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经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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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薇宫正殿的大门一闭便是八个时辰，待得怡然走出来时，仙界已是繁星点点，夜色如水了。
他的脸色略有些苍白，看来是消耗了过多仙气。
心急如焚的紫微大帝连忙迎了上去：“菩萨，小儿~”
怡然略有些疲惫地一笑：“大帝放心，已经没事了，十一现便将他送到往生池去。”
紫微大帝吊在嗓子眼的一颗心总算放回了肚子里，他正了正衣衫，对怡然一揖倒地：“菩萨的大恩，紫薇宫上下没齿难忘。”
怡然只是浅浅地笑笑：“此次下手的人，大帝心里可有甚么可疑的人。”
紫微大帝的脸沉了下来，却是沉吟不语。
“依十一看，此人对歌空的练功路数定然十分了解，不然在短短时间内，将其仙脉尽毁，却又生生留了一口气好让我们施救，这可忒不容易了。”
紫微大帝脸色极是不好看，似是想到了甚么人一般，但他却并未说甚么，只有些担忧地望着怡然：“菩萨为我儿大耗元气，小仙宫中有些九转金丹，菩萨且收下以作调息。”
仙界人都知晓，西方极乐世界的元圣菩萨从不帮人白干活，虽然这不合出家人的规矩，但他每每要报酬都要的面部红心不跳的，众仙家也拿他没办法。只是紫微大帝想用几颗九转金丹便打发了怡然，便是痴心妄想了。
果不其然，怡然含笑道：“诶，金丹十一回头去老君处走一遭，顺手取几罐子便是了，眼下，十一到想与大帝讨样东西。”
这脸皮厚得！紫微大帝不禁想起怡然每每去过老君府后，太上老君那一张比谁都臭的脸。不过儿子的救命恩人都开口了，便是要整个紫薇宫，他也断断没有拒绝的道理：“菩萨看的上紫薇宫里的东西，实是小仙的荣幸，菩萨尽管开口。”
“倒也不是甚么稀罕东西。”他轻笑道。
怡然一袭莲白色的纱衣，脚不点地地在厚厚的云层上走着，瞧着十分轻巧，这速度却不是一般的快，不过他在远远看见迎面走来的身影时，却低笑了一声，放慢了脚步。
“月老。”他含着笑，主动打招呼。
那穿着一身大红袍的小老头本飘飘然地踩在一朵粉红色的小云上，听着这低柔的嗓音，不禁地惊了一惊，睁开那酔蒙蒙的小绿豆眼，见是怡然，连忙拱手道：“元圣菩萨。”
“月老哪里来，这股女儿红的香气，叫人闻着便要醉了。”
月老讪讪地摸了摸鼻子：“张果老存了五百年的女儿红今儿开封，小老儿便去强两钟来喝喝，”他两只眼珠子骨碌碌乱转，看到怡然手里捧着的一团仙气，胡乱地笑了笑，“菩萨可是往西方极乐世界去？”
怡然点头，抬了抬手里被仙气包裹的歌空真身：“送这小家伙回去一趟，”他狭长的眼睛略略眯着，一派温和，却又露出丝丝狡黠，“倒是月老您，红鸾殿如今倒安生了？”
月老夸张地长出了一口气，大大咧咧道：“可不是么，之前的姻缘线都不知偏到哪里去了，可把小老儿唬的要死，一个是帝王星，一个是受罚的神仙，要真出了甚么事，小老儿可不是要吃不了兜着走么？还有上两日，那蛟蛇族突然跑上来闹事，竟叫那爱阴笑的小鱼菩萨钻了空子，推倒了帝王星的姻缘牌，额~”月老兴致勃勃地说着，突然对上对面那双似笑非笑的眸子，背后登时一寒，糟了，说坏话竟说到人家面前去了，怡然是仙界出了名的笑面虎，月老心里懊悔不已，却也只能讪笑着看着对面的人。
怡然有些好笑地望着眼前眼珠子乱转的老头，叫这么个当了月老，难怪这人世间的情情爱爱一片纠葛，乱七八糟，他无奈地笑笑：“多谢月老处处为含碧费心。”
月老一怔，随即想起仙界的流言，眼神不禁暧昧起来，他想起那张巧笑嫣然的可爱小脸，又忍不住大叹了一口气：“这丫头也是命苦，长了个死心眼，，她以前来红鸾殿偷红线时，小老儿便十分欢喜这丫头。这丫头认死理，性子又倔，当小老儿发现她的姻缘出了岔子，心里可真是吓坏了，若是不小心连帝王星的命格都改了，那丫头只怕要罪加一等。小老儿拼着吃不了兜着走的风险，冒死为她瞒着，还好她绕着绕着，最后还是嫁给了帝王星，不然这一遭肯定是瞒不过去了，到时还不知要怎样呢！”
怡然还是微微地笑着，并不言语，眉目之间却染着了浅浅的一层哀伤。
月老望着他那俊美得出尘的面庞，恳切道：“小老儿心里最清楚，菩萨你是真心帮着那丫头的，不然此次她也不会化险为夷，不过这般的成全一次又一次，却总是治不了本，小老儿掌管红鸾殿几千年，觉得这世间的情爱最是美好，断情绝爱可真是忒苦！”
“佛家讲求的是大爱。”
月老摆手，大咧咧道：“那些个小老儿不懂，小鱼菩萨，你风流倜傥，法力无边，含碧丫头娇俏可爱，你们俩实在是，咳咳~大不了小老儿送你们几打红线就成了，总之，您可一定要救救那丫头~”
怡然嘴角一勾，露出个微笑，却是十二分的真诚。这一笑，如昙花一现搬绽放，令月老不禁一怔：“月老放心，十一定不会辜负您的一片美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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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这天上一日，地上一年，日月在云雾泽泽的仙界只轮转了一圈，凡界却已是经年。
这一年多来，凡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自前年年末之时，无双城主傅九叶不费一兵一卒，将南方姑苏、平湖、广厦三城收入囊中，又过一年，直至眼下的初春时分，傅九叶的势力已经延伸向北方，而无双城主傅九叶已经成为了众人口中的“天下城主”，民间的传闻颇多，大约是说傅九叶乃天上帝王星，受天命来开辟天下大统的太平盛世，天下百姓都该群起用之。
在这其中，还有一位传奇人物，傅九叶收服南方三成之时，正是她刚来到他身边的时候，之后的一年时间，天下名人志士纷纷投到傅九叶门下，听说全是这人的福气所至，坊间传言此人美若天仙、天生灵气，更有人言，其实此人便是天上仙女下凡相助帝王星的，而此人现正是天下城主的三夫人，万民心中公认的国母。
流言终归是流言，真正的天仙夫人长甚么模样，无人知晓，而有些人心里最是清楚流言从何而起，不过是收拢民心的伎俩罢了，至于流言的主角，恐怕还不知道自己竟成了这般神乎其神的人物，若知道了，必又是一脸错愕的呆样罢。
水红色袄子，月白裙子的幺儿挑开珠帘，走到坐在窗前发呆的女子身边。
屋里没有生炉火，她似是觉得太闷而不喜欢，只裹了十分厚重的大衣，她的面色十分不好，惨白惨白的，鼻子却又被冻得通红，这都是因为她平时总是吃得很少的缘故，她不再梳那圆圆的圆髻，长长的青丝随意用一根光秃秃的簪子挽着，还有几丝落下来，调皮地在鼻尖嬉戏，她已经脱去了稚嫩的模样，出落得愈加清丽，只是那一双眸子，却总是无神地望向不知名的远处。
幺儿急匆匆上前，将含岱妾面前的窗关上，有些嗔怪道：“夫人，外头还寒得紧，您怎的坐在风口上？”
她淡淡一笑：“无妨，我觉得屋里有些闷。”
幺儿眼睛涩涩的，说不出的心疼：“夫人，幺儿去给您端碗燕窝来暖暖身子罢。”
“不了，我胃口不好，不想吃。”
“夫人，您总吃的这般少，主子回来肯定要不高兴了。”
幺儿看到自家夫人听到这话，苍白的手抖了一抖，她慢慢收回看着外面的目光，看向幺儿：“叶要回来了？”
幺儿心中酸涩，单点头：“主子上两日来了信，等他攻入辛城，安抚好百姓之后，便会回来。”
幺儿知道主子是真心喜欢自家夫人的，他为了给夫人出气亲手打断了二夫人的手脚，但凡在府中，他也都是宿在自家夫人这边的，只是~幺儿看着像是受了惊的小鹿一般的岱妾，眼里忍不住落下泪来，她不知道夫人和主子之间到底怎么了，每每主子在这边就寝，小楼里是不允许其他人在的，只是第二天她进来服侍时，主子早就走了，而岱妾则是苍白而惶恐的样子。
而夫人的肚子也一直不见动静。
岱妾呆呆地做了一会，终于开口道：“幺儿，我记得初春的菜心总是特别清甜爽口，我以前在清平村时，总是到隔壁的婆婆家吃。”
幺儿点点头：“夫人你等着，幺儿叫厨子这就去准备新鲜的菜心。”
辛城。
傅九叶很是头疼，这辛城三面环山，易守难攻，他已经耽搁了十多日，强攻了两次，都被弓箭和山石挡了回来，眼见粮草就要续不上，天气又颇为寒冷，将士士气低落，难道此次真要无功而返了，可是辛城城主新亡，此乃千载难逢的良机，如果不能一举拿下辛城，往后的北伐之路只怕有诸多不便之处。
辛城并不大，也不富庶，却是兵家必争之地，原因很简单，一道天然屏障将中原分成南北两块，南方分别是无双、姑苏、平湖、广厦四城，北方是京津、洛水、雪桂和殷四座大城，那道天然屏障便是祁山，而辛城便是绵延百里的祁山唯一的通道。自从平定南方诸城，这一年来他招兵买马，加上之前培养的近万暗卫，组成一支精锐部队，想要打通这通往北方的通道。
“报！”有探子进账，“禀告元帅，我军抓到了几个出走的城中百姓。”
傅九叶心中一动：“带上来。”
那是几个山民模样的汉字带着几个粗枝大叶的女人，傅九叶命人给他们松绑，温言抚慰一番后，问他们是怎么出城的。
原来辛城东面因为是群山，城墙已经破了好几处都没有引起守兵的注意，而这几个山民无意间发现山中竟有一条山谷，可以通往城外，这才逃了出来，想要远离战火，却不想被傅九叶的探子给抓住了。
“此谷名曰葫芦谷，谷中宽阔，谷口却十分狭窄，只容几人通过。”一个山羊胡的军师摇头晃脑道，冥衣最近似乎一直有事要忙，并未跟随在傅九叶旁边。
“会不会是辛城的请君入瓮之计？”傅九叶皱着眉头问道。
“元帅不必担心，葫芦谷两边皆是怪石，眼下尚是早春，草木未生，一来不怕他们用火攻，二来也藏不住人，很难埋伏。”
傅九叶沉吟半晌，点头道：“点一千精锐骑兵，用布裹住马蹄，今夜二更造饭，三更拔营，本帅亲自带领，从葫芦谷偷渡进城，你带其他兵士严阵以待，看城中火起，便发力攻城，里应外合，一举拿下辛城！”
夜静悄悄的，一轮明月挂在当空，一队精锐骑兵正悄无声息地在狭长的谷中前行，正如先前所料，谷中草木未长，两边都是光秃秃的，一览无余，傅九叶心中暗喜，一马当先，想要飞快地冲出谷去。
然而，当众人来到谷中腹地时，情况发生了，一阵阴风吹过，乌黑的云朵遮住明月，诡异的气氛中谷中蔓延开来。
马儿最先开始不安，它们开始低低地嘶鸣，就连傅九叶身下那匹千里名驹，也像是感觉到了什么一般开始后退。
傅九叶闻着空气中淡淡的腥臭味，知道情况不妙，谷中的安静太过诡秘了，他心中有不安升起。
果然，一阵狂暴的阴风中，黑烟从地底升起，无数身影凭空出现，伸着长长的舌头，原本是五官的地方全都变成了可怕的大洞，有虫子在其间进进出出，他们伸着全是森森白骨的手，向傅九叶他们席卷而来！
作者有话说
第37章 经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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