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狸爱吃肉》紫*尾

10、第十章 晴天下雨

　　午膳之后的气氛很诡异，因为府上的下人都被老夫人叫去修整菜园子和猪圈，所以殷墨衍唤了小宝来为他研磨。

　　小宝本不会，殷墨衍便搁下笔亲自握着她的爪子姿势端正地均匀磨起来。
　　问：“可是会了？”

　　小宝被他碰得心慌意乱的收回手来，点头点头：“会了！”

　　殷墨衍瞅着她一阵阵的脸红，饶有兴味地问道：“尚未到初夏，你似乎非常害热，近来怎的时常见到你脸红？”

　　小宝惊慌地背过身去舔舔狐狸丹稳定心神，又转回来道：“没……没有呀……我只是有些饿了，我每回饿的时候都会脸红。”

　　“这样……”殷墨衍思忖道：“不是才吃过午膳，你这人还是比较奇特，若饿了就去旁边吃些点心罢。”

　　小宝摇头，与其去吃点心，此刻的她倒是很想陪他写写字，因为可以趁他低头的时候偷偷瞥他两眼。

　　怎么办呢？现在她喜欢看着殷墨衍都超过喜欢看见吃的了。他明明对她那么糟糕，为什么还是想看见他呢？那接下来，会不会就是同她的姑妈一样……

　　殷墨衍见着她那愈蹙愈紧的额头就万般疑惑：“你为我磨墨如何还这般愁眉苦脸？不是都要你去一旁了么？”

　　“啊！不是，没有呢！我是在想，二少爷你这样用功读书，将来一定也会考上功名做了大官娶到公主的！”

　　“谁说我要考功名做驸马？”
　　他甩甩手中的书册，道：“这分明是账簿。至于功名，叫那柳秀才一人考了就好。”

　　“嗳？二少爷你不喜欢做大官啊？”
　　“不喜欢。”
　　“为什么啊？做大官不是可以有很大很大的房子，还有很美很美的老婆？”

　　殷墨衍望着她：“你也是这样市侩么？我以为你会是单纯的。”

　　小宝挠挠头，“你不喜欢啊？我听我娘亲说你们男人都爱这个，不比我们狐……呃，不然我那姑妈也不会变得那么可怜，她一心只盼着那男人能接受她，做了大官后回来娶她。”

　　“原来世间当真还有如此多的痴女怨男。”殷墨衍叹一声收了账簿：“希望你不会步你那姑妈的后尘，能寻个如意郎君。”

　　小宝正一阵感动，殷墨衍又笑道：“找个与你一般白白胖胖的，生一堆似你的小包子！”

　　他道罢止不住地撑着书台俯仰大笑，小宝暗下脸来，从未有过的自卑令她鼓起勇气问道：“二少爷，我若是不胖不丑你会不会喜欢我？”

　　殷墨衍一愣，听着她不似玩笑的口气，一时语塞，只模棱两可道：“怎么突然这样问，那你就先变得好看了试一试啊。”

　　小宝缄默了半晌，终究摇摇头：“你喜欢的是公子，才不会是我。”
　　她又望着门外看了会儿，踩着脚尖儿自言自语道：“就算我好看了你也不会喜欢我。”

　　“不好了二少爷！”福全突然火急火燎地就冲进门来嚎着：“淅淅小姐……小姐她又出事了！”

　　这一声高亢的嗓门打破了安宁，殷墨衍马上变了脸色上去钳住福全的肩膀：“她如何了？”

　　“庵里的老师父……说二小姐她……又……又寻死了！”

　　小宝吓了一跳，有人寻死了么？淅淅……好耳熟的名字，还不待她想完，殷墨衍就一阵风似的冲出去了，福全正急忙追上去，一回头见着小宝也跟着在跑，就道：“宝小姐，您莫要担心，淅淅小姐不会有事的！山路崎岖您吃不消的，还是留下来等消息罢！”

　　只是福全还未说完，就怔愣着看着比他跑得还快的小宝已经一溜烟追上殷墨衍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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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快到傍晚时分，殷墨衍消耗掉巨大的体力爬到半山坡的尼姑庵门前，累得险些瘫倒，见着这会儿显得身轻如燕的小宝正平心静气地跟上来，点点头道：“小宝你好……体力！你快……快去叫门！”

　　小宝见他脸色通红浑身气喘，担忧地应着忙上前去拍门：“门……门！”

　　殷墨衍：“……不是让你叫门，是……是快让里面的人开门！”

　　小宝还不等再拍呢，庵中的老师父们已经体贴的将门打开了。

　　“淅淅！淅淅她如何了？”
　　殷墨衍又来了力气，三步爬起来摇晃着老师父的道袍：“快些！快带我去见她！”

　　小宝心想还是头回见着他如此关心个女儿家，见他跌跌撞撞进去了，仔细认着这尼姑庵的牌匾：“相，公，庵。”

　　“嗟！尼姑庵堂竟然叫相公庵！那秃驴们的老寺要不要叫娘子庙啊？”
　　她撇撇嘴，看来这唤作淅淅的小姐一定不是什么正经人家的女儿。

　　福全连滚带爬地赶来了，见着小宝皱着眉站在门外，急忙上来佩服道：“宝……宝姑娘……你跑得太快了！真……看……看不出来呢！”

　　“嘿嘿……”小宝不好意思地挠挠头：“你看我胖胖的罢，其实我很灵活的。”

　　“就是就是！不然那一天下雨路滑坡又那么陡，您都能下得去救了二少爷！”

　　小宝闻言，后怕地周身一抖，急忙哈哈着转移话题：“那个，你不去看看那个小姐么？”

　　“啊呀对了！”福全一拍脑门，“宝姑娘，这小姐不是旁人，是咱们二爷的亲妹妹，前阵子为情所困，一个人想不开跑到这里来带发修行，这不今日非要遁入空门，不然就要寻死！”

　　“空门……”小宝明白：“我懂我懂，就是没有头发了！”
　　“可不是，说来也是宝姑娘的小姑子呢，咱二爷最疼她了，哎，可惜了。”

　　原来是殷墨衍的妹妹啊。
　　小宝听完放了心推门进去，燃着香火的庙堂有一股子奇妙的香油味儿，小宝用力地嗅了嗅，嗯，味道好香好香！她今后又多了个觅食的好去处。

　　屋中有一个很是动人的女子正跪坐在蒲团上双手合十，一旁便站着怒发冲冠的殷墨衍还有两个托着剃刀与清水盆的小尼姑。

　　“你回去罢……求求你，今后都莫要再管我。”
　　那女子一动不动地注视着眼前的佛像，许是在说给殷墨衍听。

　　脸色快要气到爆炸的殷墨衍一动不动地盯着她，小宝趴在门边儿，看着剑拔弩张的两个人，肚子已经是饿得咕咕叫，可是她又好想和殷墨衍多待一会儿，便开口唤道：“淅淅……你若是要找相公的话，哪里都有的，不必在这里哇，先回家去好不好？”

　　庵堂里的众人纷纷吐血地看向小宝，有的甚至恶狠狠地在瞪着她，许是要将她生吞活剥了，一下子将小宝弄了个大红脸，便一点点将脑袋挪了出去。

　　“她是谁？”
　　殷淅淅也跟着回首盯着门外已经害怕地躲起来的小宝奇异的问着：“你何时竟然会允许府上的丫头跟着你出门了？”

　　殷墨衍揉揉额角：“她是……我的妾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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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宝蹲在门外揉着饿扁了的肚子，福全瞅瞅里头又瞅瞅她，道：“宝小姐是饿了罢！兴许今儿个咱们这么一闹淅淅小姐就落不了发了，二少爷肯定得在这里继续守着，所以您要不要先跟我回府去吃点东西？”

　　“不要。”小宝摇着头：“他们也饿着呢，我再待一会儿等等看。”

　　“嘿嘿，宝小姐真是喜欢咱们少爷呢。”福全见着她满脸全都写满了“殷墨衍”三个大字，不禁暗喜，殷家马上就会后继有人了！

　　小宝哀神地扒拉扒拉脚边儿的土疙瘩：“原来你也看得出我喜欢他……”

　　“福全。”殷墨衍走出来一声唤：“晚些我们留下来吃斋菜，你去帮着弄饭来。”

　　福全应着退下，小宝委屈地抬起头来望望殷墨衍，饿了半天了就等着晚上一顿鸡呢，可是她知道自己闯祸了，所以才只能吃素。

　　殷墨衍看着她摇摇头蹲下来道：“你方才在佛堂里嚷了什么？”

　　“找相公……”小宝鼓鼓嘴巴：“我是不是说错话了二少爷？她们的表情各个都想把我轰出去。”

　　殷墨衍指指庵门上的匾额：“那三个字念什么？”

　　“相公庵。”

　　殷墨衍便笑了，摸摸她的头：“佛门境地，下次莫要这么大声的喊，你可以偷偷喊给我听，那‘杳颂庵’三个字被你如此一喊，淅淅听了非常想换一家再剃度。”

　　“二少爷，你喜欢淅淅姑娘啊？”
　　“嗯，喜欢。”

　　小宝认真的点点头：“也对，我见她生得又瘦又好看，我是男人我也喜欢她。”

　　殷墨衍轻叹一声，问她：“饿了么？谁叫你跟来的？在府里才会有鸡吃，在这里只能跟着她们吃斋菜。”

　　“不碍事，”小宝被他体贴地态度弄得一阵感动：“你不是也跟着吃素么？我吃一天没关系的。”

　　殷墨衍盯了她一会儿，笑道：“小宝，你是不是喜欢我啊？”

　　“不是！”小宝的那颗狐狸心又不安分地跳起来了，“我才不喜欢你呢！”
　　“哦？我还想着你若是说实话我便也告诉你我对你的感情呢，可真让人伤心。”

　　小宝的脸颊飞上了两朵红云，她一辈子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么紧张过：“真的么？那我告诉你……我……我……只是……只是有那么一点点……不讨厌你……你嘲笑我我也不太会生气……你看着我笑我就会觉得比吃了鸡还高兴，所以我应当是喜欢你……那你呢？”

　　她的心停止跳动，就等着殷墨衍的回答。

　　殷墨衍顿了片刻，仰头大笑：“太好了，可是我不喜欢你。”

　　“哗啦啦——”
　　小宝的心碎了一地。

　　“淅淅知晓我纳了妾异常开心，你又喜欢我，她知晓了会更加放心，好极好极！我这一生最牵挂的便是她，她最牵挂的便是我。我曾发誓终身不会娶妻，淅淅为此一直觉得难过不安。谢谢你了小宝，能让她安下心来思过也好，你就去告诉她你喜欢我罢。等到回府我会命人给你多烧几只鸡来给你吃。原来我的魅力果真不假，还以为对你不会奏效。”

　　他欣慰地说完，又揉揉小宝的脸颊道：“怎么这么脸红？当真是被我陷进去不可自拔了？我还以为你会很讨厌我，就故意对你温柔些，没想到女子都是吃这一套的。嗯？不过这好端端的天怎么突然阴起来了？”

　　小宝捏紧了裙裾，眼角的一颗泪被她强忍着咽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