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调戏美上仙》张九翎

2、血麒麟

　　时光如白驹过隙，自那日被贬之后，一晃就是一百八十年。
　　这日，锦辰突然造访“无尘殿”。他穿了件浅紫色的锦袍，墨发垂在身后像匹黑缎子，慢悠悠走着，神情慵懒。他走进无尘殿时，我正拎着扫帚在殿前的院子里扫落叶，一边扫，一边哼小曲儿自娱自乐。
　　我丝毫未注意到身后多出一人，挥舞扫帚用力往后扫。“咻”一声，被我撺在手里的扫帚一眨眼消失得无影无踪。“真是见鬼了！”我低骂一句，凶神恶煞地转身，却看到那个滥用私刑的可恶“瘟神”。
　　锦辰看见我，嘴角一掀。
　　我暗呼一声“糟糕！”拔腿就想溜，被他拦在院子里。他围着我踱步，修长白皙的手指扶住下巴，饶有兴致地打量我，黑珍珠般的眸子闪烁着兴奋无比的光芒。这神情像极了欣赏一只大怪兽。我被他盯得浑身不自在，轻咳了一声干笑道：“中天王大驾光临，真是令无尘殿蓬荜生辉啊。哈哈……”
　　他“嗯”一声，尾音拉的老长，懒洋洋道：“你跟我走。”
　　我浑身一颤，小碎步往后退，“小的还要留在无尘殿打扫，尽忠职守！”“哦？”锦辰一步一步逼近，长眉往上一掀，笑得浅浅淡淡的，“看不出你对无尘殿竟已用情如此之深啊。”我继续往后退，一边退一边用眼睛余光偷偷往后瞄，觉得头皮痒得要命全部头发都要竖起来：打死都不走，谁知道你还要想什么变态法子折腾我。
　　“我死都不走！”第一次我竟如此有勇气。
　　锦辰静静看着我，忽倾身靠到我身边，撩起我一缕头发，状似漫不经心地把玩，“我很是中意你，你果真不愿意当我坐骑的奶娘？”
　　什么？我的小心肝儿剧烈一颤。传闻血麒麟乃是神兽之王，凶悍威猛之极。让我去照顾它，不是送羊入虎口嘛！思及此处，我两排牙齿情不自禁地开始打架，结结巴巴道：“让，让小的去照顾血麒麟？”
　　“你若不走便一辈子待在无尘殿。”锦辰嗤地笑了声，神情无比愉快，轻飘飘走了。
　　我猛地憋住口气，有种喷血的冲动。变态，没有人性，简直禽兽不如！我浑身发抖，含泪遥望天际，惟有无声地长啸。
　　我垂头丧气地跟在“瘟神”屁股后面。他走一步，我走一步，始终保持三尺的距离。他跨过门槛，忽然驻足对我说：“从今日起你便是我的人，该给你打点什么记号呢？”我一听小脸立马绿得冒烟，十万分真诚地凝视他，热烈而又急切，“小的生是中天王的人，死是中天王的鬼，心里只有中天王一人！那些记号什么的能免还是免了吧？”
　　锦辰静静地看着我，眸子亮晶晶的，透出一丝恶作剧得逞的狡黠，“此话当真？从今往后，心里只有本王一人？”
　　“小的此生绝无二心！”我斩钉截铁地回答。
　　他像是极为满意我的答复，轻轻笑了笑，然后领我到后园，把我丢给小仙童就顾自己走了，说有事要办。
　　小仙童朝我咧嘴一笑，突然拉住我的手臂，兴奋得手舞足蹈：“姐姐，血麒麟好像很喜欢你。”
　　我面皮抖了抖，顺着他所指方向望去，额头落下一粒冷汗。我滴个亲娘啊！血麒麟庞大的身躯足有三丈长，通体血红仿佛要渗出血来，两只铜铃般的巨目一眨不眨地盯着我看。我双腿发软哆哆嗦嗦往前挪动。
　　突然，天空炸开“逝圣”一声吼叫。
　　我怔住，清晰地听见自己的魂儿“咻”一声蹿出体外，扭动着逃往九霄云外去了。
　　“血麒麟很高兴呢！往日只有看见主子才会高兴的。”小仙童笑得露出两颗小虎牙。
　　高兴？开玩笑，看它那副张牙舞爪的模样，确定不是想吃我？果然还是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姐姐。”小仙童使出吃奶的劲儿死命将我拽住，一张小脸憋得通红，“它真的是高兴，不信你再看看。”
　　我将信将疑地回过头。
　　血麒麟前腿半蹲趴在地上，尾巴不停地左右晃动，两只巨目半开半合目光炯炯地盯着我，一副乖巧温顺小绵羊的模样。
　　我长吐出一口气，狐疑道：莫非它真喜欢我？
　　小仙童拽着我走向血麒麟，一面走一面眉飞色舞地说：“血麒麟定是认识姐姐，不然岂会如此高兴。”
　　我心底冒出一个大大的疑问：我极少离开月宫，血麒麟怎会认识我呢？正自疑惑着，手背突然碰到一物，触感很是特别，不软不硬，湿湿的，热得有点烫手。
　　我回过神，看见一条巨大无比的舌头正津津有味地舔着我的手背。
　　“咚！”我双眼一翻终于不省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