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chapter10 如果有如果 ...
-
早晨醒来时，天已大亮。只睡了四个小时，顾桐却觉得精神还算不错。端了一杯牛奶走到窗边，沐浴着早晨的阳光从容地打电话给张维宇订好了飞机票，才收拾打扮出门上班。
到办公室时还没到上班时间，可是大家都到了，在办公室里喝水吃饼干。顾桐笑呵呵地跟各位哥和姐打招呼，顺便蹭一点饼干。风险部的员工大多是硕士毕业，甚至还有几个博士，顾桐这个本科生初来乍到的时候大家颇有微词。然而顾桐在工作上认真谦逊，而且成绩有目共睹，待人又温和友好，很快就化解了她在风险部的尴尬，大家都把她当小妹宠着。
开完晨会分配完任务就忙得昏天黑地，脑海里飘来飘去的全是一串串的数字，顾不得想其他。晚饭之前又开了一次会，领导提议大家多数赞成通过了一个重大决定：
通宵加班！
这种事情在顾桐三年的职业生涯中也不过只有聊聊两三次而已，这次却偏偏赶在张维宇来访的时候，老天真是待自己“不薄”，她哭笑不得。大家都抱着一种早死早超生的想法，拼了也要在第二天把报告提交上去，坚决不能让这事儿耽误了宝贵的周末。
一整夜里每个人只轮流去休息了两个小时，到了周五上午，顾桐已经感觉不到困意了，脑子机械并且良好地运转着，这也算是一种出神入化的忘我境界，同事们相互解嘲。她在中途喝咖啡休息的时候会把手机拿出来看几眼，张维宇一直断断续续地在给她发短信，汇报他的行程和见闻。
“你的同学和跃武真热情，导游和司机当得比你还好。别生气哈，没有说你不好，只有好与更好。”
“我在餐馆里喊了一声‘小和’，至少有十个人回头，哈哈。和跃武才告诉我说纳西人里‘和’是大姓。”
“空气是透明的，心胸是开阔的。到了玉龙雪山才知道什么是真正的高原风光无限好，叫我怎能不歌唱啊。”
“在甘海子没有买氧气瓶，上山心里本来还有点怵，被和跃武鄙视了。不过到了主峰嘛事儿没有，看来宝刀不老。”
“回到古城了，天又黑了。昨天来到古城的时候也已天晚，看到的总是她夜晚的样子，虽然夜晚也很美，但还是不曾领略她的真面目。小和说明天去虎跳峡，可以早些回来。”
“在虎跳峡这里找到了你博客里一张照片的拍摄地，专门跟随你的步伐在同一位置留影一张，壮观！”
……
顾桐没有时间回复，总是认真地读完，然后凝神静想一会儿，嘴角不自觉地扬起，就好像仍然在与他共同经历着那一段旅行一样。短暂的放松过后又继续投入到热火朝天的“革命事业”中去了。
下午四点，终于解放。整个办公室里一派翻身农奴把歌唱的喜庆气氛。
回到家的时候疲倦终于大规模地袭来。两天两夜没有好好休息，顾桐吃饭的时候恨不得闭上眼睛吃，把爸妈都吓坏了。吃完饭，就直接把自己扔到了床上，一觉就酣然睡到第二天早上8点。没有梦，自然醒，洗了个澡觉得浑身上下神清气爽，今天是个好天。手机上有两通未接来电和一条短信，张维宇让她好好休息别去机场接他，可她还是兴致勃勃地收拾打扮好了开车出门往机场方向去。
等飞机的无聊空闲，想起了要给和跃武打个电话致谢。
“同桌，接到张维宇啦？”
“还没呢，现在在机场等着。这次多谢你招待他，真是麻烦你了。”
“别客气啦，我也没白干啊，多交了个朋友，还抢了他从加州带来的湖人队T恤。”
顾桐无语，张维宇真是到哪里都混的开，“那个算他那份儿，不算我的，下次你来昆明进货，我再请你吃大餐。”
“好啊，我不会客气的，哈哈。”和跃武爽朗地笑，然后又收了笑声略带迟疑地问：“顾桐，你和他，就没点啥？”
顾桐咬了咬唇，并不想矫情：“同桌，跟你说实话吧，我真不知道。我……不知道他的态度。”
和跃武与顾桐高中同桌三年，多少了解她的个性，这么一听，也大概明白了：“顾桐，我觉得张维宇这哥们儿人很不错，你要是认定了，就勇敢一点，把握住了。”
和跃武一贯为人豪爽，难得说出这样细腻的话来，让顾桐又感动又忍俊不禁：“和跃武，你认识他才两三天吧，他用一件T恤就把你收买了？”
和跃武“嘿嘿”一笑：“我看人挺准的。”
顾桐再次感谢了老同桌。
和跃武对张维宇印象极佳，又鼓励了顾桐两句，挂电话之前还不忘补充：“张维宇这人真有点意思，古城是他自己逛的，只让我带他去了雪山和虎跳峡，昨天我说最后带他去束河逛一圈，他说不去，不能一网打尽，要留一个缺憾以后才有机会再来。”
顾桐莞尔，这确实像是从张维宇口中说出来的话。
挂了电话，航班刚好到达。
张维宇风尘仆仆地出来，好像被高原的阳光稍稍晒黑了些，大概没想着顾桐会来接他，大步流星地就往外走，顾桐只好挥着手大声喊他：“张维宇，这里！”
张维宇循着声源看过去，就看见一个俏丽的身影向他这边快步走过来。上身粉红色的长袖针织衫，下身是浅蓝色牛仔裤和白色板鞋，还扎着高高的马尾辫，实在堪当“活泼可爱”四个字，让他思考了好一会儿才肯定那是顾桐。
“丫头，是你穿越了还是我穿越了？”他居高临下地看她，恰好能看到她绑头发用的Hello Kitty的头饰，粉色的小猫脸没心没肺地对着他笑。
顾桐低头看看自己的打扮：“怎么啦？不至于吧？”
“本来嘛，你这几年好不容易长进了点儿，怎么两天不见又小回去了？”
顾桐笑着不答，取了车掉头进城里觅食。
张维宇明天即将返回北京，下午顾桐到酒店接了张维宇去逛民族村。车后备箱里除了一堆要让他带走的特产之外，还有那用画框裱好的拼图。开车的时候她仿佛能够听见它在后备箱里晃荡，仿佛自己心里那些搅和在一起的离愁别绪和莫名紧张。
民族村里总有新节目，却往往显得有些刻意。他们一路溜达着过去，只旁观，不参与，说着自己的话，笑看着沿路的风景。张维宇说丽江古城的氛围和他想象中的几乎一样，他归功于是顾桐描绘得贴切；他笑着说起他在丽江古城里遇到的德国人，说着口音搞笑的英语与他结伴同游丽江古城。
“两个大男人，一起走在这么诗意的青石街道之间，实在破坏气氛。”
“可以想象。”顾桐笑着起来。她想老外会指点着某处问出一些稀奇古怪的问题，而张维宇会引用她的描述来回答他。可若是旅伴换做她自己，那又是怎样的画面呢？她算半个地主，可是他总是善于把握方向，他们究竟是谁带着谁在玩呢？或许张维宇说着一些很有趣的话题，而自己则只会附和然后傻傻地笑，不会开启自己的话题；她在街边小店里看上的小东西他多半会嘲笑打击，实在有特色的或许他也会感兴趣；看到某一瞬间某一角度阳光照在石桥上很美，他或许会叫她过去站好帮她拍照，然后调侃她拍照时那万年不变的表情姿势。然后呢……她会不会在某个特别有感的瞬间，在古城的酒吧里，或在那一座石桥下面一株常常有人在旁边写生的柳树旁，斗胆向他言明自己一直以来对他的情感？而她若真的这样做了，他会是怎样的反应？唉，那真是可想象范围之外的了……
大观河边的柳絮，纷纷飘进了民族村，刺激了顾桐敏感的鼻子。打了几个喷嚏，她觉得眼里有了些许湿意。恍然之间意识到，他就走在自己的身边，如此之近。那远处的光景，想象不来就不想了，身旁的他难道不是更难得？
在海埂路上吃的晚饭。
海埂路上的饭店里吃饭的总是排场挺大的一群群人。他们两人占据了饭店里最小的圆桌还是显得有些浪费。顾桐解嘲地问：
“来了这么些天，天天吃饭面对的都只是我这张脸，腻不腻？”
“怎么会？！人家夫妻一辈子相对着吃饭都不腻，我凭什么腻啊？”张维宇回答地极其自然。
顾桐却有些怔忡。夫妻？这也能拿来类比？忽然就心生不舍，希望这顿饭长些，再长些，最好明天的分别永远别到来。
晚饭后又转到海埂大坝散步。
逐渐降临的暮色将滇池笼罩起来，掩盖了它原本不堪入目的浑浊，只余月光和路灯投射下泛起的波光，竟也还原了几分昔日高原明珠的美好。
大坝上常年有风。撩乱了顾桐的长发，吹红了她的双颊；撩起张维宇风衣的下摆，更衬得他伟岸挺拔，英姿翩然。两个人并肩沿着大坝前行，一时间，谁都没有说话，各自欣赏着傍晚的风景。天边还有微光，金黄与墨蓝交织的天色神秘而迷人。大坝上平坦宽阔，有老人在放风筝，有小孩子在撒欢奔跑，有情侣在骑双人自行车，笑声和絮语被晚风裹挟着扑面而来，一切都祥和得不可思议，宛若永恒，让人实在不愿意去提及明天的别离。
但是顾桐忽然之间有了一种勇气，或者冲动，想要不顾一切的冲动。
她深吸了一口气，微凉，微腥，还夹杂着熟悉的城市与身边熟悉的人的气息。这一口气吐出去的时候，她听到了自己微弱却坚定的声音：
“张维宇，六年了。”
她回头去看他的反应。他也恰好停下脚步来看向她，没有说话，微微笑着，但是眼神复杂，变幻莫测，好像是质询，又似乎有了然，让顾桐几欲在那深邃的注视之下退缩。幸而她没有，她再次深吸了一口气，说道：
“我说，六年了。你知道吗，我……”
“我知道。”
“嗯？”
张维宇用快速而沉着的语气打断了她，让她惊诧不已，所有的勇气与思考能力都瞬间被抽离，她只能愣在当地等待着他的判决。
“我都知道。”
“……”
“我欠了你六年，顾桐，你是那么好的一个女孩子……”
听到这一句，顾桐脑海里竟然很不严肃地想道：“完了，传说中的‘好人卡’，就是这么发的。”看来这么多年等下来，果然把抗打击能力练强了……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chapter10 如果有如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