怕是要在床上将养半年下不了地，如今看来你倒是恢复的很好。”
　　白影脑子里“轰”的一声，望向鬼面人的目光骤然凌厉起来。
　　两位师父已有四十多年未出江湖，此次前来不过是为了救她一命，并未张扬，他是怎么查到师父的身份的？！又为什么要无缘无故查他们？
　　还有……玲玲？玲玲是谁？白影在记忆中搜索……
　　玲玲……
　　难道是……是……凌凌？！白影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望向鬼面人的目光瞬间由凌厉变成惊吓，这世上除了陈哲以外，居然还有人肯用这样亲昵的称呼来称呼赵红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