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调戏美上仙》张九翎

1、天界第一变态仙

　　我叫小尘，是无尘殿负责打扫卫生的小仙。无尘殿是什么地方？听闻在人间，被人称之为“茅房”。无尘殿共有两间房，一间上书“凸”，另一间上书“凹”。顾“形”思义，男仙若有需求，须得进“凸”房。曾经有个小男仙喝得醉醺醺，不慎闯入“凹”房，又机缘巧合地被我撞见，第二日他就被天帝罚到玉厨堂烧火。虽然此事已过去一百年，可这小子依然恨我入骨。只要他经过无尘殿，势必会趁机进来挖苦我一番：“活该你一辈子待在无尘殿，身上这股气味怕是投一万次胎都洗不去。活该，真是活该！”他每次说完都会捏住鼻子像只泼猴一般龇牙咧嘴地跳着逃走。
　　真是一点儿创意都没有！罪魁祸首压根儿就不是我，是他。说起他，我两排牙齿就痒得打架，恨不得把他那张如花似玉的美颜揍成猪头。若不是他，我何至于沦落到如斯田地。我原本是月宫负责给玉兔洗澡的小仙，虽没有官位，却很是逍遥自在。
　　我想就这么逍遥快活地过一辈子得了，岂料天有不测风云，我的命运从那个月明星稀的夜晚开始彻底改变了。
　　那夜，我给玉兔洗完澡，抱着它经过月湖边，远远看见一道身影。银盘子似的满月倒映湖面，夜风吹起粼粼波光，将那袭白衫衬得雪白雪白的。那人一动不动地站在湖边，直勾勾盯着湖面，乌黑滑亮的长发直垂落腰际。我使劲揉揉眼睛，又看一会儿，再不敢往前走了。
　　不知僵持了多久，湖边那个人突然转过身来。
　　我吓得一个激灵，情不自禁地就把怀里的玉兔朝那人狠狠砸过去。“咻”一声，夜空划过一道优美无比的弧线。
　　那人竟抱住了玉兔。
　　我瞪得眼珠子都要掉出来：好险好险！万一他没接住玉兔，嫦娥姐姐非灭了我不可。
　　那人慢悠悠地朝我踱来，越走越近。我眼神不大好使，等那人走到离我不足一尺的距离才看清他的长相。眉如远山，面若芙蓉，绝美的笑容里似乎还透着一丝丝邪气。
　　我怔住。他却只是凝视我，忽又往前跨出一步，鼻尖差点顶到我的额头，就这么居高临下盯着我。我双腿不停哆嗦，使出吃奶的劲儿才吐出一句话，“月亮圆得好像大饼啊。”他眯起双眼把玉兔塞回我怀里，转头就走了，没有挥衣袖更没有带走一片云彩。
　　我抱紧玉兔傻愣愣站着，眼泪狂飙：这回篓子捅大了！
　　我安顿好玉兔回到厅里，不停踱步，急得脑袋都要炸了。等了半夜未等到嫦娥姐姐，却等来了瘟神的口谕。
　　“中天王有令：传玉兔奶娘觐见。”
　　玉兔奶娘？我的嘴角情不自禁抽动三下，额前一排乌鸦“哇哇”狂叫着飞过。中天王果真如传闻所说的一般，是个极度记仇的大变态。
　　传闻曾经有位神仙设圈套陷害中天王，被他剃光身上所有的毛，并且收了全部的法力。这位倒霉神仙足不出户整整三个月，头顶的毛才长齐。从此以后，九天之内再无仙敢跟他作对。
　　倘若我的眼神好使一点，何至于捅这么个麻烦篓子呀！我欲哭无泪，直接倒地装死。
　　却听得小仙童拉长了声音道：“中天王说了，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奶娘既然走不动，小仙只好驮你走。”
　　于是乎，我万般无奈地诈尸了。
　　我脚踩平底锅，悻悻然跟在小仙童屁股后面，一路晃晃悠悠飞过一百零八个山头，终于来到传说中的中天圣地“锦辰宫”。
　　白云铺地，紫竹轻摇。一挂银瀑从天而降，身披七彩羽衣的仙羽停在碧水潭边嬉戏打闹。水雾朦胧之间，飞檐若隐若现。
　　我好奇地东张西望，深一脚浅一脚地踩在云端，极为忐忑不安，心里一直想着锦辰会如何修理我。一想起那个倒霉神仙光秃秃的脑壳子，我就一阵心悸。我抓起一把青丝，欲哭无泪。
　　小仙童领我来到花园。
　　锦辰正躺在吊床上睡觉，一副懒洋洋的模样，嘴角含着一抹浅笑，坏坏的带点邪气。
　　我头皮一阵发麻。
　　小仙童毕恭毕敬地垂首道：“主子，奶娘带来了。”
　　锦辰“嗯”一声，跟着就慢悠悠坐起来，伸个懒腰，扶着下巴，从头到脚打量我，忽的笑了，仿若春风吹过桃花满枝开，“你偷袭本王原是死罪，谅你一时情急，本王慈悲为怀就从轻罚你吧。”
　　我一听满心欢喜，感激涕零地弓起腰便要谢恩，却听得他又继续说：“就罚你打扫无尘殿一千年。”
　　我瞬间石化。他却笑得更欢快了，“你不必谢我，用心扫便是。”我顿时泪流满面：一千年，天呐！还有没有天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