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换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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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放日夜兼程，到白山脚下的小镇之时，已经是七天之后的事情了。他按照乌木的叮嘱，在明显之处留了印记之后，便是焦急的等待。
过了三天，有一个老人出现在他面前。跟着老人穿过落魄小巷，停在一个房门之前。
“顾先生请进。”
“多谢老人家。”顾放拱手行礼。老人微微一笑，转身离去，顾放等四下无人，方才悄悄翻墙而入。
他刚刚落定，便看见一个中年书生从屋内出来，手上端了一个碗。
“天机先生？”
中年人点头，他袖口多有破损之处，却仍不减温润如玉的气质。
顾放愣在当场。乌木当日回禀了白辞说是天机先生已死，舒令墨重伤，他急急奔来，却不想竟见到了天机先生。
看见天机先生手中的药碗，他才想起他此行的目的。
“令墨呢？”
“她伤很重。”天机先生皱眉道，“一直昏迷。”
二人进了屋内，只看见床榻之处盖了层层被子，顾放微微皱眉，探身去看，又将手放在舒令墨脖颈之处，摸到了脉搏，才松了一口气。
“如何？”天机先生问道。
“她身上有寒毒，龙含草又是至寒之物，每用一次便如去掉一条命一般。”顾放道，他扭头看了一眼舒令墨，只见她安静的躺在层层被褥之间，一张小脸如雪一样白，青丝之中夹杂了几缕雪白。她呼吸轻浅，甚至顾放甚至感觉不到，才会刚才一时慌乱直接去她颈间脉搏。
除此之外，她内息还算平稳，身上诸多伤口，却已经被天机先生细细包裹了起来，顾放略微问了一下用药，有看了一下手臂上已经结痂的伤口，道，“外伤已经不碍事了。只是她此次亏损太过，不知道能不能挺过来。”
天机先生点头，放下帘子之后，二人悄悄退出房间。
“她已经昏迷了二十多天了。”天机先生有些忧愁。顾放不知天机先生为何甘愿留在这里守着舒令墨，此时他紧皱眉头，道，“若是还不醒，怕是会永远这么睡下去了。”
天机先生默然不语。这种结果他是想过，请顾放来，也是有些孤注一掷的味道。
等待的日子总是漫长，如同凌迟一般。舒令墨的气息虽然稳定，却是越来越浅。按此下去，死是早晚的事情。顾放一走三天，今日是他应回的日子。天色渐渐亮起来的时候，天机先生已经检查了舒令墨身上的伤。她呼吸轻浅，伤口也不像前几日那般愈合，整个人的生命渐渐衰弱下去。他想着顾放临走前的问话，为了救她，即便他死也无所谓么？
他怎么回答的？“她是能引起世子兴趣的人。”
顾放一脸昏暗不明，半饷，道，“世子没有其他的兴趣？”
“世子四岁开始对辟邪剑感兴趣，十四岁挑战辟邪之主，得了剑之后，再没有任何事物让他有兴趣了。”
顾放仰天长叹，才对他说了救舒令墨的方法，那原本是一命换一命。天机先生这几日一直在服用改变血质的药，空闲的时间便在桌子旁写信。傍晚的时候，竟然下了一场冰雹，天地间垂下玉色珠帘，一个人奔跑着进了院子。天机先生微微一愣，随即打开门，迎了他进来。
“如何？”
顾放点头，将怀中的包袱打开，几样不起眼的药材躺在中间。天机先生略微一顿，顾放道，“一命抵一命。”
“也好，天道循环本是如此。”天机先生笑道。他年岁比顾放大一些，却丝毫不见老，反而是一种红尘落尽之后的沉淀。
顾放沉默，天机先生接过顾放另外一只手拎着的酒壶，道，“老远就闻到香味了。”他大笑着离开，只留下顾放与舒令墨。
从换血到清醒，整整过了十五日。顾放照例出去买日用品，回来的时候，看见一个清瘦的身影站在院子中间。
“你醒了？”
舒令墨点点头。她脸色依旧苍白，不过嘴唇有一丝血色。发中银丝比之前减少了许多。走近些，顾放才注意到舒令墨手边是一封展开的信。那是天机先生留给她的信件。
“有何打算？”顾放问道。舒令墨将信收起，放入袖中，道，“我想去看一下先生。”
白山上依旧郁郁葱葱，镇上的人兵士已经离开。舒令墨走了半个时辰，便停下来休息一会，再继续前行。顾放立在她身边道，“可要好好爱惜你的命了，下回……”他想到了什么，突然停下来。舒令墨侧过脸，道，“下回再也没有天机先生帮忙续命了。”她微微扬起头，阳光洒落在她的睫毛之上，垂下一片阴影，顾放想着天机先生说的白辞对她感兴趣的事情，心中五味复杂。白辞虽然是百年才有的俊才，但却并非良人。跟在白辞身边听命的这些日子中，顾放见到了归云山庄的势力。那样的人敢爱敢恨，若是惹了他，天下流血漂橹也不过是他一句话的事情。被白辞看重，也不知道是一件好事还是一件祸事。
天机先生的墓碑立在一片树林之中，重重叠叠的树影之下，是一块冰冷的石碑。顾放跟舒令墨指明方向，自己便在百步之外停下，让舒令墨能够静静的陪一会天机先生。
倦鸟归巢，寒气渐起，顾放正想着叫舒令墨，却见她转身向他走来，只是脸色更加雪白。顾放再也不提天机先生，舒令墨也不再说。小镇的生活很安逸，舒令墨体质异于常人，自她醒过来之后，伤口愈合的很快，小半月之内，内力也已经恢复了三四成。顾放收到了归云山庄送来的信，让他前往燕国与白莫离会合。
他本想等舒令墨的内力到了七八成再离开，只是他私心里并不想让归云山庄的人发现舒令墨仍然活着这件事情。所以他一接到信，便马上打点行装，叮嘱舒令墨不要出现在归云山庄视线之内，这几日舒令墨已经得知了南宫乾被革职的消息，她心中略有担忧。
“我过一阵也会去燕国。”舒令墨开口。
顾放略微思量，燕国相比较楚国来说是要安全一些。毕竟归云山庄的本家在楚国。他匆匆从袖子中摸出了一块羊脂玉，道，“这是南宫将军之前留给你的。若是，遇到了麻烦，还可请他帮忙。”
舒令墨接过了玉佩，笑道，“我自会慎行。你也要小心。”
顾放摆摆手，他自答应入了归云山庄，便已经将自己卖出去了，如今可以说这命已经握在了白辞手中，也不知道如今一别会不会终身不见。他翻身上马，头也不回的离开，只留下舒令墨一人站在门槛处，风吹起她的齐胸襦裙，衣带翻飞，恍若仙人。
作者有话说
第24章 换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