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凝香》程九

39、第 39 章

　　“奴才叩见七公主！” 就在皇上离开不到三个时辰后，殷拓祥又折回薷院。特地来见依旧依在窗台前，眼神空洞的锦容。
　　“奴婢见过殷公公。”眼窝湿红的红珠，向殷拓祥福了福身，用哭沙哑的声音说道“公公，您快劝劝公主吧，奴婢怕……怕公主再这样下去，会…会……”
　　说着，红珠再度哽咽起来。
　　殷拓祥听到红珠这样一说，又看到锦容决然的样子，心急如焚，
　　方才在院中看到锦容哭诉的模样，他已经是心疼不已，而如今，更下定了他说出真相得决心。这一幕太过熟悉，仿佛时间倒退，命运轮回，他不能让悲剧重演！
　　“公主，您——”
　　“公公，你什么也别说了！”锦容突然转过脸来，语气中带着决绝“锦容命苦，今生已了无所托。只请公公替锦容向述震带句话：今生无怨，来世尽缘！”说着，泪水再次划下她的面颊。
　　“公主，您这是……”
　　还未等殷拓祥问个究竟，只见锦容霎那间突然起身，拿起梳妆台上针线筐里的剪刀，朝自己的腹部就狠狠刺去！
　　“公主！！——”
　　“公主！！——”
　　殷拓祥与红珠同时惊叫出声，立刻冲上前去，抢夺着锦容手中的剪刀。
　　“放开我！放开我——”锦容被两个人搂住，动弹不得，再也没有寻死的机会“你们为什么要阻止我，难道你们忍心看着我这样痛苦的活着吗！！！”
　　锦容嘶叫着，痛苦和绝望已经让她再也坚持不下去了！死，现在已经是唯一可以解脱自己的方法了！
　　“公主，公主！难道您要和您的姑姑一样，就这样自私的死去吗！！！” 殷拓祥死命的抱着锦容，手中紧攥的剪刀口已经将他的皮肉划的鲜血直滴。
　　“你——说什么？”锦容被怔住了，殷拓祥刚才说了什么？姑姑？姑姑不是已经出宫了，什么死去，什么叫死去！！！
　　殷拓祥见锦容已经恢复了些许平静，才慢慢放开了手，可依旧紧紧的攥着剪刀，生怕锦容又有任何举动。
　　“红珠，给公主打盆洗脸水来。” 殷拓祥将剪刀交给红珠，暗示叫她扔的远远的。
　　“哎！”红珠惊吓未退，先是一愣，接着胡乱抹了一把脸上的泪，发抖着接过剪刀，有些跌撞的出了屋。
　　“事到如今，老奴也没什么可顾忌的了，就算撇了这条命，老奴也要保住您啊” 殷拓祥跪倒在地，不停的磕头。
　　“其实今儿早上，您也看到了。皇上为什么会来，您也一定也能猜到几分。” 殷拓祥低了低声“没错，皇上喜欢您姑姑，从很早以前，他未继承大统之前，就喜欢着她。可是……毓秀心中所爱的，却是睿亲王府的大贝勒。”
　　“睿亲王府的大贝勒……述鸣！”锦容的眼睛一睁，这到底是……
　　“是，毓秀与述鸣贝勒两情相悦，早已许了今生，只等毓秀职期满后出宫完婚。可是，皇上继位后，却要纳毓秀为贵人。毓秀和述鸣贝勒曾经苦求过皇上，皇上不肯，依旧对毓秀苦苦相逼。最后毓秀自知与述鸣无望，含恨自溢而去，而述鸣贝勒随后也跟她去了，唉——”
　　殷拓祥发出一声叹息，再也没多讲什么。而锦容，已经被真相震撼了心绪。
　　又是一段怨情，又是一次生离死别。在这皇宫里，在这个冰冷的牢笼之中，又有多少爱恨情仇被这浮华所掩盖埋没。
　　他们不是第一个，也不可能是最后一个。真相总是可以轻易的被隐瞒，没人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也没有人想知道到地发生了什么。因为这宫里面的每一个人唯一所在乎的就是如何生存，其他的无关紧要，一切可抛。
　　“公主，您听老奴说，千万不要走您姑姑的老路，再做这样的傻事。” 殷拓祥老泪纵横的劝解“如果您有什么三长两短，您想睿王爷会怎么样？”
　　这样的一句话彻底激起了锦容的心。是啊，自己死了，那述震呢？自己自私的抛开了，却把一切痛苦都留给了述震，那他该怎么办？一个人活着，承受一切？只身一人？
　　不！她不能那样做，绝不能！
　　“公主，您要记得，只要活着就还有希望，只有好好的活下去，您和睿王爷才可能有希望啊！” 殷拓祥向前跪挪了两步，声音激动起来。
　　对，活着，她要活着！锦容此时也同样的激动着。

　　“公主，水打好了，您洗把脸吧。”红珠此时已经端了铜盆进来，将一块沾了水的棉巾递到锦容面前。
　　“红珠，现在什么时辰了？”锦容没来由的一问
　　“时辰？还不到未时啊，公主您怎么……”
　　“不到未时”那么，述震还在军机处！他还在宫里！
　　锦容一下子站起身来，夺门而出！
　　“公主！！——”
　　“公主！！——”
　　房里的两人再度出声惊呼，他们不知道锦容要做什么，他们害怕锦容还要做什么傻事。
　　殷拓祥连忙爬起身来，冲到屋外“腊梅，冬雪，小顺子！你们快——快去追上公主！！——”

　　风在耳边呼啸着，脚下的红砖石地似乎永远没有尽头。锦容跑着，不停的跑着。她不知道自己哪来这么大的气力，连停都不能停一下。
　　她不管什么宗教礼法，不管什么规矩约束，她要见到他，她要告诉他自己的心，此刻，刻不容缓！

　　丝帕甩掉了，头攒甩掉了，甚至连鞋也甩掉了。后面的宫女太监们在追，在喊，可是锦容的脚步却变得更快！

　　在那！锦容喘着，心狂跳着，就在外朝保和殿侧的回廊上！锦容冲上前去，那个让她日思夜想的男人，那个让她生死相许的男人，就在那！
　　她要到那去，她要到他的身边去！
　　“述震！——”

　　“述震！——”耳后一阵呼唤响起，让心思恍惚正要离宫的述震心中一热，那声音！难道，难道是……
　　是自己思念太甚了吗，否则又怎么可能！不敢相信自己耳朵的述震转过身去，想知道那声音究竟是真是假。
　　可就在他转身的一刹那，那日思夜想的人儿，却已经扑了上来，跌落入自己的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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