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匪石》子舆

2、第二章

　　几日后，天已放晴，春日阳光温暖且轻柔，清风拂面，很是舒适。

　　京城较平日有些不同，只因王朝之师得胜归来，天子亲迎，京城干道玄武大街两旁人头攒动，早有人已等在此处，只盼占得好位置，能将凯旋归来的骁勇的好儿郎瞧个究竟，亦有迎接归来的亲人的。

　　玲珑得知今日便是锦玉哥哥归期，虽知必会相见，却如何等得，一早便拉着紫鸢出门，怎知到了此处，还是被人占了先，前排已被占满，既有寻常百姓亦有世家少女，带着自家侍女，她们面着羃离，手执巾帕。

　　未多时，人群一阵骚动，凯乐渐近，已有人高唱凯歌，玲珑心下一阵激动，下意识地紧握腰间玉饰，踮脚张望，只见一队人马浩浩荡荡，渐行渐近。

　　虽未行近，玲珑却一眼便望见那熟悉的身影，青骢马上的他身着银色铠甲，身姿挺拔，面容较两年前退去青涩，却依旧温和俊逸。玲珑忙一手撩起羃离，一手挥帕，口中直喊“锦玉哥哥”，只望顾锦玉能听到，只是那声音被淹没在人海中，了无踪迹。

　　无奈，她只跟着队伍小跑，一边挥帕，跑了一会累得停了下来，抚胸轻喘，却感受到一道灼灼的目光投了过来，她抬头，望进了一双如黑宝石般熠熠生辉的眼睛，那人似亦未料到她会抬头，二人呆愣了一刻，那马上之人首先调转头，望向别处。

　　当先几个少女手挥巾帕，一人道：“锦玉公子甚是俊美呢。”另一人却道：“晋陵公子更为英武。”另一位少女轻叹：“唉，锦玉公子与晋陵公子二人皆好，若得其一人青睐，足矣。”此语一出，其他几人轻嗤，笑作一团。

　　原来那身形修长，身着青色铠甲的男子是晋陵公子，京城无人不知的仲雍侯世子，他与丞相之子顾锦玉齐名，称“京城双壁”，此名号由来自是此二人形貌出众，又皆精通文墨射御。

　　玲珑努力搜寻关于晋陵公子的记忆，只依稀记得，一个寡言高傲的少年。

　　彼时，锦玉哥哥初入翰林，玲珑时常扮作小童去找他。那日，玲珑去找他，正逢箭术比试，她见锦玉身着劲装，手持弓箭正与一少年比试，那少年与锦玉哥哥一般年纪，眉目俊朗，面色沉静，脊背挺直。三箭比下来，那少年以半环的优势略胜一筹，然输赢于他而言似乎并无所谓，只抱拳对锦玉道：“承让” 。

　　玲珑见箭术甚是有趣，一时孩童心性，便央着锦玉哥哥教她，锦玉只劝道她力气甚小，不堪拉弓。

　　本已准备放弃的玲珑，忽听得一声轻哼，抬眼便见到刚刚那少年立于一旁，触到他略带轻蔑的眼神，不知为何，激得她定是要学会。锦玉无法，只得手把手教她，初时，她连弓都拉不开，只是她不服输，凭着那股子倔劲，最后竟将箭射了出去，虽离靶心甚远，却已是难得。

　　她转头颇为得意地望向少年，那少年触到她的目光，却只转身离去，玲珑一阵泄气。

　　后来，她才知晓那少年便是晋陵世子。

　　那日之后，玲珑在翰林院碰见过他几次，她问安，他亦颔首回礼，眼中已无轻蔑。

　　记忆中那模糊的影子，与现今这个身形颀长，脊背宽阔，俊朗坚毅的男子重合，依旧寡言高傲呀，心想道，玲珑不由地嘴角轻扬。当日锦玉终是未曾注意到玲珑，只在晚间结束了宫宴匆匆赶到姚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