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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四章 噩梦的开始(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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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来的时候,我满脸湿润,不知是眼泪还是汗水。刚想伸手去擦,就听到一个温软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姑娘醒了,终于醒了。”我抬眼望去,声音的主人是旁边一个看年纪不过十二三岁的女孩,伸手搀扶我坐起来。
我很是疑惑,不是在湖边吗,怎么就到了这里呢。还有那个诡异的梦,又真的是梦吗。
这个女孩长得挺漂亮的,眉目温顺,看我打量她,就乖巧地站在一旁,也不吭声,估计是个丫环。
我试探着问:“呃,那个,这里是哪里?”其实我更想知道的是我怎么会在这里。之前那个书生没钱赎我,心里冒着冷汗地猜测十之八九就是被那个老鸨给抓回来了。
小姑娘犹豫地看我半天才吞吞吐吐地说:“桃娘说姑娘还在发热,要是醒了,就立刻去喊她。”然后忙不迭地出去,还不忘把门关上。
不过在她关上门之前的那一瞬间,我隐约看见外面矗立着两个像杀猪佬一样壮实的大汉,虽然我会那么点空手道,但是硬闯是不行的了。而且她刚刚那么一说,我好像也有点觉得在发烧了,晕晕乎乎昏昏沉沉的。
我望向木头床架外,这张像清宫剧里面的床四周垂着着淡紫色的帷幔,身上覆着绣花绸被,旁边有个小巧精致类似床头柜的小桌子,靠窗的一边有个古色古香的双门衣柜,靠门的另一边则是梳妆台,同样浅紫的纱帘系于带装饰柜的圆形拱门的两旁,房梁上悬着垂着红色流苏的木制吊灯,明亮的灯火衬托得彩绘近乎透明。正前方是绘着花卉的折叠屏风,目所能及的地方无不带着简约大方又不失清新雅致的格调。屏风之外似乎还有更多的空间,于是我起身披上床头的披风,绕过屏风。一进门在正中有张八边形的桌子,瓷盘上还摆着茶具,配着几个矮凳,靠窗的地方有两张华丽气派的木雕靠背椅,中间一张茶几,饰以盆栽。再往另一面墙的方向过去,又是一个束起了纱帘的拱门,穿过拱门,左边只是一个还冒着缕缕烟雾的熏香炉子,右边则是一个铺着软垫的长塌,中间一张矮几。还要再过一道拱门才到房间的另外一头,左右两边各是一个书柜,中间则是宽大的书桌,铺设着纸笔墨砚。
宽敞别致的房间,还带着我喜欢的那种小资情调,封建社会就是奢侈啊,不知道算不算得上是古代的总统套房呢。哎哎哎,我连忙提醒自己,又不是来旅游的,总统套房也好乞丐地铺也好都没有跳出火坑重要!
眺望着窗外,睡了一觉醒来,清冷的月光早已细细碎碎地布满了泛着淡淡涟漪的湖泊,月色如水,我一时感触就拿起毛笔蘸了墨汁,不知不觉就把李白那首街知巷闻的“床前明月光”给写出来。拍拍手,我满意地拎起还未干的纸,静静端详着纸上清秀工整的字迹,还是小学的时候学的书法,现在还能写得像模像样,果然我是小气到肥水不流外人田,舍不得还给老师啊。
想到这里,我再担忧伤感也忍不住笑意,如果那两个人没有进来的话。
在我晕过去之前的那个泼妇进了门就急匆匆向我走来,继而关切地搀着我就往床边走,我如果没见识过她白天的泼辣劲我肯定会以为穿越一场捡到了个慈爱的圣母。我警惕地打量着她,时刻防备着有可能突如其来的耳光,不过,除了一脸亲切得近乎谄媚的笑,我什么也没观测出来。
桃娘关心地嘘寒问暖:“小花姑娘好些了吗?大夫说染了风寒,觉得够暖不够,要不去喊人添个炉火?”还边说边帮我牵了牵被子。
我愕然地看着她,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小花,是谁?霎时间我没办法把自己代入到这么俗这么土的名字。
我只想放声尖叫。什么小花小草的,我叫离离!
“白天的事,姑娘就别放在心上了,是金娘的不是,就大人不记小人过吧,” 看我不说话,还以为我还记恨着白天的事,连忙换上一副歉疚的嘴脸,“姑娘以后飞上了枝头还要带携一下我们呢。”
我是彻底糊涂了,只能继续木木地看着她。
“我第一眼看到你啊,就知道你比我们不止长得特别,就连命也是做凤凰的命,” 她继续捡着好听的说,“这不,你就清早偷跑那么一趟,迷倒了那穷鬼书生不止,就连咱们来江南巡查业务的少爷也不知怎么被你迷住了。”
听到这里,我终于理清了点头绪。我说她那泼辣劲哪里去了,原来是怕我以后成了老板娘回来找她算账,就先巴结着我。看来,哪里都不缺欺软怕硬的,只是,救我的又会是个什么人呢。
我不是不知道婚姻嫁娶可以改变命运,也不是不知道找个有权有势有钱的老公就等于是下半辈子不忧柴米,但是我从来没想过我有一天也会依附着丈夫生存。我不允许。我的骄傲我的自尊我的纯洁梦幻的爱情都不允许。就像某部电视剧里说的,出卖了身体还有赎身之日,出卖灵魂就是万劫不复。
冷静下来,我的路还是只有一条---跑得越远越好。只不过要逃跑就要有一些储备,我连这里是哪里都不知道,像这具身体的前主人再乱来就真是出师未捷身先死了。
我打好算盘要收集更多信息,定下来心来理智地问她:“那这里是哪里?你又是谁?我现在怎么样了?你们少爷又是怎么样的?他又为什么这么好来救我?”
桃娘似乎被我连珠炮似的问题给愣住了,一双妙目精明地揣测着我,随后才恢复满面春风来回答我:“这里呀,是咱们杭州第一的青楼-嫣红苑,我是这里的妈妈,我年轻时众人都叫我桃金娘,今时今日叫桃妈妈。你浸了水,春寒料峭,大夫说你明日就该退热了,只不过风寒就要慢些日子才好。我们少爷吩咐说你醒了就去传告他,很快你就闻名不如见面了。”
桃金娘虽然徐娘半老,但是风韵犹存,不泼辣的时候还是美艳动人,真是人如其名,像夏日盛开的桃金娘一样灿若朝霞,多姿多彩,说起未来的老板时,更是眉飞色舞。
只不过,我还没相亲的心理准备,只好实施拖字诀:“那个,桃妈妈,白日里受了凉,能不能先沐浴,驱散风寒,也好方便收拾一下仪容。”
桃金娘看我态度良好,二话不说就招来刚才我见过的那个小姑娘:“青梅,快去给小花姑娘准备浴桶和热水,记得要滚烫滚烫的,再去跟美人拿套换洗衣服来。”一边吩咐一边带着青梅出去。
在我还来不及构成一个逃跑大计之前,青梅就已经带着洗澡水回来了。偌大的木桶放在屏风之后,我蹒跚着从床前过去也还有好空的距离。路过梳妆台的时候,在铜镜前不经意的一瞥吸引住了我–居然还是我那张熟悉的脸。
真好。
一样小小的瓜子脸,一样消瘦的下巴,一样又大又亮的眼睛,眨起来的时候像蝴蝶翅膀一样忽闪忽闪,我甚至都能看见我卷翘纤长的睫毛上下起伏。
咦,莫非我跳舞时候的假睫毛到了这里还在吗。我好奇地伸手去扯,痛。没扯下想象中的一排睫毛,但是指尖沾着一根浅棕色丝质的物件。举到眼前---我才发现这是眼睫毛。我惊慌地从镜子前转开头,撞上青梅羡慕的眼神,我一把揪住她质问:“为什么会这样?你们为什么趁我睡着了偷偷染了我的眼睫毛?”
青梅眼里满是疑惑,毕恭毕敬地回答:“姑娘昨天来的时候就是这样的,奴婢怎么敢整蛊姑娘,奴婢们私下都在说姑娘棕色的头发和我们比好漂亮呢。”
我一把揪起一簇头发,我看到的让我惊恐莫名,想喊破喉咙却又无法出声---只有那柔软的栗色中带着温暖的巧克力色的及腰长发在这个连时间都冻结的瞬间飘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