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意随风》兮哟兮

2、第 2 章

　　“原本我还纳闷，你这么大张旗鼓的引我出来干什么。结果知道了还不如不知道，我说卫神捕，你自己找死干嘛非得拖上我。那丫头从来六亲不认的。”玉揽在前面带着路，一路喋喋不休。

　　走到一个小院前，玉揽停下来，回身看着卫岚：“你真要进去？”

　　卫岚淡然且坚定的看着玉揽，玉揽瘪瘪嘴，伸手推开院门，“佳意，顾佳意，本少爷来了！”

　　卫岚跟着玉揽走进院子，就见不大不小的院子里到处晒着药草。顾佳意从一旁的一间小屋子里走了出来，看到咋咋呼呼的玉揽转过头，看上去有些嫌弃，“你怎么过来了？”

　　玉揽指指身后，“有人要见你。”

　　顾佳意看向卫岚，就见卫岚冲着她一抱拳，说道：“卫岚。”顾佳意脸色一暗，眼看着就要翻脸，玉揽连忙插话道：“诶诶诶，我知道你不喜欢官府中人，但是这一次事关我身家清白。你不能见死不救啊！”

　　“查案是官府的事，他们要抓不住凶手冤枉了你是你自己倒霉他们无能。我一个平头老百姓弱质女流能干什么？慢走不送。”顾佳意冷着脸色说道，转身就想进屋。

　　玉揽对着卫岚一摊手，示意他已经仁至义尽。卫岚看着顾佳意，开口说道：“五府惨死之人，不乏武艺高强之辈。若是单打独斗，都不是好相与的人物。但皆被一刀割喉，现场没有打斗的痕迹。我怀疑他们可能中了毒。但仵作查不出来。”

　　走到房门口的顾佳意停了下来，“所以，你想让我去验尸？”

　　“请顾姑娘慷慨相助。”

　　顾佳意转身，看着卫岚。卫岚不避不闪的迎上顾佳意得视线，然后在玉揽异常诧异的目光下，顾佳意很干脆的点了点头，“好，让衙门的人把尸体送到屋外。”

　　玉揽将万老爷的尸体搬进顾佳意的药房，靠在一旁的墙上呼天抢地的抱怨。一起抬尸体进来的卫岚还有准备验尸的顾佳意很默契的没有理他。

　　玉揽自觉没趣，也不再闹腾。顾佳意仔细的检查着尸体，玉揽看着顾佳意和她面前被顾佳意剥光了就像一头死猪一样被翻过来翻过去的万老爷，觉得会严重影响自己的食欲，准备出去。结果被顾佳意一声疑惑的沉吟声拦住了脚步。

　　“怎么了？”卫岚走进询问，顾佳意指着万老爷手臂上的一片疤痕，“这疤有些奇怪。”玉揽也凑上去看，摸着下巴说：“啧啧，这肩膀上到底怎么了？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

　　“先是刀伤，在伤口结痂之后，还用烙铁烙过。身上没有其他的相似的旧伤，排除曾经被人用刑的可能。剩下的可能就是……”顾佳意用手压着万老爷手臂上的伤痕，说道。

　　“这里原有什么东西，但是万老爷不想让人知道，所以想尽一切办法，想去掉它。”卫岚借口说道，眉头紧皱，像是想起了什么。

　　“怎么了？”顾佳意问道。

　　“我记得，各府的验尸报告上，都有提到过类似的伤痕。”卫岚直起身，说道。顾佳意一挑眉，“同一个部位？”

　　“我记得好像都是在手臂外侧，接近肩膀的这个部位……我抄了验尸录，在这儿。”卫岚从衬袋里拿出一直随身带着的一叠誊抄下来的验尸录，递给顾佳意。

　　顾佳意接过验尸录，仔细的翻看起来。玉揽摸着下巴，故作深沉的嗯了一声。卫岚转头看他，不明白他在嗯什么。

　　玉揽一脸小人得志的笑，“这个案子，很不简单啊。”卫岚和顾佳意一脸“你说的不是废话吗”的表情。玉揽不介意另外两人的鄙视，继续说：“这个部位，要有什么需要掩盖的东西，还是好几个非亲非故的人都要隐藏的，有一个可能性很大。”玉揽伸出手，比了个一字。

　　顾佳意和卫岚对视一眼，顾佳意放下手里验尸录，了然道：“你是说，刺青？”

　　卫岚抱着剑站在一旁，微微点点头。玉揽笑得更肆意，“死了有六七个人，手臂上都有这个伤痕。如果真的是刺青，还要这么费尽心思的去遮掩……卫神捕，说不定你这次会查出了不得的事儿哦。”

　　卫岚若有所思的低着头，顾佳意点点放在尸体旁边的验尸录，“每个仵作对伤痕位置的描述都差不多，皆在上臂离肩约五寸的地方。虽然伤痕各异，刀伤、烫伤都有，但是大小都差不多。而且都是二十多年的旧伤了。”

　　卫岚低声接口道：“二十多年的旧伤……难道……”

　　玉揽倚在墙上，一脸的笑容看得顾佳意莫名的火大。“你还想到什么了？要说就说，买什么关子。”

　　玉揽对着顾佳意摆摆手，“行了行了，我说，你就知道对我凶。”顾佳意一瞪眼，玉揽赶紧开口：“这种事，咱们想破头也难想出来什么，可有个人不一样啊。这年头，只要有钱，什么东西买不到？”

　　“找方百晓。”卫岚嘴角一勾，轻轻笑道。玉揽倒不介意卫岚抢了他的话，反倒指着卫岚一脸惊诧的喊道：“你居然是会笑的！天啊，我一直以为你哪怕成亲入洞房也是那副冷冰冰的模样。”

　　“卫神捕，卫大人。你是不是该本少爷点好处啊？被你冤枉被全称通缉，还免费做了你的跑腿带着你找这个人找那个人，本少爷行走江湖这么多年，可还没吃过那么多亏！”玉揽走在卫岚前面，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说。

　　“吃亏是福。”卫岚跟在后面，淡淡的回应。

　　玉揽转过头，“卫神捕，你到底是在跟我开玩笑还是认真的？”卫岚抬眼看了玉揽一眼，没有回答。

　　玉揽摸摸鼻尖，没趣的转过身去。前面不远就是一个拐角，买卖消息秘闻的方百晓就住在巷子里的院子里。玉揽一会看前一会看后不好好走路的结果就是，差点撞上从巷子里走出来的人。

　　玉揽连忙往旁边让过去，结果踩在旁边的一滩积水上，溅了一串的水渍。抬头一看，从巷子里拐出来的，是一个穿着白衣的女子，蒙着半边的面纱。但从露出的一双眼睛上可以看出，是个美人。

　　玉揽此人秉性甚是风流，见着美女就想勾搭。看到自己差点撞到的人是个美人，原本就显得有些敛情的一双桃花眼更是弯的好看，“姑娘没事吧？在下唐突了。”

　　卫岚走过来，看了看白衣女子，微微点头示意。

　　白衣女子轻轻一欠身，柔柔的问道：“公子没事吧？”玉揽掸掸衣服，摇头道：“无事，姑娘无需在意。”白衣女子递上一块手帕，“公子如不嫌弃，请用。”

　　玉揽接过，侧身让白衣女子走过。然后转身看着始终不发一言的卫岚，有些得意的扬扬手里的手帕。

　　卫岚淡淡的看他一眼，朝巷子里看了看。示意赶紧进去。

　　玉揽摇摇头，将手帕放进怀里。转身向巷子里走去。还没走几步，就听见有人在吆喝：“又死人了！快去看啊。”

　　卫岚连忙转身拦下一个往前方跑去的行人询问。

　　玉揽走过来，问道：“怎么了？”

　　卫岚皱眉说道：“石家老爷死了。先去石家，走。”

　　石家也是蓟城的富户，石家老爷平时为人也算低调和善。此时石府门口早已围了不少的人，卫岚带着玉揽走进石府，衙役和仵作正在收捡尸体，看到卫岚进来连忙相迎。

　　卫岚摆摆手，让他们自己做自己的事去。自己也检查起现场，石家老爷面向门口倒在地上，漫开的血液里放着一朵盛开的曼珠沙华，殷红的颜色沾着血液更是有一种残灭的美。现场有些杂乱，门边还碎了一把凳子。

　　玉揽站在门边，打量着整间房屋。看到地上一大滩血的时候皱了皱眉，别过眼去。卫岚看着尸体，总觉得那有些不对。但是又说不上来。

　　衙役将血里的曼珠沙华拾起来，花上沾了大量的血。黏黏腻腻的还在往下滴，捡花的衙役觉得有些恶心，想尽快放下，动作有点大。不料蹭到了一直站在旁边想着尸体哪儿不对的卫岚身上。

　　卫岚靛青的衣衫上沾了血红的痕迹，卫岚皱着眉让办坏事的衙役退下。眼前突然出现一块白色的手帕，卫岚抬起头，看着走到自己面前的玉揽。

　　“赶紧擦擦，多恶心。”玉揽指着那道血痕说道。

　　卫岚接过手帕，衣服上已经擦不掉了。手背上也蹭到了，用帕子轻轻拭去。卫岚突然皱眉看着手帕，表情严肃得可怕。玉揽觉得奇怪，问道：“怎么了？”

　　卫岚抬头看着玉揽，将手中的手帕摊开，“你看。”

　　玉揽低头一看，洁白的手帕上，用白色的丝线，绣着一朵盛开的曼珠沙华。

　　又是曼珠沙华！玉揽下意识的看向石老爷的尸体，再转回头看着卫岚，“刚才那个女子……”

　　“大人……”有衙役走到卫岚身后喊道，卫岚看向他，“有个丫鬟说，她看到了凶手。”卫岚连忙示意衙役带路，自己和玉揽从屋里走了出去。

　　屋子外面的院子里，站着一个看上去有些战战兢兢的小丫鬟。卫岚走过去，浑身一股冰冷慑人的气势，“你看到凶手了？”

　　小丫鬟一抖，本就低的头更是恨不得埋进土里去。在后面看着的玉揽无奈的摇摇头，拍拍卫岚的肩，让他靠后，示意他来问。

　　卫岚倒是没说什么，退到一边去。玉揽走到小丫鬟面前，很是温和的开口：“别怕，我们问点事就好了。”

　　小丫鬟怯生生的看了一眼玉揽，点点头。

　　“你说，你看到凶手了？”玉揽用自己能达到的最温柔的语气问，小丫鬟像是想起什么可怕的事，含着眼泪点点头。

　　“乖，别怕。能说说他长什么样子吗？”玉揽拍拍小丫鬟的肩，哄着问道。接到消息刚刚才赶到的顾佳意一进院门就看到玉揽眉眼含情的问话，不由朝天翻了个白眼。然后直接走到卫岚面前，“我先进去看看尸体，你没让他们动尸体吧？”

　　卫岚点点头，顾佳意满意的笑了笑，就往屋里走去。

　　“那个……那个人……穿……穿着一身黑衣服。蒙着面纱，眼睛……眼睛看起来好凶……”小丫鬟抽抽噎噎的说，玉揽转头看了一眼卫岚，黑衣服？

　　“你是怎么看到他的？那人男的女的？”玉揽继续问道，小丫鬟指着房间一旁的走廊拐角处。“女的……我，我本来是想过来给老爷上茶水……刚过拐角就听见砰的一声，我吓了一跳。然后……就看见那个人从屋里走廊出来。一身黑衣服，她……她还看了我一眼。然后就飞出去了。”

　　“你确定那人是个女人？”卫岚突然插话，小丫鬟身子一缩，然后点点头。

　　玉揽回头瞪了卫岚一眼，然后安慰道：“好了，没什么事儿了，你下去吧。”小丫鬟欠身行了个礼，然后跑了出去。

　　卫岚抱着剑皱着眉头，玉揽也难得的严肃起来，“黑衣女人、白衣女人、曼珠沙华……既然凶手是一个黑衣女人，那我们在巷子门口碰到的那个白衣女人又是谁？也是蒙着面纱、也有曼珠沙华……”

　　卫岚摇摇头，示意他也不想不明白。顾佳意从屋子里走出来，“石老爷是在两个时辰前死的，一剑割喉，和万老爷的伤一样。我看了。”顾佳意指指自己的手臂，“也有。”

　　卫岚和玉揽眉头皱得更紧，顾佳意看到卫岚手里捏着一块白色的手帕，不由得出言调侃：“谁家姑娘被卫神捕的英姿迷惑，连信物都送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