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各得其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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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样的温度。
伊天道醒来时，发现自己的手正被一双暖暖的手握在手里。抬头再看，是花谢楠的笑脸。脸已经不再是少年样子，只是那时的稚气似乎还没有褪净似的，笑得一如既往的单纯明朗。
“伊天道，你的两个名字都很怪。”
“你没忘了我。”伊天道有些想笑，但是他是趴着睡过去的，压得他脸上的肌肉就好像僵住了一样，又酸又麻，笑不出来。
“没忘啊，我把你放在心里呢。”花谢楠大言不惭地说道。
十几年前，他溜进伊氏晚宴的厨房，造成了一起瓦斯爆炸事故，伊天道则为了掩护他被掉落的器具砸成重伤。但因为震惊以及罪恶感造成的精神压力，这一切却被他忘得一干二净。之后他的母亲因为这件事引咎辞职，花家人就此消失在了伊天道的世界里。
“炸了我家的厨房就跑得人都不见，也好意思说把我放在心里。”伊天道仍是面无表情道。
花谢楠挺不好意思的挠挠脸上的绷带承认，“我不记得了嘛，我妈就说我从楼梯上滚下去了。而且我那时没有受什么伤……现在我想起来了，我确实没有受伤，是你替我挨了一下砸，流了很多血。”
看他说着就要伸手来摸自己后脑勺，伊天道下意识一躲。“早就长好了。倒是你，这回实实在在地挨了一下，别乱动了。”
“嗯。”花谢楠老老实实道，慢慢躺了下去。
伊天道扶着他钻回被窝里，还不忘嘲讽他一句：“本来就不聪明，这一下应该被砸傻了。”
花谢楠破天荒地没有跟他顶嘴，傻笑了笑，“谢谢。”
这声谢道得有些唐突，但伊天道也没有问什么，用完好的那只手极轻的抚摸了一下他头上厚厚的绷带。
“对了，你的手怎么了？骨折？”花谢楠突然想起来，赶紧问道。
“没什么。”伊天道看了一眼手上的夹板，淡淡地说。
“跟我有关吗？”
“没……”
“谁说没有啊。”伊天道身后突然有人接话，话一落，那张跟他长得差不多的脸就出现在他身后。
“伊天赐！你……”花谢楠刚躺好，又激动地要坐起来，伊天道顺手把他按了回去。他目不转睛地瞪着伊天赐，像生怕把他放跑了似的。“你把李潇拐到哪里去了！”
“你放心，我就是来告诉你这件事。”伊天赐嬉皮笑脸地还想多说几句，他弟弟却在旁边冷冷地对着他“送客瞪”，他缩了缩脖子，赶紧加快语速说道：“他好好的呢，他这几天要上法庭指证苏子敬做黑账，现在不方便来看你。让我带他问好。”
伊天道在他说完话的同时就挥手赶人，伊天赐也像做了亏心事一样不敢忤逆这黑铁面弟弟，赶紧自觉退散。
“对了，小花啊，你知道吗？”伊天赐出了门又返回来说道，“你被大冰柜和门压在下面，天道为了把你扒出来。那可是使出吃奶的力气了！硬是把自己的胳膊给掰断……”
话还没说完，伊天道就快步走上前去，把门直接甩到了他的俊脸上。
“伊天道。”花谢楠这会缩在被子里，突然整个人都变得安静起来。他很轻很轻的叫了对方一声，眼睛亮亮的，带着一些笑意看着后者从门口又走回他床边。
“什么事？”
“你有没有过这种感觉？一觉醒来，所有烦恼的事情都不见了，就好像是扎在心里的刺儿全被拔掉一样，美梦成真，神清气爽。”
“你的店可是全烧没了，你就一点儿也不烦恼？”
“你这个人真是没意思！”花谢楠恼恨地看他一眼，“你看我不是活得好好的吗？而且居然还有最棒的副产物——还把你也记起来了。现在伊天赐和李潇也平安无事，这不是皆大欢喜嘛。”
伊天道自己也没有察觉的笑了一下。也就只有这个人，能在自己的财产全烧毁，自己又被绷带包得像木乃伊一样的处境下，还能觉得世界如此美好，还能笑得如此开心。
让他如此着迷，如此喜欢。
“花谢楠。”他尽量做出一个温和的表情，“我有过一次。”
“一次什么？”
“有过一次梦醒的感觉。”伊天道小心翼翼地坐到床边，高大的身体突然显得有些拘谨无措，和他冷淡无表情的形象极为不符。他伸手帮花谢楠把被子盖盖好，又假模假样地清了清嗓子，慢慢说道，“你记不记得……下雨那天，你在我家里过夜。”
花谢楠脸红了红，他能记得那天晚上自己被他吻了，但是至今弄不清楚那究竟是不是在做梦。他小声嗯了一下。
“我……看见你睡在我的床上，知道我终于找到了你。这十年来，我唯一一直在想念、在惦记的人。”伊天道不肯再看他，抬头漫无目的地看着窗外，甚至说话都有些磕巴起来。“我觉得……我觉得这十几年来，……和那之前我的人生，都是做梦一样。第一次遇见你时，像是被从噩梦中叫醒。再次遇见你，就像……梦想成真一样。我觉得是我一直在做梦，而只有你曾出现的那几个瞬间，我才是清醒的，真实的。”
花谢楠不敢相信地看着他说出这么长、这么感性的台词。暖融融的阳光涂在他俊美却表情僵硬的侧脸上，简直像座雕塑一样。不知是阳光的效果还是他的错觉，他觉得伊天道的那张阴郁的脸有些红。
黑铁面害羞了。这个念头一冒出来，他竟不合时宜地笑起来，心里却满满的，有些拥堵的感觉，好像快要哭出来一样。
听到他笑，伊天道全身更加僵硬了，飞快地看了他一眼，又把目光移回窗外。“……你笑什么？”
花谢楠忍住笑，从被窝里伸出手来拉住他的手。他的手很暖，一直没有变过。“伊天道。你这个别扭孩子。”
他也不知道怎么就冒出这句话来，只是突然觉得母亲曾经用来嗔怪自己的这个词，或许正好适合这个人。
“什么？”伊天道也有些莫名地看着他。
“我是说我也喜欢你，笨蛋。”花谢楠说完便把半张脸都躲进被子里，又不过瘾似的补了一句：“笨蛋。”
被反复骂作笨蛋那个人却没有生气，反而能看出他的僵硬的肩膀和五官都缓缓地放松下来，像是个长途跋涉的人突然卸下了一个沉重的行李一样。
他握紧了一下他的手，说：“我是。”
“你承认就好。哎，你差不多该吻我一下了吧？”花谢楠赖乎乎地笑着看他。
伊天道没有说什么，听话地俯下身去，把唇极轻地印在他的唇上，没有再多余的动作，只是短暂的一碰便离开。柔和温暖的触感一点也不像这个硬邦邦的笨蛋。
平静了一下，花谢楠等不及地问出自己的疑问。“伊天道。你早就认出我了，你也早就喜欢我了，为什么那时候我问你，你却不说话？我很丢脸你知道嘛？”
伊天道沉默了半天，终于轻声说了句：“我那时以为……你和李潇在一起了。”
“哈？”花谢楠忍不住又失笑。“你怎么会这么想的？”
“我知道你一直把他藏在店里，而且我也知道你还……很在乎他。”伊天道犹豫地说道，“既然你已经把我都给忘了，倒不如不去打扰你。”
花谢楠愣了一下，气愤地嚷嚷起来：“你你你你就记仇吧你，忘了你一次，你要念叨我一辈子呀！臭不要脸吧你，还好意思说不打扰我？没经我同意你都亲我多少次了吧！每次……”
说着，声音又渐渐小起来，“……每次我心里都会胡思乱想很久……一直想着你这个混蛋……倒是喜不喜欢我……”
“喜欢。”伊天道这次倒是大大方方的表白出来了，脸上也不见红了，直直地看着他的双眼，“我一直喜欢了你这么多年。你呢，你可是把我忘干净了，让我怎么不记仇？”
“你……行行，”这次轮到花谢楠脸红了，整个脸上烫得像要冒烟一样，用被子掩住嘴巴，却仍然掩饰不住满眼漾出的笑意，“我补你一辈子还不行吗？”
作者有话说
第22章 各得其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