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乔爱》月觞涯

5、一纸血托

　　Chapter 5

　　适时来到山里的一个大寨，吴魅生调高了嗓子大呼三声，高门大院中出来迎接的尽是清一色藕色装扮的打手。打手之一恭敬万分，一口一个“吴掌事”，吴魅生也不回应，吊儿郎当插着裤带就往门里迈去。

　　“老爷子，多久没出门啦？可想死魅生啦!”

　　二人来到大堂，正厅逆光坐着一位老者。
　　雪白的胡子，藏色的长衫，保养得当的双手正端着绿茶慢慢地品尝。
　　“魅生，正经点。这不是来了客人么。”

　　老者在笑，然而颈部露出的猩红刀疤，却让这笑容多了分饱经磨难的刚毅与嗜血的狰狞。

　　嘿嘿一笑，吴魅生相当听话地把我往前一送，“老爷子，上次您不是说无聊么？现在送你一个小子，好好打发闲暇的时光。”

　　茶杯“砰”的一声放到桌上，老者听罢，额上皱纹加深，“老爷我最近是无聊了点，可还未至于抢儿子的媳妇来作践。”

　　心头一跳，有什么东西呼之欲出的感觉。
　　接着老爷子的一番话像刷子一般梳清了所有疑虑。

　　“今儿你到这里来，不过是想找个答案。说实话，我知道的，并不比你在龟洛的朋友多。”

　　“老爷子，你们慢聊，我到房里歇歇。”

　　制住我藏在袖子下的暗器，老爷子哼了一声，缓缓道，“怎么，不信那娃儿真的去休息？”

　　我稍抬眼皮，余光恰好扫到门边的一道黑影，“事关内廷，总有不宜供之于众的消息。”

　　老爷子听罢大笑，“是不宜，还是不想？哈哈哈，你们这些宫中人呐！”

　　“若晚辈没有猜错，您可是袭恭付、袭大人？”

　　笑声方歇，又认真看我，“想不到现在还有人记得我的名字。是赵桓告诉你的吗？当初我真应听莲西的话不再重出江湖。”

　　“袭王爷，信佛吗？凡是讲究一个‘心诚则灵’，听心说话，人生自会如水入江河一般的顺畅。”

　　“看来在外流荡的几年，你学到了挺多的东西。”

　　“不过拾人牙慧，强充潇洒。”

　　“见过我儿了？”

　　“见过。”

　　“可好？”

　　“三餐稳定，现下在梅花馆内修整。”
　　看着老爷子欲言又止的样子，我道，“不管过去经历过什么，现已如云烟散去。我出发前一晚，已让允和调用马匹与人手护送笑仁出国，行至月末，应该可以到达邻国了。京中过乱，早晚会波及良明山，老爷其实也不应在此地过久居留。”

　　一时间，相顾无言。一旁的茶具冒出袅袅雾气，逆光中，更将双方的眉目蒸得相当模糊。

　　犹豫半晌，老爷子从怀中摸出一个沾染红迹的包裹，“一命抵一命，大抵如此吧。往日莲西托我之事，已不想再做。今我将书交予你，由你自己定夺。”

　　老人神情肃穆，我不禁直了直身躯，郑重地接过了书帛。

　　一打开，血腥之气扑鼻而来，一笔一划重若飞鸿，惊若雷雨，悲愤与仇恨穿透纸面，直直剖开我的心脏溅出我的血液——

　　“此次出征，赵桓必寻机杀我。征场之事向来残酷，殊不知皇庭恩怨更加纠纷。
　　三十年前，帝遣我西迁寻天界遗物。及回府，赵桓来会，见之，引以为绝世珍宝，欲以库内精器易之。然此物为太祖祭祀之物，安敢随意交赠？莲未允，桓因此记恨于心，于大典前夜盗去此物，致使莲府众侍卫流放，帝念莲开国有功，留一职。

　　知圣物滞留赵府，莲便寻桓交涉。桓指护城河，言‘物已毁去，皇庭日后无忧’。莲知桓出身兵痞，非我等保守人士可应付，又想祭典过去已久，应不会再有差错，便弃桓而去，领旨南巡。”

　　“十年后，桓出一子，为赵四小爷。殊不知赵四小爷乃神器所铸，出生之时便有龙尾加身，以人类之躯驭使神界职位。桓野心甚大，妄图改变迥霄之貌来统御天、人、妖三界。

　　莲惶恐，几次三番制止赵桓，然桓斥以无礼，更撕破兄弟情面。一时恶意葬送多年情谊，悲哉？恨哉？

　　莲念那八十兄弟饱受饥寒，念同出同入之人永世不得回国之痛！
　　莲一日在世，绝不允赵桓偷调神兵、觊觎朝廷！莲必以身心捍卫迥霄，求得三世太平！

　　此事蹊跷，皇以我为病，安然如初。事况紧急，关乎民生，莲最信任的只有袭兄而已。龟洛一战，莲无法顾及京畿，若我身死，烦请还请袭兄顾全大义，替迥霄铲除赵桓逆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